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天下三奇
醉猫斜斜看了小洁一眼,道:“你是小洁,不是小姐。”
小洁气鼓鼓的道:“好啊,你倒是试一试,小姐理你不理。”她挽住那冷美人的手,走进茶棚,吩咐老朱道:“这些破木凳子也能坐么?还不快去搬玉凳来!”
众人面面相觑,这一对主仆倒是很有意思,在这穷山僻壤之地,居然还要摆一摆排场,可是毒残在侧,没有一个人笑出声来,就连先前发牢骚的郑屠,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老朱跑进棚后,须臾之间,竟然真的搬出一张玉凳,玉凳之上,乃是蚕线织就的垫子,不但有玉凳,老板的手中还拿着一只玉杯,一只玉壶,壶中是全国最好的红茶。
“有钱,就是任性。”醉猫好像倚不稳栏杆,身子倒了下来,他旁边两人侧身让过,眼见他跌在地上,就是一个狗吃屎,忽然他的身子像皮球一般,堪堪接触地面,立即弹起,迅捷无比的向着老朱手中的玉壶玉杯袭去,他的速度很快,出人意料,攻其不备,他的手已经要碰到玉壶。
可是他没有拿到玉壶,连碰也没有碰到。
因为他的手前出现了另一只手。
这只手上布满刀疤,疤痕累累,就像一块枯木块。
可是这只手很有力,有力到连“醉猫”公孙祁都无法突破,因为这只手的主人是毒残。
毒残的一只手,放在玉壶前,一动也不动,他脸上的表情也如他的手,一动也不动。
小洁看着被吓坏的老朱,嗔道:“还不快给小姐送过来!”
老朱忙回过神来,恭敬的倒了茶,退了下去。
公孙祁一击不中,立即跃后,毒残也不追缠,只是默默收回了手。
郑屠大声道:“不管你是什么人,与我等毫无半点关系,我们就要在此杀人,你主仆二人最好躲得远远的,免得……”
小洁接过话去,道:“免得受伤?你认为你们打了起来,有人能伤得到我家小姐么?”
楚无常一直冷冷看着这主仆二人,此刻终于开口道:“是你们通知他们来的?”他知道那正在喝茶的美女不会理睬自己,所以他注视着小洁。
小洁很开心楚无常是对自己说话,点点头道:“要查你的路线还真不如容易,我们连换了三波人马,才跟住了你。”她不但没有隐藏,反而说得极为平淡,似乎这只是件平平常常的事。
楚无常的心沉下来,因为他一路之上多有留心,路线多次轮换,没想到还是给人跟上了,更可怕的是,这样一个组织,他自己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他寒着脸问到:“我和你们有仇?”
小洁道:“没有,在此之前,我们连楚无常有几只鼻子几只嘴巴我们都还不知道。”
楚无常继续问到:“任红尘和你们有旧?”
小洁摇摇头:“直到现在,任红尘是不是个人我们都还不知道。”
楚无常道:“这么说,我并没有得罪你们?”
小洁道:“你要想得罪我们,也要先知道我们是谁,可是你却连我们是谁都不知道。”
楚无常的声音更寒:“既然如此,为何要跟踪我,为什么要暴露我的行踪?”
小洁的答案很简单,很直接:“因为我家小姐开心。”
楚无常说不出话来了,因为这本就是最好最明了的回答——因为我开心!
世界上的事情,本就是这么简单,因为我喜欢,因为我乐意,所以就做了,不需要任何理由。
一个中年文士走出人群,向小洁二人拱了拱手,道:“多谢二位使我等得知此人行踪,管某先替我等一十二人谢过姑娘,管某等人与楚无常仇深似海,今日借此地了断,待事情一了,我等再行拜谢,小洁姑娘,请你让毒残先生护住小姐,免得误伤贵体。”他说完这几句话,不等小洁回答,就已经转过身来,喝到:“公孙祁,你当真要与楚无常一道赴死?”
