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斩鬼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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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蝴蝶谷

我打着手电再度在林莽之中穿行时,已经不再像先前那样谨小慎微、缩手缩脚的了。

四周漆黑一片,昏暗的手电光线散射出鬼影幢幢,仿佛无数林中妖魔活跃于我前进的道路上。静,安静极了,然而风吹树叶的哗哗之声和脚踩枯枝败叶发出的沙沙声变成了寂寞的交响。

我被绊倒过,额头也被乱枝划伤了,我声嘶力竭地呼喊着,直至喉咙吞咽口水都感觉无比疼痛了也没有停下……

乔欣艳究竟在哪里?她会遇到什么事情呢?这里离冯家村不会超过十五公里,偏是偏僻了点,但根本没有什么猛兽出没呀,记忆中村民最近一次在鹿鸣山附近猎得野猪也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我坐靠在一棵榉树下,筋疲力尽、神智模糊,饥饿与忧虑一个挑战我的体能,一个折磨我的心灵——乔欣艳如果真的发生什么意外,我该怎么办?且不说自己应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吧,没有她我的生命将是何其的苍白寡淡呀!

这种忧虑慢慢变成了心痛和恐惧了,然而身心俱疲的我在不知不觉中竟然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我仿佛听见了乐声,那音乐行云流水般轻柔、舒缓,令人沉醉,而且并不陌生,甚至好像有母亲亲手搓洗后又晒了整整一个下午和着青草气息的阳光的粗布衣裳中所释放出来的温暖、香甜的气息。

这气息随风而至,在我周身聚积,当我猛然意识到它的真实存在后,我睁开双眼,挣扎着爬起来,迎着音乐飘来的方向,如同瞎子迎向光明一般,飞跑过去。

当我跌跌撞撞地来到一处几乎陡然垂直下落的溪谷边时——这里后来被乔欣艳称做蝴蝶谷——那首英文歌曲的优美旋律更加清晰了,而且我也终于想起了这首歌正是乔欣艳的手机铃声。我探身往谷底察看,透过密实的树叶的间隙,我看见了一点荧光在底下轻轻地摇晃。

我呼唤了两声,虽不见回应,但我可以肯定乔欣艳就在下面,那荧光来自她的手机。

我迅速用手电察看地形,从附近的一处缓坡几乎冲刺一般地下到了谷底。

乔欣艳绻缩在谷底溪水旁的乱石杂草堆里,看见我,激动地挺了挺身子,既欣喜又委曲地说了句:“你终于来了……”旋即就瘫倒了。

我叼着手电,抱起乔欣艳艰难地从谷底攀爬上来后,突然感到一阵迷茫,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才好了。

乔欣艳虽然已经非常虚弱了——后来在医院检查出她断了一根肋骨,小腿也骨折了——但还是艰难地作出了指示:朝地势低处走,走出树林,如果望不见那片沙滩,就先找到河,再沿河朝上游走,就一定能找到船了!

她的嗓音异常沙哑,吐字也很艰难,她说夜暮快降临时没见我找来便慌了神,也顾不得一喊就连累受伤的肋骨钻心的疼,拼命喊了很久,直到再没气力,才想到了放手机里的音乐这一招!

可以说正是这一招救了她的命。

乔欣艳说完就在我怀里昏睡过去,山路颠,撕裂开她身上的伤口,我的双手能感觉温热黏稠的血流了出来,只是不一会就就变得腥冷了。

如果没有乔欣艳的英明指点,后果将不堪设想,我极有可能在这漆黑的山林中迷失方向。而如果不是因为我下午升的篝火的余烬恰巧又在那个时候将乔欣艳的帐篷点燃了的话,我也绝不可能那么快就在山林的边沿找到那片沙滩。

我将自己的外套裹在乔欣艳身上,将她尽量舒适地安置在船舱里,便解开系绳,马达与船桨并用,顺流而下,疾速向冯家村驶去……

在远远望见村里的灯光时,我打开手机,拨通了冯拐子的电话。

冯拐子的车灯照亮着洗衣服的青石码头,一俟船儿靠岸,冯拐子便利落地轰隆隆发动了三轮车。

三轮车驶到国道口,一辆冯拐子早就联系好的黑的已经等在那儿了。

我抱着乔欣艳,用身体做减震器,并不时附耳低语,希望能给她以精神上的支撑。乔欣艳一路上都没有睁开眼和我说一句话,她太虚弱了,只在震动过剧时痛苦地呻吟过几次。

黑的风驰电掣地奔向渔县,晚上十点五十分到达了第一人民医院。

我丢给司机一百块钱,抱着乔欣艳呼喊着奔进了那家已然冷清的医院。

值班医生和两名护士闻声推着车小跑而出。

“车祸?”那下巴颏生了颗大痦子的男医生问。

“不……不是……是从山崖上摔下去了!”我一边胡乱解释,一边在护士的帮助下将乔欣艳放到推车上。

“送急诊室,准备手术!”医生吩咐完护士,扭头命我先去交8000块押金。

“可我现在没那么多钱呀!您还是先抓紧救人吧!”我哀求道。

“这可不行,这不符合我们医院的规定呀!病人手术前必须交足押金,不然……”那痦子冷漠地说。

“这是什么狗屁规定,救人是最要紧的,耽误了你负得了责任吗?”我厉声质问。

“医院的规定,又不是我个人的规定,你对我吼什么吼!你还是抓紧先去交……”

“交你妈交,押金明天……就算是卖肾我也一定交上,但你现在必须把病人当作你自己,赶紧手术,不然老子先废了你!”我豁地伸出一只手,掐住对方的脖颈,狠狠地补了句,“我绝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