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风铃渡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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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廿 夜深双子品仙茗 世交合作谋利益

玩笑至三更初刻,寒气袭人,齐民让众人早些休息,莫在玩耍,恐天寒受冷,便各自回屋休息,将大家送走,碧妍拉着三娘到自己屋里,在柜中拿出明前采摘的茶叶,从案台上取下装满水的琉璃罐子,三娘见琉璃罐中装着水,问道:“姐姐,这罐中的水与普通的水有何不同?”

碧妍将琉璃罐放在案上,笑着说道:“这水是去年大寒,梧桐书上扫下来,装在琉璃罐里,埋在土中至今年谷雨取出来,茶叶是哥哥闽地好友赠送的,是明前采摘的雨后银针,据说此银针生长在闽地胜景太姥山一千年古刹后山崖顶悬崖峭壁间,已有百年年份,每年明前寺中师父为了采摘此茶叶,都会焚香膜拜,虔诚诵经,以示敬意。”

三娘看着桌上罐中雪水,打开装着银针的钧瓷陶罐,拿起陶罐闭目轻轻闻着,一股清香的味道沁入心脾,良久,睁开双眼说道:“淡淡清香宛如雨后春笋,若深谷幽泉,云雾缭绕,闻起来清香扑面,好茶啊。”

碧妍取来茶炉,用火钳夹来几块火炭放入炉中,将一只紫砂水壶架在炉上,倒入雪水,说道:“茶经记载,好茶当需好水,明前银针素有灵性之说,此茶每日梵音沐浴,吸取天地精华,用无根之水煮之,方视为敬茶之道,这是善茶道的表妹萧雨教我的。”

三娘站在书案前,拿起一本商隐诗集,翻开细看,书中密密麻麻一些笔记,问碧妍道:“姐姐也喜欢义山文选?”

碧妍笑道:“至唐宋以来,唯商隐文章有这般女儿情怀,似乎合适闺中女孩诵读。”

三娘点头说道:“商隐文章,看似闺阁意浓,然读商隐诗,须读其平生,他一生不得志,常以文章寄托,夹在朝廷党争中,若文章过于明显,便会招来打击,而作为文人,义山过人之处是善用经典,用闺阁文章深藏平生理想,可见其心之苦。”

说话间,水渐烧开,碧妍拿来一对茶根雕成的茶杯摆在炉边茶几,随手夹出一把银针放入水中,银针在开水中煮了片刻,清香弥漫在卧房中,在寒冬深夜彷如置身春山。

碧妍取来一把竹制勺子,将紫砂盘中茶水舀来斟入茶杯,笑着对三娘说道:“妹妹品尝一下,这银针如何。”

三娘回身坐下,从茶几端起茶杯,闭目轻闻,细细品尝,茶水轻盈,清香淡淡,放下茶杯说道:“这用雪水煮银针,水质轻浮,清新淡雅,与用泉水煮茶甚是不同,也就姐姐这般人物才有兴致如此饮茶,小妹算是有口福了。”

碧妍笑道:“如将好茶给一般人饮,那时糟蹋好茶,如今妹妹来了,我也不再担心无聊,算是一起‘长夜无聊促膝谈,品茶读书写文章’,呵呵。”

两人说话到子时三刻,素云才提着灯笼过来,喊三娘休息去,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阳光普照,时值农历十五,街上人头涌动,每家每户门前烧着香,也有三三两两人群,提着篮子,似到寺庙祈福还愿。

碧妍早早起来,让丫鬟们到姐妹们住处将姐妹们喊起,说要到观音庙祈福,大家梳洗打扮一番,便陆续到前厅吃早餐,管家齐福连忙安排下人赶紧到观音庙告知住持师太准备一番,勿让外人来扰。

碧妍丫鬟小翠唤妈妈们备好一些祈福还愿香油物品,安排好三辆马车停在院子等待,吃过早饭,众人嬉笑着坐上了马车,车夫驾着马车从大院出发,绕过东城大街往观音庙去了。

楚江码头,江面上一艘巨大的帆船缓缓的靠近码头,引起了码头很多人驻足观看,没过多久,大船靠近码头,船上一伙计跳上码头,接住船上伙计扔下来的缆绳捆在码头定桩上,三个伙计将一条一尺多宽的木板安好,一会,船舱内走出几个壮汉站在船道两边,一位身着华服,年约六旬的老者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一个四旬男子,两位壮汉先行下船站在码头,船上人员陆续下来,其中一位壮汉与码头船户小吏说了几句,便拥簇着老者向城内走去。码头上看热闹的百姓个个交头接耳,猜测这老汉到底是何许人也,不一会,码头监工大声质问,听见声音,所有人都散开干活去了。

