“你还知道回来？这大半夜的，电话也不打一个，你这是存心要我们担心，玩弄我们是吧？”
第一个开口的是慕太太，她突然精神抖擞的从沙发内站起来，犀利的眼神流转凶光，咄咄的语气盛气凌人。
“你去哪了？”挂断电话，慕楚昊虽然也是心里颇有微词，不过眼见梦汐全身已经湿透，还有那憔悴狼狈的模样，心头撩起的颤动到是比起那团愤怒多了一些。
梦汐站在玄关处，长长的头发垂落在胸前，湿漉漉的粘在一起，水珠凝在发梢，一滴一滴往下落。
看到这样的她，纵然心中多有怨言，慕楚昊也没舍得对她发泄出来。
连呼吸都觉得没什么力气，梦汐低下头，声音听上去和外面的秋雨一样，细碎飘摇，“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有些累，有什么话请你们明天再说吧。”
极其疲惫，梦汐宛如没有生气的幽灵从玄关处悄无声息的飘了进来，穿过客厅，感觉不到气息的要往楼上走。
“站住！”
慕太太冲过去，红口白牙拦下正欲上楼的她，“你这是什么态度？这个家里什么话能你说了算吗？先是一声不响的在外面待在半夜才回来，现在说你两句你就这个态度？你们吕家的家教就是这样？从小你妈就是这样教育你的？”
“请你别再侮辱我妈！”第一次，梦汐朝着慕太太吼回去，清眸掠过的愤怒吓得慕太太愣直了眼，红艳的嘴唇微微启合，好半晌说不出半个字来。
而厅里的人看到这样的梦汐，也都惊愣住。
慕太太咿咿呀呀从嗓子音溢出些断续的音来，像不认识眼前的人般，眼珠子转都不转的盯着梦汐。
梦汐深吸口气，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愤恨，转身继续上楼。
怔怔望了梦汐许久，慕太太心里的气终于喷了出来，“吕梦汐，你这不知好歹的丫头，我说你妈怎么了？难道我有说错吗？这大半夜的为了你一个人我们全家都急得睡不着，你还把我们好心当成驴肝肺了！这是看在你是我们慕家的媳妇才会关心，倘若是别人，我理都懒得理。”
已经往上走了几步，听到这样的话，梦汐转回头来，望着气焰嚣张的慕太太，冷冷一笑，“关心？呵，多么可笑！如果你真是关心我，你会不顾我的感受尽挑些令我难堪的话说？如果你真是关心我，你会连医院打来的电话也不告诉我？如果你真是关心我，你会不问我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才这么晚回来？关心……呵，谢谢你的关心，我不需要！”
“咦呀！你这丫头反了是不是？我为什么不能说那些话？我又为什么要告诉你那电话？这个家里我想说的和我想做的难道还要经过你同意？”
慕太太气得怒不可遏，她扬起头，忿忿对着楼梯上的梦汐，“给我下来，既然你妈不会教，今晚就让我这做婆婆的好好管教一下你这当儿媳的。”
梦汐的表情一片平静，居高临下睇着站在楼梯口气得身子起颤的婆婆，清眸疲惫的敛上，“求求你们今晚别打扰我，让我单独待会儿。”
实在没有力气留在这里继续听慕太太的谩骂和讽刺，梦汐扶着楼梯，一步一步上楼。
“这个臭丫头，她以为她谁啊！”梦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二楼，慕太太还在楼下扯着嗓门嚎叫。这时沉默多时的慕先生终于说话，“好了，你没见她整个身子都被雨水淋透了？回来就好，至少人没事，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慕楚昊收回跟着梦汐背影的视线，他看着坐回沙发，气得面红耳赤的慕太太，声音隐约也带着些阴寒，“她说的医院打来的电话是什么？”
“呃……”被儿子突然问起，慕太太涨红的脸当下褪了色，瞧着丈夫和儿子都是目不转眼盯着自己看，慕太太不太自然的抬起指尖顺了顺鬓角的头发，“还能什么电话，就医院打来的电话啰。”
“我是问你医院说了什么，而你为什么不告诉梦汐？”慕楚昊逼问，容不得她闪躲和掩饰。
“楚昊，你今晚怎么回事？我是你妈，你怎么可以用质问的语气对我说话？”
“既然儿子不能问，那我可以吧，别想岔开话题，快说，究竟怎么回事？医院打电话来说了什么？是不是那孩子的母亲出事了？”慕先生盯着沙发里的妻子，声音轻，但不容拒绝。
“这……”慕太太哑了声，她有些惧怕的看着丈夫和儿子审视的目光，低了声，但仍是一副无所谓的口吻，“医院就来电话说她母亲病情加重了呗。”
“但这么重要的事你却没有告诉梦汐？”慕楚昊听后心头蹿起怒火，他脸色暗沉的瞅着沙发里的母亲，对她的所作所为感到可耻，更加厌恶。
“那有什么，我不过忘记而已，又不是成心的。再说了，只是恶化，又没有死，你们现在是什么？一大一小联合起来声讨我吗？楚昊，你最近怎么了？被那小狐狸迷上了么？你可别忘了你对她的讨厌可并不比我少！”
反正事情已经曝光，慕太太索性承认，说出来也痛快。
一时间，厅内的气氛有些紧张，正在这个时候，“铃……”
突然的电话铃声令所有人心头都晃了晃，陈姨跑过去，迅速接起电话，“你好。”
“呃，是，请问你哪里找？”
“她去你们那里做什么？”
越听，陈姨脸色越是发白，待放下电话，她转过脸来，瞧了瞧慕太太，身子已经害怕得微微颤抖起来。
“谁打来的电话？”觉出不对劲，慕先生赶紧问出声。
陈姨咽咽口水，说，“是蓝山公墓的管理处，说是少奶奶走的时候把手机忘他们那了，要少奶奶明天去取。”
“梦汐怎么会去那里？”隐约感觉不对，慕楚昊犀利的目光牢牢落在陈姨脸上，心头的不安一层层扩大。
陈姨不敢看向少爷，低着头，她说，“少奶奶的母亲葬在那里。”
听到这样的话，厅内的三人心里也都“咯噔”一下。
“那，那丫头她妈……死了？”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慕太太支吾一声，那些还没来得及出口的谩骂的话，生生卡在了嗓子眼。
慕楚昊眸凝玄冰，紧绷的嘴角泄露心里此时的愤怒，他斜着眼角，眸光寒冷的扫向电话旁的陈姨，再转而冷冽的对上慕太太，“你们太过分了”
他清冷的嗓音满是寒意，慕太太只觉得跟前旋过一阵风，慕楚昊已经匆匆跑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