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米尔见方诚显出郁郁不乐的神色,便笑着宽慰道:“你也不必太过在意。钱诗韵这个人本来就是这样,她的眼里只有任务,为了完成任务,牺牲自己也是在所不惜,更不用说算计别人了。这一次她能同意救你出来,还是王斌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做到的。”
开米尔的语气十分轻松,方诚却没有这么大的度量。他毕竟在沙漠中流过血,救过她的性命,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如果不是方诚最后出手,钱诗韵与王斌都会死在那个金发青年的手中。可结果呢?钱诗韵刚脱离险境就转手把自己卖了!
这种遭遇,换了谁都不会无动于衷,方诚自然也无法释然。他对这种欺诈的手段打心眼里就是排斥的,即便钱诗韵有一万个理由这么做,方诚也无法认同。然而,眼下方诚与钱诗韵等人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心里纵然万般不情愿,也只能和她站在同一个战壕里。毕竟,没有王斌的帮助,他根本无法摆脱美军的追杀。
想到王斌,方诚的心里略微平静了一些。王斌送给他的那把黄金枪发挥了很大的作用,要不是它,方诚还真不一定能逃出来。之前在巷子里,方诚用黄金枪杀死了一个人,但他此刻却并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对方要杀自己,或许是在沙漠中与金发男子等人的交战让他习惯了面对死亡……
总之,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从外表根本看不出他有什么异样。
开米尔从后视镜中看到了方程的表现,他眼中露出赞赏的神色,说道:“王斌的眼光果然不错,方诚,你值得我来救你!”
方诚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恍然,说道:“你的身份一定因为我而暴露了吧?我,我真的很抱歉……”
开米尔摆了摆手,说道:“这没什么,只要你能活着回去,就对得起我的这番努力了!”
方诚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只好转移话题说道:“对了,既然王斌和钱诗韵的目的地一开始就是亚历山大,那在酒店里安放装置引发火警的人肯定就不是他了。这个人难道是……”
开米尔打了一个响指,然后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说道:“除了我,还能有谁?那些美国大兵的确有两把刷子,好在我毕竟对吉萨的道路更加熟悉,而且这辆出租车经过特殊的改装,可以随时更换车牌。我开车和他们绕了大半夜,才总算将他们甩开。你倒是轻松了,一觉睡到天亮,可怜我到现在都还没合过眼呢!”
方诚心里越发惭愧了,说道:“要不我来帮你开车,你到后面来好好休息一下?我虽然没有学过开车,但之前在大巴上倒也试过一阵,应该没什么问题。”
开米尔摇了摇头,说道:“算了,你身上中了强效麻醉弹,还是不要开车的好。说来也奇怪,这种麻醉弹效力极强,被打中的话少说也要昏迷好几天,你居然几个小时就恢复了清醒,而且看起来啥事儿都没有,这可这是让人无法理解……”
方诚心中一动,知道是自己体内的丹气发挥了作用。凝神内视时,果然发现自己体内的丹气又变多了。从王斌的口中,方诚大致明白了丹气的修行方法。只要不断地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生死之间的巨大压力就会促使身体产生某种微妙的变化。在方诚的体内,这种变化自然就表现为丹气的增加了。对于自己体内的丹气,方诚基本上没有多少了解。作为一名道士,方诚自然对“丹”这个名词很是熟悉,然而这根本无助于他了解丹气的特性。他需要一定的时间来进行研究,而眼下这种情况,时间恰恰是他最缺少的……
方诚通过内视,除了丹气的数量有所增加之外并没有发现其他异常,也就没有在意,他接着开米尔的话头说道:“开米尔,你的身份暴露了,以后还能继续做导游吗?”
卡米尔摇了摇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黯然,说道:“我会和你们一起去中国,以后……恐怕都不会回来了。”
方诚知道询问别人的隐私未免有些无礼,但看开米尔的神色,他还是忍不住问道:“看得出来,你很热爱自己的国家,为什么要做这个工作呢?”
开米尔没有回答方诚的问题,他只是深情地看着车窗外一片金黄的世界,呼吸着沙漠中那灼热的空气。
他的神色渐渐悲伤起来。
方诚在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感到有些不妥,此刻见开米尔神色有异,他更是后悔,连忙出声道歉。
开米尔摇了摇头,似乎要把悲伤的情绪甩出去,他歉然地看了方诚一眼,说道:“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我之所以会选择这一条路,正是因为我热爱自己的祖国!我曾经是开罗大学派驻到中国的留学生,在中国学习了三年之久。中国与埃及一样,都是历史悠久的文明古国,也都曾经遭遇过殖民者的侵略。然而到了今天,两国的影响力与国际地位却已不可同日而语。中国已成为具有世界影响力的大国,而埃及却有四分之一的人生活在贫困下以下。除了导游等为数不多的高收入职业,大部分埃及人的收入仅能糊口。我知道,埃及的未来不是一次街头革命就能改变的,它需要在不断地挫折中寻找到一条只属于自己的道路……”
方诚点了点头,他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开米尔的选择不是他能够评判的,他只能对此表达沉默。看到开米尔痛心的表情,方诚第一次对“国家”这个词有了归属感,那是一种十分凝重地感觉,称之为神圣亦不为过。
好在开米尔毕竟个性开朗,他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心情,说道:“这些事情还太过遥远,当务之急是要摆脱美军的追杀。亚历山大很快就要到了,下一步该如何行动,也就要见分晓了!”
方诚下意识地抬头望去,一座规模巨大的现代化城市的轮廓已然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