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见她愣的出神,收了舞步,走上前去:“公子,你怎么了?”姜兰慌乱的错开她的目光,俯首颓然的看着脚边的落叶,低声回答道:“没事,就是嗓子有些不舒服。”桃花猛地踮起脚尖,勾住她的脖颈,额头抵着姜兰的额头,姜兰赫然放大了瞳孔,与那双灿如星辰的眼睛直直的对视,心中又骤然泛起波澜。
“有点烫,公子怕是受寒了。”说完桃花便放开了她,一路小跑取了马上的披风,踮着脚尖把姜兰裹了个严实。
姜兰靠着树的身躯一点点滑落,坐在红叶铺成的地毯上,自己一定吃坏了身子,才会这种错觉,或者因为这里太绚丽,才让人产生错觉,她尽可能的来找理由来对自己解释这荒诞的情动。桃花跟着她一齐坐下,并未发现现下姜兰的异样,微不觉察的还往她身边靠了靠。
“真美啊。”桃花拾起地上的一片枫叶,细细的画着上面的纹路,对她说道,姜兰收回思绪点了点头。两人都很是默契的没有说话,看着空中落叶缤纷,沉默良久,忽的肩头一沉,姜兰偏头看见桃花恬静的睡颜,鼻翼轻轻舒张着,发出浅浅的呼吸声。姜兰揽了她的肩,把她一同裹紧了披风里,桃花为这小小的动荡不满的凝了凝眉,咂了咂嘴,又往姜兰怀里缩了缩,姜兰无奈的笑了笑,裹得更紧了。
毕竟深秋地下凉,过了短短的一刻钟,姜兰一把横抱起桃花,桃花倒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轻,这孩子长得很结实!姜兰在心里嘀咕,不过她常年习武,这点力气还是有的。从马背上拽下了另一件披风,草草的铺在地下,把桃花放下,等自己把食物拿出来摆好,再叫醒她起来吃。姜兰从马囊里取出食物,刚摆好,桃花就像是收到了美食的召唤,自己坐起身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公子,我睡了多久了?”
“才一会儿。”姜兰回道,从水囊里倒出热茶,将杯子递给桃花:“来,快喝了,暖暖身子。”说罢,又替桃花裹了裹披风,桃花粲然一笑,却又有些不满:“公子总把我当小孩子对待。”
“你可不就是小孩子吗?”姜兰满是宠溺的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一愣神,对啊,她对桃花的情愫,也只是因为两颗孤零零的心所产生的久违的亲情吧,她总算找到一个恰当的说辞了。释然一笑,这顿饭吃得也顺心了许多。
深秋的下午,夕阳总是提早就来了,天黑得也早。
相对于上午,下午倒是收获颇丰,桃花发现了一个兔子窝,母兔子应该是觅食去了,兔子窝里窝着四只毛都没长齐的兔崽子,光溜溜的,粉嫩可爱。桃花眼睛发亮,为发现这小小的生命,欣喜了半天,临走的时候,还把姜兰带给她的梅花糕分了一半放进了兔子窝里。桃花很是眼尖的发现了隐秘在山林里一些结着野果子的树,蹭蹭蹭,很是敏捷的就爬上树去摘了下了,姜兰汗颜,她都来不及阻拦,桃花就把果子摘下来承到她面前了。还一边对她碎碎念:“以前我们家的后山上,就有这种野果子,我小时候,祁哥哥总是领我上山摘。”
姜兰拦住了她的话,掺杂着几丝醋意问道:“祁哥哥是谁?”
“祁哥哥就是祁哥哥啊,祁哥哥长得可好看了!人又好,我三岁的时候他和他娘从别的地方搬到村子里的,不过我六岁的时候才认识他,那时候他母亲病了,一个人上山采药,不小心掉进猎户的陷阱里了,要不是我跟着隔壁的阿公去挖地瓜,他就死了。”桃花说到这里很是自豪的拿手搓了搓鼻子。
姜兰倒真的有些好奇“然后呢?”
“后来才知道他母亲生病了,我跟阿公帮他采了药,我就回家告诉了我娘亲,我娘亲便时常去他家帮他照顾一下,我也去。然后我们就越来越熟,一起去山上采药,摘野果子。那时候我娘同他娘也都走得很近。他娘亲像是仙女一样,我都没见过那样美丽的人!后来她为了糊口在私塾做了先生,祁哥哥去,我也去念私塾,我之前的功课,都是他母亲教的。嘿嘿。”桃花像是又回到了那时美好恬静的时光,笑的有些痴。
“那为何你上次回去,不去见他?”
桃花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早就不在那里了,我八岁那年,村子里来了一群怪人,把祁哥哥抢走了,我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祁哥哥那时候的表情,那就像……就像……我第一次见公子你那时候的表情。”桃花瞥了瞥姜兰的神情,担心她对公子的感情中夹杂着对另一个人的思念,会不会惹他生气,看姜兰并没有丝毫怒意,又接着说:“他们唯独抢走了祁哥哥,祁哥哥的娘亲自那一天,卧病在床,过了半个多月,她就去世了。她去世那一天,她精神很好,我们都以为她的病好了,她收拾行礼,跟我娘亲说了好多话。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她说自己是大户人家的小妾,被正房赶出了家门,现在她要去祁哥哥,找负心汉讨个公道什么的。我才知道那时回光返照。直到我母亲去世的时候,跟我说,我可以来晏京城找祁哥哥,可是她还没有告诉我去哪里找,就离开了。”桃花有些沮丧。
姜兰心里很是不舒服,她从未知道她们两个之间竟还夹着另外一个人,或是自己才是夹在中间的那一个,声音低沉道“那你来这里是来找那位祁哥哥的?”
桃花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起初来晏京城只是为了谋生,如果能有缘再遇见他就更好了!那一次从老鸨手里逃出来,我也有去找过他,京城里的大户人家我连门都进不去,只好作罢。如果没遇到公子的话……”桃花沉寂了。
姜兰知道她有些伤神,安慰地抚了抚她的头:“不是遇到了么?”
桃花欢颜一笑:“幸好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