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混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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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新生(4)

艳艳想要采访他在凤凰台的同事,怎奈这些人都在香港,相隔万里。最后节目组找到一个在香港做电视的朋友Mackle,由他来协助完成采访。经过多次的电话沟通,艳艳将采访大纲发到了Mackle手上,让他开始行动。同时艳艳也开始对窦文涛在北京的朋友进行采访,并且对窦文涛的“身世”进行了360度无死角排查。

Mackle与窦文涛是认识的。为了不让他对采访有所察觉,他只好鬼鬼祟祟地出没在凤凰台。一星期之后,采访完毕。一个新的问题出现了,拍摄的带子要怎么送到北京来呢?影像资料是不允许邮寄的,当下又没有朋友顺路从香港来京。思来想去,Mackle和艳艳没辙。算了,“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俩人最终决定把带子交给窦文涛带过来。“这只是一盘普通的带子,你只要将它交给我北京的朋友即可。”还不忘补上一句。

随着录影时间的临近,艳艳也完成了对一堆资料的抽丝剥茧,并最终剥离出一个不一样的真相。她的眼前已经可以看到李静、戴军与窦文涛在节目中的碰撞,这是值得期待的一期。窦文涛在录影前一天抵京。节目组安排了车去接,艳艳郑重嘱咐司机:找到窦文涛,要带子!两个小时后,司机打来电话,“窦文涛说他手上没带子。”艳艳心头一惊,“不过与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叫Mackle的人。”天啊,吓死人了。不过这位香港特派员同志的工作真是“做到家”了。

窦文涛:我就觉得你们这个节目比我们那个节目好,一句话都没说,大家就鼓掌。

李静:哎,骂人啊?戴军:你那个节目不带观众。

窦文涛:这样的节目容易兴奋,容易两腿打晃,特别紧张因为不太适应。我平常做的,没有人看,所以这么多人看我就有点……声音都变了调了。

戴军:今天一定要请多点观众让他腹背受敌。李静:遵命!

这期节目很成功。窦文涛在快结束时说:“我觉得你们这个《超级访问》真是名不虚传啊,我做节目没这么花心思过,去挖掘一个人隐私。”李静说“:这怎么叫挖掘隐私,是挖掘一些故事!”这段对话当然是主持人与嘉宾间的调侃。而对于“超访”而言,“故事”与“隐私”最大的区别是,它并不调侃。

窦文涛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因为好玩模仿“口吃”,结果变成强迫症,成了真正的“小结巴”。直到上了初中,他经历了一场不一样的“语言革命”,改变了自己的一生。那天,老师宣布了一件让全班同学大跌眼镜的决定--让文涛代表班级去参加学校的演讲比赛。他很珍惜这个机会,每天都拿着演讲稿背。“我背得都到了那种程度,让我妈妈从任何一个自然段的倒数第一个字开始问,我倒着背。”

上战场的日子到了。这是他第一次上台演讲,在全校师生面前,在那个巨大的足球场上。看着前面选手的表现,文涛的心中愈发忐忑不安。快上场了,他有点想上厕所,可刚走到厕所门口,就被老师叫住了,对他又是一番鼓励。文涛急着上厕所却不好意思说出口,这时他听到了老师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好,该你上场了,去吧。”站在讲台上,对着下边黑压压的一片人,文涛觉得自己完全到了另一个世界。不过第一段他背得很好。他有个习惯,背第一个自然段的时候,想着第二个自然段的头一个字。“我只要想起头一个字,下面就顺了。”可就在第二段快背完的时候,问题出现了,他怎么也想不起第三段的头一个字了!大脑一片空白。足足三十秒钟的时间,他就站在高高的讲台上望着大家,沉默。然后,一股暖流开始从裤子里往下流,一瞬间他就像想起了什么,猛地扭身冲下了讲台,一直冲出了校门。

“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你夺步而逃?”戴军问。“尿裤子了。”窦文涛说。“主持人也是人嘛,你还尿过床呢。”李静说。“我什么时候尿过床什么叫”默契“?笑的时候一起开口笑,严肃的时候一起托下巴。同时、同地做着同样的反应和动作,既可爱,又欢乐!

葛优素以”笑死人不偿命“的冷幽默著称,当他推掉所有其他访谈邀约来到李静戴军的节目,一到后台就开始兴奋地讲起自己最近的趣事儿。即使工作人员的跟拍镜头步步紧逼,一贯低调的葛大爷竟一改过去躲闪的姿态,积极配合起来。

容颜不老的何炅,数年前还是观众眼里的”快乐王子“。快乐王子也有不是很快乐的童年,在那一期的节目中,他第一次说起自己的童年糗事。善良的他,挨了打不仅不反抗,获得反抗机会时还在反思”打人不对“的原则问题。

