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诡案实录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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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罪无可恕(1)

有人喊了一句给我们提醒,说他踩到铁蒺藜了。我挺纳闷,心说铁蒺藜有一指头那么高呢,这帮人眼睛长哪了,也不看着点。刘千手倒想明白了,还用电筒四下照着。我发现在我周围,地上有些小玩意儿被照得直反光。这小玩意也就一个指节那么高吧,是迷你的小铁蒺藜,不注意很难发现,真没想到凶手还留了这一手。

我们没那时间去清理这些小铁蒺藜,刘千手有个笨招,跟我们说:“全部蹚着走。”这种走法有点像探戈舞,走起来有点怪,但挺有效果。

受伤的一共有三个警员,其中两个站不起来,我们就让他俩坐在地上等着,剩下的继续搜。不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玩具库里怪事不断。我也不知道凶手耍了什么手段,这群玩具人里,先是有几个带头哈哈地笑起来,紧接着,就跟病毒扩散似的,好多玩具人全笑着。我们不是在游乐场,而是在实实在在的追凶现场,被这笑声一刺激,我这心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我和刘千手能压得住,但罗一帆他们心里先后被打击,终于熬不住了,罗一帆带头招呼我们先退出去,从长计议。我一看这架势,心说得了,我们整个军心都崩溃了,不走也不行了,但考虑到还有那两个伤员,我们退出去之前,都往他俩那儿靠拢,就算拽也得把他俩拽走。

而当我们全打退堂鼓的时候,那凶手竟然开始反击了,更出乎我们所有人意料的是,他又找来帮手助阵了。吱吱的怪叫声响了起来,声源来自于这库里的四面八方。数不尽的黑毛老鼠冲出来,这帮老鼠的个头都不小,膘肥体壮的,乍一看,少说得有百十来只。

按说老鼠是怕人的,有句话叫胆小如鼠嘛,可这次邪门,这些老鼠不仅不怕人,还有咬人的架势。我们这些警察全倒了霉了,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跟这群老鼠打起来。我一个人面对十多只老鼠,我发现这些老鼠还挺有组织纪律性,有个足有小兔子那么大的老鼠一看就是个头目,它盯着我龇着牙,当先扑了过来。

它跳得不高,奔我小腿去的,我本来没在意,寻思飞起一脚把它踢走得了,可我是踢到它了,但没想到它很顽强,反口咬住我裤腿,死活不下去。要光跟这一只大老鼠斗,我真不怕它什么,问题是,其他老鼠也蠢蠢欲动,如果它们一起扑过来,我就两只胳膊两条腿儿,根本顾及不到方方面面。

我的枪是用来打匪徒的,逼不得已,这次只能大材小用。我对着这些老鼠砰砰开了火。六发子弹,当场射死六只老鼠,但还有不少老鼠没死,我拎着没了子弹的枪,一时间显得技穷。我这儿还算好一些,有几个没舍得开枪的警察,全被老鼠咬了,惨叫声不断响起来。

我发现刘千手斗老鼠挺有一套,他以前就会点掌法,现在凭这个,把自己护得严严实实,还腾出工夫跟我们喊:“快点撤!咱们斗不过这鼠军。”我们这些人陆续撤退,往好了说,没有人员伤亡,往坏了说,形势也不乐观,除了刘千手,我们全带伤。我这算轻的,其他警员,尤其那两个踩了铁蒺藜站不起来的,身上被咬得跟个血葫芦似的。

我们退出来后,刘千手把那铁门给关上了,这一扇门帮了我们大忙,把老鼠挡在了里面。我就没见过这么凶悍的老鼠,别看有门挡着,它们还有种穷追不舍的意思,砰砰地往门上撞。我以为我们安全了,终于能缓口气了,等休整一下再商量怎么把那凶手揪出来,但意外出现了。没过一会儿,这些警员都开始抽搐或者呕吐起来,轻的还能控制住身子,重的倒地直哆嗦。

我不懂这是咋回事,冷不丁的还想起了大小锤王的死状。刘千手看得明白,他告诉我,那些老鼠牙不干净,这些警员中了毒菌了。我听过鼠疫,就是被耶尔森菌引起的一种疾病,那病确实挺狠,可就算我们碰到的是带菌老鼠,也绝不会发病这么快吧?我怀疑这些老鼠一定是被特殊饲养的,还被那凶手调教过。

我突然觉得我们面临一种进退两难的窘境,大部分人受了伤,身子出现异常,我们再进去抓人,人手方面显得不足,但就此退走,又有些不甘心。罗一帆是最先喊撤退的,现在也该说说接下来咋办。可现在的他,嘴边挂的全是泡沫,跟个吐泡螃蟹似的,哪还能说话?其实我打心里还怀疑一件事,刘千手没被老鼠咬,他没发病很正常,可我也被老鼠咬了几小口,为啥到现在一点异常反应都没有呢?倒不是我乱猜,我觉得自己之所以有异于常人,或许跟喝过刘千手给我的那黑药有关。

