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上海三大亨:杜月笙、黄金荣、张啸林
7018500000022

第22章 雄霸上海滩第(2)

“误会?”何丰林一跺脚,“是卢公子,你就说误会了,那要是普通百姓呢?你以为你是大亨,有法国人撑腰,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了?”

“何将军,卢公子,这事是我黄金荣的不是,下次,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卢筱嘉在一旁说。

黄金荣看了看卢筱嘉,眼里闪着绝望的光。

“唉!”他叹息一声,“人们常说阴沟里会翻船,没想到,我就撞上了。惭愧,惭愧!”说着,黄金荣大笑起来。

“你还笑!”卢筱嘉一步上前,重重地打了两个耳光。

“带下去,再饿他三天!”

何丰林点点头,“带下去吧,我就不信,我堂堂的护军使治不了一个上海滩的白相人!”

黄金荣又回到了地牢。

看守的士兵过来,又给他戴上了脚镣。他流泪了,杜月笙呢?张啸林呢?那些徒儿徒孙呢?你们怎么都见死不救呢?

其实,杜月笙早已成竹在胸了。他很清楚,师父这次“跌霸”是跌了,再也不可能再回复到原来的形象了。也就是说,在上海滩上,他的霸主地位已经动摇了。他迟出来几天,对于自己,也并非是坏事。只是自己必须行动,让他们终究把师父放出来,这样,自己在上海滩就能“取而代之”霸主地位了。

黄金荣后来才知道,他刚刚被重新投入地牢,杜月笙就来了。

杜月笙是只身一人前来的。

何丰林见了,不由地暗暗佩服杜月笙的胆识。

“何将军,杜某久仰大名,一直想和啸林兄前来拜访,但总是不凑巧,碰不到一起,只好今天一个人来。”

“杜老板太客气。谁不知杜老板是沪上闻人,何某哪敢当!”

“兄弟身在江湖,身不由己。平日为伍的都是下九流,只怕何将军看不顺眼。”

“哪里哪里,何某一介武夫,没见过世面,怕大上海的人笑话。”

“何将军不必过谦,贵军驻扎上海,保土安民,今日一见,实在是三生有幸。”

“杜老板,兄弟是一介武夫,喜欢小胡同赶猪,直来直去,今日登门,有什么话,请直说。”

杜月笙看了看旁边的卢筱嘉,说:“月笙我胸无点墨,最喜欢直来直去。”

“这样最好不过。”卢筱嘉接了一句。

杜月笙喝了口水,说:“卢公子,这次露兰春在共舞台演出,按理应该把大红请帖送到何将军这儿,一来请诸位捧场,二来请诸位指教。只是因为兄弟一时疏忽,把这件大事给忘了,实在失礼!今天,兄弟特来赔罪!”

“杜老板,这就不必客气了。今天你来不是送戏票的吧?”卢筱嘉有些不快。

“共舞台这几日停演,票自然没有,等再开场时,我定当送来。”

“那戏我们可没胆量看。”

“卢公子,关于共舞台发生的事,完全是一场误会。”

“误会?”

“卢公子有所不知,当天深夜,黄老板就把我们手下人叫去,狠狠地训斥了一顿。他当时真不知道是你。”

“杜老板,我不是3岁小孩子。没有黄麻皮的命令,他们吃豹子胆也不敢。”卢筱嘉从腰里抽出一把匕首,用力插在了桌子上,“要不是何师长阻拦,我早把他那张麻皮剥了。”

杜月笙愣了一下,说:“卢公子,兄弟们同在上海滩混,磕磕碰碰的事在所难免,冤家还是宜解不宜结。”他回头看了一下何丰林,“何将军,你说对吧?”

何丰林点点头,“有道理!”

卢筱嘉说:“杜老板,不要绕了,我们还是有话直说吧!”

“请讲!”

“你今天到这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想请你们高抬贵手,放黄老板回家喽。”

“人,我们肯定会放的,不过,得有条件。”

“卢公子尽管说,只要不让我上天摘月亮,其他什么条件都行。”

“杜老板还是喜欢绕。我说实在的,只有三个条件。”

“3000个也行。”

“好,你听着!第一,叫露兰春来三天,由我一个人独自听她唱戏,算是赔罪;第二,叫共舞台的那些打手到何公馆前,每人叩三个响头;第三,在上海的所有报纸上都登出一条消息,黄金荣请卢筱嘉饶命。”

杜月笙鼻子都气歪了。

“卢公子,恕我放肆,斗胆给你换三个条件,你看好不好:第一,露兰春已经名花有主,我看就不必难为她了。我让稻香楼里的头牌小木兰,做你的夫人。这位小木兰,虽说是长三堂子,但卖嘴不卖身,依然是黄花女。”

卢筱嘉有些心动了,有漂亮的黄花姑娘,自然是美事。

杜月笙接着说:“第二,共舞台的那些保镖,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上海滩的好汉,其中还有四个是我的徒弟。弄不好,他们卷铺盖走人,就是黄老板也没办法。他们都是上海滩吃得开、兜得转的人物,到哪挣不到一碗饭吃?干脆就让他们在稻香楼为你卢公子摆酒压惊,当面道歉,是不是更好些?以后,大家成了朋友,还能彼此不照应?”

卢筱嘉觉得,这也挺有道理,不由地点点头,说:

“那第三呢?”

杜月笙微笑了一下说:“这第三条,报上的消息这样登:杜月笙诚邀卢公子赴宴,黄金荣敬酒三杯。”

卢筱嘉一听三条都挺不错,气消了一大半。只是一想到露兰春,心里还有点疼。此次事情,全是因她而起,若不睡她个三天两夜的,心中这口酸气,怎么能消掉呢?

“其他我都可以接受,露兰春我也不多为难她,只要她到我这赔罪三天。怎么样?”