素颜范冰冰,大大方方就在节目中亮相了。范冰冰生性豪爽大气,从小喜欢为女孩子打抱不平,坦言自己并不欣赏女孩子的”唧唧歪歪“。

啊?!”戴军一脸委屈。“人在极度紧张的时候,都会觉得有点变异。”窦文涛说。

后来他就不肯去上学了,任凭父母怎么劝,都不去。没办法,父母就强行把他押去学校,可他始终觉得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非常难受。课间休息,一群女同学在一起聊天时发出一阵哄笑,他也会立刻觉着她们是在笑自己。就在他感到自己的世界即将黑云压顶、万劫不复的时候,那位推荐他参加演讲比赛的老师又站出来了。她对文涛说:“虽然你上次没背过,但前两段还是朗诵得相当好,我算你一个名额,让你去参加区里的演讲比赛!”看来这位老师真的很有胆量,文涛更有胆量,他同意了。比赛前,他足足在厕所里待了十分钟,后来,他拿了第三名。“珍惜任何一次当众出丑的机会。”这便是窦文涛的人生格言。他说:“你都已经不要脸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成功之前,必先看轻自己。这份对奋斗的理解,于李静、戴军心有戚戚。个体心理学家阿弗雷德·阿德勒(Adler)曾说,“人类奋斗的动力来源于克服自身不足的强烈愿望。”人,生而自卑。这种自卑感即是个体对自身缺陷的觉知。只不过有的人选择了忽视,有的人选择了抗争。这就是为什么后来的窦文涛成为了脱口秀主持人,李静开起公司做老板,戴军则成为了“最有文采的主持人”。成功,或许从来都不在乎你是谁,而是你想怎样。这样看来,梦想永远比现实技高一筹。

模特吕燕是麻雀变凤凰的传奇人物,比起光鲜的当下,“超访”更关心她的过去。“我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生活。”当被问到自己在江西的老家时,吕燕说她喜欢端着碗在家门口吃饭的日子。那个贫乏的山区滋养了她最初的质朴与狂野。其实关于“过去”,也是李静和戴军曾遭遇的问题。李静对此的回答是,“不用销毁什么,那是我的进化论。”而戴军说,“光鲜的是未来,不是过去。”

决定只身去法国发展的时候,吕燕完全不会法语,英语也只会一些简单的口语,最重要的是她身无分文。“你怎么就敢去?”“如果我不去,我就连一点赢的机会都没有了,对不对?我如果去,管它成功不成功,我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吕燕说。于是,她提溜个大箱子就去了法国。由于语言文化上的障碍,吕燕几乎成了“哑巴”,她就靠着一个“快译通”与外界生涩地交流,并支撑自己奔走在一个陌生的城市,独自生活,面对竞争。她实在弄不明白在法国的超市里,洗洁剂和食用油有什么区别,于是在第一个月她仅靠吃白煮蛋过活,“一个月吃了一百多个鸡蛋。饿了就剥一个吃。”彼时的艰辛被她轻描淡写。她只是告诉自己,要坚持下去,留在巴黎,为了那些鼓励她的人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这种“异乡”之感让人遥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夏天,李静盘着腿坐在出租屋的床上,墙上老旧的空调机不时发出嗡嗡的巨大声响,她吸着鼻子望着身边的好友,说:“我不走,我要留在北京,我要成为中国最牛的主持人。”

吕燕式的奋斗,是一条道走到黑的执着。事情发生的起点似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旦投入,必是全情;纵然疲惫,亦可尽兴。重提过去是李静和戴军惯用的谈话方式,但如何面对嘉宾的过去,《超级访问》有着它的独立态度--直面它。也正是因为这份难得的率真和放松,《超级访问》和超级模特吕燕之间产生了超级的默契和尊重。

吕燕在国内没有经纪公司,也没有经纪人。所以请她来做节目的过程模特吕燕是麻雀变凤凰的传奇人物。比起光鲜的当下,她的过去更耐人寻味。

也有点戏剧性。本来艳艳对于如何能联系到她是一筹莫展,但她突然想起一个人--歌手孙浩。“我跟吕燕并不熟,只是在PUB遇见过几次。我都没留过她的电话。真是很抱歉,帮不上你们了。”孙浩这条唯一的线索也断了,这事估计要黄了。但“超访”的初创团队有着一种共同的异类素质,就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一定要再往前多走一步。于是,艳艳想起自己曾经在李东田的工作室里看见过吕燕的海报。她拨通了李东田的电话:“请问您知道吕燕的联系方式吗?”她迅速说明情况,还没顾得上喘气就听对方说道:

“她就在我旁边。”事情似乎已经峰回,而就当艳艳以为要路转的时候,吕燕却说,按计划她在“超访”录影的前一天就要回法国。“5分钟之后我给你回电话。”还没等到艳艳的对策,吕燕先走了一步棋。5分钟后,吕燕打来电话:“没问题,我录完你们节目再走吧。”“为什么?”几乎是脱口而出这三个字,可一说完艳艳就后悔了。“朋友们说《超级访问》是好节目,上了再走吧。于是我就向法国的公司多请了一天假。”吕燕的回答倒是自然。这几分钟的接触让艳艳觉得吕燕是一个很直率的人,接下来的前期采访和节目录制更加证明了她的直觉,这个不会掩饰的女孩,却也有着不受干扰的坚强,她在节目中的谈笑让观众仿佛看到了青春的另一种快意与沉重。