那四个蹲守警员终于熬不住了,甭说蹲守了,全来跟我们会合,他们倒没被罗一帆这些人的症状吓住,反倒有心冲进去,给同伴报仇。刘千手没让他们这么做,他闷头寻思一番,有了计策。我们来时带着两个喷火器,都扔到玩具厂门口了,刘千手招呼我跟他走,把喷火器拿了过来。我看他那意思,是想我俩带着喷火器,冲到玩具库里灭鼠。这倒是个好法子,我暗自骂自己太笨,怎么就没想到这招儿呢。

那四个警员中有两个站出来,配合着帮我俩把铁门打开,刘千手在前,我随后,在门开的一刹那,刘千手就先喷了一股火进去,借着这势头,我俩鱼贯而入。那些老鼠本来都分散在玩具库里瞎转悠,看我俩进来,它们又围了过来。这次只有我们两个人,鼠群很集中,我突然看到这么多老鼠在眼前,头皮都有些发麻,不过我没害怕,毕竟喷火器啥威力我再清楚不过。刚才我能用它灭蜂,现在也能用它灭鼠。我和刘千手真不客气,摁着开关噗噗地喷上火了。

我没法形容现在的感觉,反正看着浑身着火的老鼠在我眼前打滚,尤其还能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我很难受。就这样,我俩跟这群老鼠斗了有一支烟的时间。看它们死绝了,我心里才稍微松了一口气。这期间那凶手一直没露面,我挺好奇,心说他定力可真强,看着我俩杀他的鼠宝宝,他还能站在玩具堆里泰然自若?

刘千手摆手,让我把库门打开,把那四个警员都放进来。在门打开的一刹那,我还向外看了一眼,那四个警员挺聪明,趁这工夫给罗一帆他们做了急救,其实也不是啥复杂的急救,就是把他们被老鼠咬的伤口处理一下,把毒血都挤了出来。罗一帆他们的症状缓解不少,虽然身体弱得半坐半趴的,但至少抽搐呕吐的症状没了。

我们六个中,抽出两个人把守门口,剩下四个又搜查上了,而且有了刚才的经验,我们全都蹚着走,这次再没什么怪异出现。足足花了一刻钟的时间搜查,我们找到了一个可疑点。在库房的一个角落里,一群玩具人中有一摊血迹,刘千手蹲下身,用手蘸了蘸后,发现这血迹是新的,还没凝固。很明显之前凶手就站在这里,而且站的时间不短。可问题随之而来,凶手去哪儿了?这玩具库已经被我们排查一遍了,他总不能突然消失了吧?

刘千手在附近找了找,发现一个电闸,他试着把电闸一推。我们之前用电筒,看的范围很局限,现在被这大灯一照,整个库里啥样都一目了然。有一处地方引起我们的注意,就是另外一个角落,地上铺着一个铁板,这铁板上带着一个把手,我觉得这是个入口,这库底下还有一个地窖。我们四个互相看了看,刘千手嘱咐我们小心,我们又警惕地靠了过去。

我是被吓得敏感了,刚才马蜂、蛆、老鼠都出来了,谁知道这地窖里还会出现啥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把喷火器紧紧握住了,心说油缸里还有些油料,真要有意外,我还能用它来应应急。我算盘打得不错,但没想到接下来会出现另类的“危险”。在地窖门被拉开的一刹那,里面刮出一股臭风来,这也忒臭了,除了刘千手忍耐力强,我们仨被熏得直翻白眼。也亏得我这手没哆嗦,不然一不小心按了开关,这喷火器别把我们自己人误伤了。

这地窖很高,离地面有三米的高度,只有一个木梯子搭在入口处,算是连接的桥梁,里面还有点亮光,应该是有灯泡之类的东西。刘千手先有所行动,他稍微把脑袋往里探探,看了看。我发现他看完就一皱眉,又对那两个警员说:“你们在这看守,我和李峰下去。”我不明白刘头儿咋想的,心说我们都下去,人多力量大,也有照应啊。但这是命令,虽然我和那两个警员都不理解,但都遵守了。

我发现刘千手变得一点都不紧张,甚至还把喷火器丢在一旁,顺着梯子毫无防备地滑了下去。我可没他那么大胆,也不嫌费劲,扛着喷火器,一点点往下爬。在我下去以后,刘千手招呼那俩警员,把地窖门扣死,没他的命令,谁也不许开门。我趁机大体看了一眼,这地窖不算大,但也不小,一百来平方米的样子,在犄角铺了一层稻草,上面躺着一个人,这就是让我担心了好几日的杜兴,看样子他昏迷了。而那个凶手,就坐在杜兴旁边,冷冷地看着我们。

