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破茧羽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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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卷毛小狗三

御蛇女长叹一声道:“大哥哥,不要再看了,他已经走了。”

“走啦?这人做事怎么如此不着调啊?”魏宪武惊得舌头都吐出来了。“我们这里怎么办呐?”

毛驴子所虑不错,黑猫的法圈并未消除,依旧困着他们。而此时此刻,那只卷毛狗又慢悠悠的转了出来。

“都走啦?那我们继续……”卷毛小狗冷语一声,口中随及念起了无边法咒。

羽传甲三人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子事,就觉得脚下突然一动,刚一错脚,只见,数根急窜而起的木桩冲天而起,险些没把他们撞死。

紧接着,一根,两根,三根……

无数瞬间拔地而起的巨树左一棵西一棵,不停的冲起来粉了,冲起来再粉了……如果被任意一棵撞到,众人恐怕顷刻间就得骨断筋折、一命呜呼。

三人各施法力抵御,堪堪躲过一动劫,又要紧张的猜测着下一棵会生于何处,那种提心吊胆的滋味真是无法形容。

三个人就这样坚持了足有半个多时辰,地上终于没有新的树木冒出来了。羽传甲心想:恐是他们脚下这片土地数百年的沧桑变化都被用得尽了。现下,也许它的法力也只能驾驭这些年的生命了。

然而,羽传甲众人并未因此而歇得一口气,更加匪夷所思的事发生了。

随着一阵秋风拂面,无数片落叶洋洋洒洒,飘扬而下,那种美仑美奂的景致真是难以言表。可羽传甲哪里有半点心思欣赏这些,此刻的他比谁都明白,眼前的这些绝不是自然的落叶!

果然,只见圈外的卷毛小狗突然口出一阵无比繁琐的法咒。随之,那些黄的、红的,在空中翻滚着的枯叶突然间就改变了速度,一枚枚就如漫天飞舞的钢片时而缓慢,时而疾驰,毫无章法的直袭下来。羽传甲众人几道劲光打去,只听得空中“噼啪——”作响,一时间光星四溅。

被击飞的叶子打在树上顷刻就会镶进去;撞到石上也会把那里打得伤痕累累道道裂痕。

羽传甲手忙脚乱之际,不免惊叹,钟魔的自然驾驭之力竟会到如此程度,真是闻所未闻,也当真称得上是一门奇术!

羽传甲众人一时间手忙脚乱,累得死的心都有了。

那卷毛小狗却突然连连怪笑,道:“小羽子,你不认得我了?可我却认得你!多少年没见了?故人相逢,这份见面礼是必不可少的哈……哎,到底多少年没见了?这时差怎么又出问题了?”

羽传甲忙于应付眼前之事,全不知它在说些什么。当下的情景,他也根本就无暇它顾。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疾——”的一声响,一道并不算很强的神光急射向了羽传甲所在的位置。法气应声而灭,一下子就没了影子。

羽传甲一时惊得舌头都收不回去了,自己和御蛇女几番死力相抗,一点效果都没有,可那个毫不起眼的道法怎会就如此管用?

只听御蛇女喘着粗气言道:“大哥哥,不要想了,那咒法的弱点一定在外面。”

二人惊骇之余偷眼观望,寻找那个救命之人。

“别,别,别找了,是,是我。”一个低矮的身影一摇三晃的从雾气中扭了出来。“看好喽!是本上,上,上仙到了!”

羽传甲凝神一看,鼻子好悬没气歪喽,来者不正是多福吗?

羽传甲惊喜万分,刚要叫它过来,它却抢着道:“别,别,别太崇拜啊!干嘛呀这是?鼻涕泡都,都,都快冒出来了。绝活还在后,后面呢!”

多福言罢,口中念念有词,一道五色的神光随及席卷而去,直投向了卷毛狗的面门。那如虹的气势着实让羽传甲吓了一跳,羽传甲心道:只这么一会儿,它的修行竟然已经到了这般境界?