而节目录好后,觉得有点沉重的是白琳和胡博的眼皮。节目初始开播,逐渐走上正轨的那段时间,“超访”的工作量骤增,整个团队7个人已经很久没有在晚上11点前下班了,胡博更是几乎天天睡在公司。因为他总是白天睡觉,晚上干活。白琳说他特奇怪,一到晚上两眼放光,把节目声音开得巨大盯着屏幕剪片子,像中邪了一样。而等到活儿都做完了,他就噗一下躺倒在沙发床上,人事不省。睡姿相当奇怪,始终维持着脸朝下趴着的状态,一动也不动,远观就像一张虎皮。白琳心里一直有个疑惑,这么睡不会被憋死吗?有一次,节目临时要改片子,白琳和另外一个编导硬是轮流叫了他四个小时,才把他给真正叫醒,而且醒后他对这四个小时的对话一概不知。在外人看来这种睡法实在太古怪,但只有“超访家族”的人知道,这是由于严重的睡眠不足造成的。像极了曾经自组乐队的名字“极端分子”,沉溺于创意中的胡博十足一个极端专业分子,面对一幅画面或者一张图片修上三四个小时是常有的事儿,一定要修到自己满意为止。于是乎睡觉就成了很后面的一个选项。

这一次,胡博已经四天四夜没睡了。“超访”加上公司为江苏卫视制作的那档节目,已经让他的任何沉溺都达到了极限。他就趴在财务室的地毯上,就像昏了一样,睡得沉重。就在这时,李静从外面走进来,一不留神差点踩到地上的人。“正找你呢。”李静赶紧把胡博叫起来,“那期节目电视台说要修改一下。”她心里其实很过意不去,但没办法这事只能胡博做。把迷迷瞪瞪的他按在机器前,李静跑去冲了一杯咖啡,“辛苦了,喝点咖啡。”胡博怔了一下,眼泪差点掉下来,这可是静姐第一次给自己冲咖啡啊。接过咖啡,他还没喝就已感觉振奋许多。本来打算很豪迈地一口灌下,却突然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呛了一大口。胡博疯了,“静姐,你这是想杀我啊,那么大一块没搅拌开。”李静尴尬地大笑,心想,意外,意外。

就当胡博在“虎皮”与“充气活人”之间来回切换的时候,白琳正在兢兢业业地“发报”。在2002年,一边听节目录音一边扒词就是她每天最主要的工作。望着屏幕,戴着大大的耳机,手指还在不断敲打,确实很像个发报员。那个时候的技术绝对是对耐性的考验,白琳的工作流程是这样的:首先,将一期节目转录成卡带,听着带子扒词;然后将第一稿的唱词打印出来,拿到对编机那去一边放节目一边校对;第三步是拿着改好的纸稿回到电脑旁,对应着在电脑里改好,就有了第二稿,然后就是再拿着打印好的第三稿,去对编机那一边放节目一边校对……白琳说,吕燕这期节目她把唱词来来回回对了七遍。“超访”每期节目有50分钟,这就意味着她不吃东西不上厕所不走动,光是盯大屏幕就要花上6个小时。尽管之后的技术有了很大的改善,不用再这么费时麻烦,尽管白琳之后从编导助理变成了责编,不用再做这么琐碎的事情,但她永远记住了那笨拙的姿态,她说,要做“超访”,就要会一点一点地去啃一样东西。那时候,白琳在家里陪父亲看“超访”,她竟然在每个人说话之前就把那句话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因为这些对话,她已经听了无数遍。最后,父亲实在忍无可忍了,对她说:“你,上那屋去!”她只好悻悻地走掉。

如果真如窦文涛所言,《超级访问》“了不起”,能够发掘出一些不一样的故事。那只是因为在李静、戴军的背后有一个近乎偏执的团队,可以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时候创造线索,可以在四天不睡觉之后继续工作,也可以把一份30页的稿子不间断地来回校对七遍。

同一年,在窦文涛与吕燕的节目播出之前,“超访”曾经历过一次惊险的“24小时”,那一次的嘉宾主角,是费翔。当时一直在国外发展的费翔鲜少参加国内节目,那次回国主要是为他的新唱片做宣传。他的经纪人从上海打来电话,说费翔会在北京短暂停留,想通过一个访谈节目跟观众见见面,而他们选中了《超级访问》。李静一算时间,离费翔抵京不到一个星期了,也就是说只有几天就要进棚录影了。这种速度,并不是“超访”的一贯步调,但费翔又是很难请到的“腕儿”,实在不想错过。怎么办?最后李静一咬牙:“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