这也算是我头次与凶手正式打了照面,但他长什么样,我仍不知道,他戴着面具,把容貌遮盖得严严实实的。他举动很怪,正捂着肩膀,那里挨了罗一帆一枪,半个肩膀头子都被血染红了,他也不觉得疼,反倒歪个脑袋打量着我们。

他不紧张我紧张啊,我拿喷火器指着他,还看了看刘千手,那意思是我俩围过去逮捕他。其实我心里一点谱都没有,他还有杜兴当人质呢,要借机要挟,也是个麻烦事。刘千手没看我,我发现他也好怪,竟然跟凶手一样,也歪着脑袋打量起对方来。我心说这什么毛病,咋在这场合流行起歪脖子了?

刘千手开口说话了,不过这话我听得似懂非懂,他告诉凶手:“你很厉害!我们一共四个人,现在一个被你擒住,一个受了伤。”我一合计,那被擒住的应该说的是杜兴,那受伤的应该说的是第四人。凶手虽然没说话,但他眨着眼睛,很明显是在很认真地听着。我发现刘千手看到凶手后有种见到朋友的感觉,他突然苦笑起来,还一把将胸口扯开,露出左胸图腾,继续说:“你那金笛子不一般啊。”那凶手来了兴趣,还把脖子正了过来,用不纯正的汉语说:“原来是这样,我输得不冤。”

我发现他俩现在的身份不像警察与凶手了,反倒有点多年未见的朋友的意思。我想说点啥,把这种怪气氛破坏点,但问题是,我不知道咋说,有种插不上话的感觉。

沉默了一会儿,刘千手又问道:“陈小魁也是六步溪来的吧?你俩什么关系?”凶手哼哼着狞笑起来,并没回答。可我看他那意思,就好像在说你管得着吗?凶手一伸手,把面具摘了下来。我一时间愣住了,我一直以为他是长卷发,可谁曾想他是个光头,那面具和长发是粘在一起的。这还没什么,让我更接受不了的是,他左脸颊上也有三颗痣,呈品字形分布。这跟锤王问天的黑痣几乎一模一样,我可不信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不同的人这痣还能长得这么一致。

那凶手显得很冷静,他右手本来捂着左肩伤口,这时拿下来,一摸兜掏出一个小铁蒺藜来。他当着我们面把铁蒺藜顶在太阳穴上。这动作我哪还不明白啥意思,他不想活了。其实他杀了人,死掉是应该的,可现在他不能死啊,合着他没把案件交代明白就死,他倒省事了,我们怎么调查?我对他连连摆手,让他冷静。

可他根本不听我的,盯着刘千手来了一句:“你个叛徒,早晚有人来收拾你!”他真狠,说完一用力,把铁蒺藜刺了进去。这可是人的大穴,铁蒺藜一进去的瞬间,他双眼唰一下就红了,尤其配合那眼神,狰狞得吓人。我看得极不自在,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有种捂眼睛不看的冲动。刘千手反应更大,他一直盯着凶手,眼里还流出泪来。那凶手坐姿很稳,就这么无声息地死去。缓了一会儿,刘千手跟我摆手说:“去看看枪狼,怎么样了。”

我也担心这问题呢,尤其凶手死了,我再没顾忌了,我赶忙跑过去。我先探了探鼻息,又扒开杜兴眼皮看看,一切状态都表明,杜兴没大碍,只是离近了,我能闻到他身上有股腥腥的甜味,估计是一种迷药吧。我跟刘千手汇报了情况,刘千手一时间有些老态,一屁股坐在地上,他还问了我一句:“知道安化吗?”我对安化稍微有点耳熟,但又说不出在哪听过,就这么纠结起来。

他看我不回答,索性往下说:“安化是一个县,地处湘中偏北,那里还有湖南‘小西双版纳’之称的六步溪原始次森林,林中保留着较多古朴风貌的梅山村落,这个凶手就是从那里来的。”我被这么一提醒,一下想起来了,前几天我在警局上网查金笛子的资料时,也看过安化的字眼,难道说那个所谓的梅山教就在安化吗?我很好奇,追问一句。这期间刘千手已经从悲痛中彻底解脱出来了,我发现他刚才纯属心情不好,就随便跟我漏了几句,现在竟突然封口不说了。

凶手已经死了,这现场也没啥需要我们做的了,刘千手让我背着杜兴,我俩又爬梯子往上去。那俩警员还紧张兮兮的,听刘千手喊话,他俩把铁门拽开后,还警惕地往地窖里看,其中一人问:“刘探长,凶手在不在里面?”刘千手在爬梯子前就把眼泪抹了,整个人也恢复成之前的邋遢状,他跟这警员说:“凶手自杀了,危险解除,咱们归队,剩下的工作让专人来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