可令在场之人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卷毛小狗只略一挥手,那道五色神光就被吹散了,连着屁也没留下,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

毛驴子看至此处,失望得破口大骂道:“你大爷的,什么玩艺呀这是。”

羽传甲心下一惊,一道闪着金光的符咒随手甩出,可卷毛小狗却全没了影子。

大家不免一阵惊骇,就在一行人皆紧张的四下察看的时候,西北方向,一团如烟如沙的东西却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蒲公英?”毛驴子眼珠都快掉出来了。

众人定睛看时,从远方轻盈飘来的正是大团大团的蒲公英花。那些如梦如潮、亦真亦幻家伙随风轻舞,无声无息,真美得叫人叹为观止。

可就是如此如画美景,又会有谁真正能消受得起呢?

它们飞得近了,羽传甲他们才明白过来,那些胜似千根钢针构成的伞瓣,飞旋之处,竟然削石断木,好像连一点阻力都没有。

“快过来!”御蛇女一声尖叫,毛驴子一个踉跄就跑了过去,可令羽传甲措手不及的是,多福竟然还愣在当地,嘴中一个劲儿的“你,你……”个不停。

当时,羽传甲的心都提到嗓了眼儿了,飞步上去一把揪住了它随及一甩,多福终于被御蛇女所化刺球裹住,可羽传甲却再没有机会逃脱了。

羽传甲的头低得只稍晚了一点,数根飞丝竟一下子就刺进了他的双目。一阵钻心的疼痛之后,羽传甲眼前一黑,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不幸不止于此,那些绒毛好像专门是用来对付他的,羽传甲双目被刺也就一、两秒不到,又有数根细若游丝的家伙紧跟着直钉进了他的双目之间,竟把他才炼就的千里眼也一并扎坏了。事发突然,直疼得羽传甲面容失色、几欲晕厥。

“老,老,老大!怎,怎么样了你?”

“快回来……”

羽传甲虽然看不到,但它明白一定是多福钻出来了。生死一刻,肯全力护主的竟然是它。

羽传甲眼畔一阵破土裂石之音,他知道一定是御蛇女先行把魏宪武救出去了。

“哈哈哈……”钟魔终于得了手,一时兴奋得手舞足蹈。

“羽传甲,还有何本事,通通使出来吧!”钟魔得意的道:“要么,我们再换点新鲜的?”

羽传甲双目如火灼一样的痛疼,哪里还有半点反抗之力。

“你,你,你……”

多福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钟魔道:“你什么你,闭口吧你!”

羽传甲再也听不到半点动静了,想是多福被钟魔封了口。紧接着,无边的神咒二次响起,羽传甲顿感大脑一片混沌。

羽传甲的神志是清醒的,精神上却受到了控制,怎么来形容它呢?那是一种你根本无法与之抗争的力量。你听从它,依顺它,虽然明明知道它对你有害,却无法与之一较短长。你会感觉身体与心灵都对它产生了可怕的依恋,就像染上了烟毒,又像是对你最爱最信任的人的那种依恋……

这种时候,你的心里会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有了它,你好像就有了主心骨。你内心瞬间的思想会被抓住,然后,听其摆布,无限的放大,放大,再放大……直到自己的身体产生一种腾云驾雾、白日飞升的快感。

钟魔又一次大笑开了,一种钟表的“嘀哒——”声很有节凑的响了起来。

羽传甲耳畔又是一阵法力相抗之音,御蛇女又回来了。

“大哥哥,快过来……”

可是,此刻的羽传甲如醉如痴,还哪里听得到她的呼唤。

不过几个回合,御蛇女多处负伤,借着生就的土行本事逃掉了。

而此时此刻,羽传甲仍迷失在自己的想象之中。

没有疼苦,没有爱恨,没有感觉,更没有思维……这个大千世界仿佛与他再无半点瓜葛,羽传甲的身体放松极了,平静安详、超然若仙……

“羽传甲,你那救命之花呢?”一人柔声道:“把它拿出来。好,对了,就是这样……现在我要告诉你,她不是一个值得你去救的女人,把花给我……”

“不,你骗我……”

羽传甲突然受到了莫大的刺激,一下子醒了过来,疯狂的怒吼连声。

他蓬乱着头发,双目仍在不住的流着血,双臂陡然的四下乱击一气。

可那个声音根本不为所动,继续缓缓的道:“我没有骗你,她偷了你羽家的书,又偷了你羽家的本事。她存心害你,叫你丢脸……”

羽传甲绝望极了,脑子里又是一片混乱……

“好了,好了。别再痛苦了,你现在就要把那支花拿出来捏碎,让我们一起杀死那个坏女人……”