公孙祁一改先前的惫懒,看着中年文士道:“醉猫说过的话,还没有不算数的。”他笑了一声:“而且,此地凭你管潮生和梅二先生,我二人真要逃命,你们也拦不住。”
据说管潮生出道多年年,仅与人动过三次手,一次是和武当枯木道人,胜负不知,一次是和任红尘,胜负也未知,还有一次是和游侠李万机,胜负也未知。
管潮生忽然大笑起来,道:“你一进茶棚,我就闻到了你身上的猫味,你一直在观察我和梅二先生,只是却没有想到,此地不止我和梅二先生。”
三名汉子忽然自脸上一撕,人皮面具被撕下,身上的一些垫子被拿出,这三人竟是乔装易容过的。
一名老者,一名大汉,还有一个侏儒。
老者看起来猥琐,但是太阳穴高高鼓起,内功已然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大汉身体如山,一身肌块,他的身体据说折断了山西游家的家传宝剑青龙。
侏儒看起来很平常,很普通,但是却最让人可怕,倘若大汉和老者是明枪,那这侏儒就是暗箭,据说他的暗器早已能和蜀中唐门门主唐无影并驾齐驱。
小洁的眼里发出光,兴奋的道:“我就说,要对付楚无常公孙祁这样的人,一个管潮生是不够的,一个梅二先生也是不够的,再加十个山西郑屠也是不够的,可是没想到,你管潮生还真行,居然把天下三奇给请来了。”
山西郑屠脸上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而这改装易容的三个人,居然就是天下三奇。
一个先天无极赵东城,一个无敌横练楚千钧,还有一个精于暗器的施无赦。
这三个人在一起,哪怕是大内皇宫,龙潭虎穴也去得了了,也不怪管潮生将这三个人改装易容,因为这三个人的名头实在太大,大到别人一眼就可以认出来。
倘若知道天下三奇就在前面等着你,要你的命,你还敢不敢去?这也是最重要的原因。
楚无常整个人沉了下去,他凭借一双铁掌称霸天南,已经算是当世的绝顶高手,未必将管潮生和梅二放在眼里,所以先前他担心的,也只有毒残一人而已,可是天下三奇不同,天下三奇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联手抗敌,从未有一败。
管潮生看着楚无常,道:“楚先生,今日你插翅难逃。”
梅二突然提起剑,丢下一句:“倘若你能活着回来,我会在常州等你。”便驾马绝尘而去。
小洁道:“听说梅庄出来的人都孤傲得紧,看来果然不错。”
实际上,小洁这句话是场间最后一句话。
楚无常立在众人之间,公孙祁也肃然而立。
天下三奇已经出手,他们三人从来都是联手对敌,对方是一个人,他们也是三人,对面有一百个人,他们也还是三个人。
所以他三人抢先出手,别人便不能再出手。
楚无常和公孙祁也动了。
楚无常知道赵东城内力极深,所以出手就是自己最厉害的掌力,劲风乱舞,如涛如浪,他这样使掌,最重要的是用掌风遮蔽全身,以防备施无赦的暗器。
赵东城身如虎豹,极为敏捷,顷刻之间已经向前发出三掌。
三掌势力极为雄厚,一掌更雄于一掌,如浪叠千层。
楚无常忽然收回身前的掌影,凝于一掌,直直向前挺出。
赵东城掌如巨浪,楚无常的一动一静之间,却有山岳不移之势。
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岸还在,水已经退了下去。
赵东城内力虽强,掌力却不及楚无常。
而楚无常却一动也不动。
因为他的身体里面有针,银针。
在楚无常迎老者一掌的时候,侏儒施无赦的暗器如期而至,射入了楚无常的左肩。
而另一边,公孙祁和楚千钧对峙在一起,竟然还没有动。
楚千钧就像一座铁山,立在哪儿,谁也不能使他移动。
公孙祁瞳孔微缩,手心里边已经全部是汗。
因为他找不到下手的方法。
面对这样一个刀砍不动,剑刺不伤的人,你能有什么办法?
公孙祁不敢动,因为只要他一动,就失了先机。
楚千钧不动是因为他不用动,楚无常已经败了,他只用冷冷看着公孙祁,就已经是稳胜的局面,最重要的,他还要看着毒残,施无赦虽然暗器高明,但本身武功却是平常,所以也是三人中最薄弱的环节,所以需要楚千钧的保护。
而此时,动不动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赵东城已经向着公孙祁走了过来,他走得很慢,他的“势”越来越强,和楚千钧的“势”交织在一起,公孙祁的额头也已经冒出了汗。
就在此时,站着不动的楚无常忽然动了,一动如山倾,在楚千钧和赵东城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横移到侏儒施无赦面前,封住了施无赦的所有去路,一掌切向施无赦的脖子。
施无赦忽然低下头,从楚无常的胯下钻了过去。
他是个侏儒,很矮的侏儒,矮到可以从楚无常的胯下钻过去。
楚无常似乎无法想象眼前这件事,手在空中忘了收回。
公孙祁也已经张大了嘴巴。
小洁已经格格的笑了起来。
这一回,楚无常是真的不动了,因为施无赦在他背后,手正指着他,他能感觉到背后传来的凉意,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躲过这一次了,因为自己的后背已经全部在施无赦眼前。
赵东城冷笑道:“你果然很好,猜到我三弟的银针上没有喂毒。”
楚无常道:“你们还要问我许多事,自然不会让我那么容易地死去。”
赵东城道:“所以你在中针之后,也敢肆无忌惮,既然如此,你此刻为什么不转过身来?”
小洁道:“我知道他为什么不转过身来,因为他已经不肯定这个矮子会不会杀他,毕竟,一个可以从别人胯下钻过去的人,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公孙祁拍了拍手,道:“想不到,你这小丫头竟然知道这么多。”
小洁道:“可惜,我不知道你此刻怎么忽然敢动了?”
公孙祁无奈的摊了摊手,道:“我动与不动,什么都改变不了,我再站着装木头,岂不是很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