齐民吃完早饭,正在书房与徐言喝茶聊天,门外家人小跑进来说有客人到,随即将名帖交给齐民,起名打开一看,见名帖镶金,抬头宗府,齐民赶紧起身,对徐言说道:“徐兄,贵客驾临,快随我出门迎接。”

说完拉着徐言忙往外走,门外站着正是适才下船的那些人,齐民见老者一众站在门口,忙迎接上去,欲行跪拜之礼,老者见齐民欲跪,忙使了眼色,笑道:”贤侄,好久不见哦。“齐民见老者使眼色,忙笑道:“世伯,如何之前也不差人来告知一下,侄儿也好至码头迎接,快快请进。”说完,扶着老者忙往里走,众人跟随进去。

进入正厅,齐民请老者上座,四个壮汉站在门外,那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坐在下首,齐民和徐言站在旁边,老者笑着问道:“贤侄,坐,在自己家里,老夫变装出行,无需拘礼。”

齐民谢坐,便和徐言坐下,下人端茶上来,老者问齐民道:“贤侄,这位是?”说着看着徐言。齐民忙应道:“回世伯,这位是小侄义兄徐孝之,和泰十四年荆襄举人。”齐民介绍完忙对徐言说道:“徐兄,世伯是宗世伯,大通钱庄大当家。”

徐言忙站起行礼,宗老见齐民如此介绍自己,忙抱拳回礼对徐言说道:“老朽宗庆,徐先生大名早有耳闻,今日得见,三生有幸也。”言毕,端起茶杯喝茶。

齐民对宗庆说道:“世伯此次来楚江有何公干?”

宗庆笑道:“此次,主要是为筹备在楚江建立大通钱庄分号,想和贤侄商讨一下选址事宜。”

齐民点头应道:“世伯高瞻远瞩,如今水运繁荣,楚江码头四通八达,商贸昌盛,小侄欲在码头置地,修建商铺,令楚江成为集贸中心,利用水路便利,与湘赣建立商贸往来,如今世伯钱庄分号能来楚江,小侄有个建议,希望世伯三思。”

宗庆笑道:“贤侄但说无妨。”

齐民说道:“小侄这些年与湘赣众多商贾有极好的合作,若世伯能在楚江设立分号,小侄希望在商贸领域能与世伯共谋合作,如今,朝廷大开水运政令,使沿江贸易频繁,楚江城作为沿江水运货物集散重镇,商贸货物大多在此装卸,然楚江目下缺乏囤积货物的仓户,没有支持贸易短拆的钱商,如此令诸多商贾只得望洋兴叹,空有天时地利,而无法谋取更多利益。小侄设想,若我们两家强强联合,为商户设立银钱短拆支持,便能控制楚江商贸命脉,不知世伯意下如何?”

宗庆手捋灰白的胡须,寻思片刻,点头说道:“贤侄此举可谓惊天地泣鬼神也,老夫同意与你合作,楚江分号一众大小事务皆由万三千先生负责,以后贤侄可以与万先生相商,一切事务万先生权宜处之。”座中那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站起来微笑向齐民抱拳示意,说道:“鄙人万三千,日后在楚江还请齐老板多多关照。”

齐民起身回礼,笑道:“万先生举止不凡,往后小弟还需多多请教,请。”说完坐下。

宗庆对齐民说道:“大通分号在楚江选址的事情,还请贤侄费心帮助一下,老朽明日需到州府与知府大人商谈此事,万先生就暂行先住在府上打扰些时日,此事暂行保密,不可对外人言也,待一切就绪,老朽会请一些朝廷要员来楚江参加分号落成典礼,为你我生意造势。”

齐民笑道:“一切听世伯安排,万先生在寒舍,就请世伯放心,钱庄宝地的事,就包在小侄身上,定办的妥妥当当,不叫您老费心。”

宗庆大笑,起身言道:“那老朽先谢过贤侄厚意,愿我们合作,旗开得胜,财源不断。”言毕起身行走两步,又着对徐言说道:“老朽要去城南玄通寺拜访老友,今日就住在寺里,万先生就在府上住下,贤侄无需为我安排,明日辰时出发至州府。”

齐民起身说道:“世伯来楚江,如何这般匆忙,小侄还未尽地主之谊。”

宗庆笑道:“老朽年事已高,与玄通寺无嗔和尚交往四十年,臭味相投,今日来此,如何不去见他,我们两家世交,何必在乎此世俗之礼,无需接待,老朽行事贤侄还不知道吗。”

齐民笑道:“都说世伯行事怪异,不拘礼节,性如烈火,做事雷厉风行,今日算是领教了。”

宗庆大笑道:“人生在世,短短数十年,若凡事讲礼数,那不累死,还是自在些,活的舒服。”

徐言在旁听宗庆这般说道,笑道:“老先生行事我行我素,乃真性情也,不拘世俗,如闲云野鹤,比起世间人,堪称活神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