“不,不!”羽传甲此时的神志还有几分清醒,狂叫着道:“不要……”可他的手脚却根本就不听使唤,那朵花被越握越紧,越握越紧……

羽传甲什么也看不见,但却能感觉到达摩之花枝桠的断裂和被无情的揉捏……

羽传甲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他的心在流血,可几番掐扎,破坏却并没有停止。先是根茎,然后是枝桠,叶子,直到最后的,枯萎的花瓣……

羽传甲痛苦的大叫着,却根本没法阻止自己的那只手。达摩之花在他的手中不停的揉搓、揉搓,顷刻就变成了齑粉,慢慢的散落到地上……

蝶儿是唯一一个无条件的对羽传甲好的人,她多智却无比真诚;她哀怨却容易满足;她无数次在他危难时出手相救;她又无数次为了他几欲丧命……

而此时此刻,羽传甲却亲手毁了救她的最后一点希望。

“哈哈哈……”钟魔无比开心的笑了,仿佛正在欣赏着世上最为美妙动人的一幕。

“好了,好了,只剩下最后一个花瓣了,停下来吧!我不想玩这个游戏了,我们再做下一个游戏怎么样?”

钟魔笑得气儿都快没了,而羽传甲却如一个刚刚得到释放的可怜的奴隶。羽传甲的泪和着鲜血还在不停的往外涌,可他却体会不到一丝疼痛。因为,那条深深的伤口不在身上,却在心里……

“不!”羽传甲像困兽般的大吼着。“我不想继续了,你还是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此时,羽传甲不知道自己走上了这条修道之路到底值不值?在这条路上,他见证了难以计数的人间悲情与无奈;难以想像的世态炎凉与冷酷……

也许,他真的不该做这种选择。

钟魔笑仍在无休止的大笑不已,它喘着气道:“不,不,不。游戏才刚刚开始……好的,我知道你很在乎那个丫头,你把我给感动了。这样吧!我给你个机会救她,好不好?你到底要她活还是死?”

“我要她活,你听到了吗?我要她活……”

钟魔又神经质的笑了,接着道:“你看,你也太着急了,我还没有给你选择的条件。既然,你如此着急想要把这个游戏玩下去,那么好,我们现在就开始。你看不到,但我可以毫不隐瞒的告诉你,你的爱犬多福还活着,好好的活着。但是,你现在就要做出选择。要么它死,要么蝶儿死。这就是我给你的机会,听到了吗?”

“不!”羽传甲绝望的跪在地上,疯狂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就像个乞儿。“求求你,还是让我去死吧!让我死,我求求你了……”

钟魔冷漠的道:“你的选择已经超出了答案允许的范围。你只能在她们之间选一个!两者只能活一个,或者都去死。好了,我劝你还是快点吧!我这个人对时间很敏感的。只有三秒钟,一、二……”

“我选多福死!”羽传甲可怜的痛哭着,大叫道:“请留下那朵花,留下它……”

钟魔开心的狂笑了起来,快步上前一爪按住了羽传甲的头,嘲笑道:“哎哟,你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笑死我了……”

羽传甲所遇到的这件事,好有一比。

这就好像一个人突遇车祸,当时副座上正坐着他的妻子或者孩子,万分危急之际,他还是会本能的把自己闪出去,把危险留给亲人……

人在时不可解时,总是会选择对自己利益最重要的一方,这就是人,这才是人……

羽传甲是个修行者,他相信凭借无边的道法可以帮助人,救人于危难之中。但是,他现下的心境却是,若他就是那个可怜的司机,他只希望自己也在车祸中一起死去,一了百了。

羽传甲听到多福的脚步声响起,应该是朝着钟魔去了……

“喔,忘了告诉你了,你看不到,你手里的最后一片花瓣早碎了。”

就在此刻,一声尖厉的尖叫划破了山林中的宁静,那是一声挣扎的犬吠……

羽传甲也不知为何,自己突然间就挣脱了钟魔的控制,黑着眼一通发狂的乱击,周遭断石裂木之声不绝于耳。可是,没过多久,羽传甲只觉得周身一阵颤栗。紧接着,他脸色铁青,黑气暴长,终于入了魔道。

羽传甲在一日之内把蝶儿和多福都相继害死了,他再也支撑不住了,胸中热浪翻滚,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晕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