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一直以来,我们追查的方向,似乎有些偏差。”云安然沉思着道,“我们都觉得,这件事如果顺利发展,最后得利的人,是笙儿,所以,就怀疑是他做的。可是,冷静下来,从头想想,这件案子最奇怪的地方,其实是晚晴妹妹!凶手为什么要把晚晴妹妹牵涉进这个案子?”
莫言歌皱眉思索着,总觉得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似乎抓不住。
“会不会是青阳公主?”水莲花在旁边怯怯地道,声音娇柔动听,“因为,只有青阳公主对王妃怀有敌意啊。”
玉连容摇摇头,道:“应该不会,虽然她有动机,但是,从上次睿亲王设宴的事情之后,皇上就将她禁足了,不许她与任何人接触,只等着大婚之后,就让她随夫君到南方去。再说,她也没有这样的能力,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对睿亲王下毒。”
莫言歌忽然道:“我昨天想办法进了天牢,见了晚晴。”
众人都是精神一振,急忙问道:“怎么样?她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没有,我们能接触到的事情太少,晚晴也想不出所以然。”莫言歌摇摇头,“如果从动机和得利上来讲,当然是楚笙嫌疑最大,但是,晚晴却说,这种事情有些冒险,因为,轻尘被人下毒,无论楚筝还是楚笙,都是极大的嫌疑,就算是楚筝在此之前曾到过昌平宫,楚笙也不可能就此洗脱嫌疑。说到底,这件事……”
说到这里,莫言歌忽然浑身一僵,猛地站起了身,神情震惊错愕。
难道说,是……
“怎么了?”见状,云安然急忙问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莫言歌忽然浑身都颤抖起来,有些难以控制地深呼吸着,紧紧抓着椅子,支持着身体的重量,另一只手则紧紧地抓着胸口,用力地按着,因为,在那里,有着撕心裂肺的疼痛,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云安然见状大惊,急忙上前扶住他:“喂,言歌!你怎么了?”
莫言歌有些无力地挥挥手,深吸一口气,竭力稳住身形,颤声道:“全大夫,我想问你一件事。请你如实告诉我?据你的诊断,轻尘他……他这次究竟病得有多重?他活下来的希望,有多大?”
全大夫为玉轻尘诊病二十余年,对这个秀逸沉默的少年很是怜悯,叹了口气,恻然道:“老实说,几乎没有。他的病症,是在胎里就积下的毒,本来就非常险峻,每次病发都可能丧命。可是,以前还能够灌得进去汤药,但这次,却严重得无法施针,也无法灌进汤药,我真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毒,居然能将他的病症诱发得如此彻底。到了这种地步,恐怕只有听天由命了!”
闻言,莫言歌死死地咬着嘴唇,咬得嘴唇破裂,鲜红的血迹,顺着他的嘴角,蜿蜒着流下。
众人都是一惊,云安然喝道:“言歌,你到底怎么了?”
“我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了!”莫言歌死死地咬着牙,好不容易才挤出这几个字,又是伤心,又是愤怒,又是痛楚,紧紧地握着拳,青筋暴起,甚至,能清清楚楚地听到他浑身骨骼格格作响的声音,可想而知他心中的情绪有多么的激荡失控,难以抑制,“我要进宫,去见皇上!”
说着,大踏步出门,伤痛的怒火熊熊燃烧着,几乎能够焚天煮海。
这种手段,实在太过自私……
而且,残忍!
昌平宫,内阁。
房间内浓烈的苦涩药味,为这个幽雅宁静的房间,染上了浓浓的愁云惨雾。楚天阙彻夜守在床边,看着那股青黑之气蔓延着,彻底的侵袭那张秀雅绝俗的容颜,有好几次,他的脉搏都微弱得根本把不到,呼吸顿止,让人几乎要以为,他就要这样死去。
这一夜,对楚天阙来说,无限漫长,却又无限短暂。
他终于深刻而彻底地明白,什么叫做,徘徊在生死边缘。
那张弥漫着毒气的脸,苍白如纸,没有丝毫的血色,素来平静的容颜,如今紧紧皱着,昏迷中仍然露出极端痛楚的神色。策儿他潜意识里一向自制,从不表露丝毫的情绪,就算沉睡时,没有意识时都不例外,永远平静如水,而此刻,却露出这样痛楚的模样,可想而知,他有多痛楚,多难过。
这个聪慧绝顶,秀逸脱俗的少年,此刻的生命,却如同风烛春冰,随时都可能消逝。
一个人的生命,怎么能够如此的脆弱?
楚天阙眼睛红肿地想着,肝肠寸断。如果说,当年的事情,是他的错;如果说这是报应,那么,就报应在他身上好了,为什么要这样的折磨策儿?如果老天一定要夺走一个人的性命,就带他走好了,策儿他还年轻,他的人生还应该有很长很长的路,不该就这样断绝啊!
“策儿,求求你,活下来吧!”
“只要,只要你能活下来,朕发誓,从今往后,朕再也不会逼迫你,你不喜欢住在皇宫,就搬出去住;你不喜欢看到朕,朕就永远都不再见你,永远不再打扰你!只要……”看着那微弱的生命,楚天阙再度泪流满面,哽咽着道,“只要你活下来!”
“只要你肯活下来,你要朕怎样都可以,怎样都可以啊!”
此时此刻,就算要拿他的命,去换玉轻尘的命,他也心甘情愿!
就算他不原谅他也没关系的……
只要,只要他能活下来!
可是,无论他怎样呼唤,怎样哀求,怎样诚心诚意地祈祷,床帏里昏迷的少年,却始终没有丝毫的反应!
“皇上。”通报太监从外进来,小心翼翼地道,“忠勇亲王在殿外求见!”
楚天阙漠然道:“不见,就说朕根本没听到。”
通报太监出去,不一会儿却又进来,无奈地道,“皇上,忠勇亲王说,他已经知道睿亲王被人下毒的真相,所以求见。他还说……无论如何,他都一定要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