杜月笙忙说:“我已和四公子说过,她已名花有主……”

“不是我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她算什么名花,不过比妓女的名字好听一些。黄麻皮都能随随便便地睡她,咱爷们叫她敬酒赔罪三天又哪里闪了她呢?”

杜月笙没有办法,只好撇下他,对何丰林说:“何将军,我们办了一个公司,想请将军入股。”

“办公司?”何丰林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杜月笙会说这事。办公司赚钱,是他喜欢的。便侧过身子,伸长头颈问:“入一股要多少钱?”

“一个铜板也不要。只要将军肯赏脸参加,股份我们奉送。”

“那太不好意思了。”

“凭将军的名望和财运,月月都可以分到大股的红利。”

接着,杜月笙又详细地告诉何丰林,他已和黄金荣、张啸林三个人筹集了1000万资金,准备开一个名叫“聚丰贸易公司”的烟土公司,全力从事鸦片贩卖。如果何丰林与卢永祥两位愿意加入,所得红利,五人平分。何、卢不必出钱,只需在运销上向部下打个招呼,在江浙各地,“聚丰”的货畅行无阻就行。

这无本万利的生意,何丰林激动地当场拍板成交。

卢筱嘉也代表他的父亲卢永祥拍板成交。

公司说着就成立了。

黄金荣也是公司里的人了,大家是一家,放回的事,便不言而喻了。

何丰林正要说服卢筱嘉同意不要叫露兰春赔罪,把黄金荣叫到司令部里来,一道谈谈,杜月笙却摇手说:

“不要忙,我还有一个条件。”

杜月笙想得很周到。原先威风凛凛的黄金荣被抓到龙华关了六七天,灰溜溜地放出来,脸往哪搁呀?

“何将军,你看是不是这样,由我做东,明天晚上,在六国饭店请客,庆祝聚丰公司成立,也算是何、黄两家认干亲的家宴。当然,何老太太一定要出席。另外,请何将军在卢督军面前多多美言几句,使卢督军呈请北洋政府陆军部颁给黄老板一枚奖章,并聘请他做护军使衙门的督察。”

何丰林听完,不由地皱了皱眉头,半天不说话。

“黄老板这下跌得够惨了,何将军,总得给他个台阶吧?”

何丰林想了想说:“也好。不过,我也提一个条件,请露兰春陪我们卢公子三天。”

杜月笙看看何丰林,又看看卢筱嘉,心想:陪就陪吧,谁说漂亮的女人就该哪一个男人睡的?其他人去睡睡,她或许会活得更丰富多彩的。

娶少妻结发妻子出走

汽车飞快地行驶着,两旁的高楼迅速从车窗上闪过。黄金荣坐在车子里,一直低着头,他不知等一会儿该怎么跨下汽车。他觉得,他仿佛经过了一次蜕化,原先身上金光闪亮的硬壳蜕去了,现在浑身一片黑暗。

杜月笙看着蔫蔫的老头子,心中的喜悦一阵接着一阵,他知道,今后的上海滩上,该他杜月笙耍了。不过,他表面上却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生怕惊动师父。

车子开了很久,黄金荣抬起头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杜月笙轻轻地说:“师父,您受惊了!”

黄金荣似乎没听见,头靠在椅背上,过了一会儿,才嚅嚅地说:

“你……你能干啊!月笙……月笙老弟!”

杜月笙一听“老弟”二字,心中不由一阵狂喜,但很快说:“师父,千万别这么说,月笙的这两手,还不都是师父传的。”

“不,你老弟将来了不起。”

“师父,您千万不能再这么说了。我可担待不起。”

黄金荣睁开眼睛,有些羞愧地看了杜月笙一眼,又低下头叹了口气,一只手紧紧握住杜月笙的手:“这下我黄金荣塌台是塌到家了,上海滩,不能混了。”

“师父,这话您没说对。明天晚上,何丰林要在六国饭店宴请您,北京政府陆军部还要颁给你一枚奖章呢。”

黄金荣一阵激动,几乎流出眼泪,向杜月笙说:“月笙,多亏了你呀!从前,你给我一张拜老头子的帖子,明天我就把它还给你,我们再换一张,以后你我就兄弟相称了!”

“那怎么行呢,师父?”

“有什么不行?这才叫‘换帖兄弟’嘛!”

回到家后,黄金荣立刻命令管家在华格臬路造了两幢房子,都是三间两进,前一进是中式二层石库门楼房,后一进是西式三间三层楼洋房。

新房落成后,黄金荣把西边的一座216号送给了杜月笙,东面的一座212号送给了张啸林,以感激他们在此次事件中的全力相救。

黄金荣回到家中以后,桂生姐自然十分心疼,但有时,却又不停地唠叨,“活该,还不知道哪天死在野女人手里呢?”

黄金荣知道理亏,也不与她计较,但在他的心里,一个愿望却越强烈,那就是不让露兰春再唱戏,而是把她娶进门。他觉得,他为这个女人付出的太多了。

不过,黄金荣觉得难以启齿。做为人生伴侣来说,桂生姐对于他是没说的。他的成功,可以说有一半是因为有了桂生姐。望着露兰春那如花似玉的面孔,黄金荣最终还是决定要娶她。

自己不好向桂生姐开口,黄金荣就请杜月笙代他向桂生姐说明。

杜月笙明白,黄金荣是心里窝着一团火,无法发泄,只好以娶露兰春来求得一下平衡。不过,桂生姐一直对自己不错。可以说,自己就是她一手拉上来的,这种消息,不是太令她难以接受了吗?

本来,杜月笙是想劝劝黄金荣的,露兰春才十七八岁,他已年近花甲,玩玩自然是不成问题,真娶进门,能驾驭住吗?但他突然又想到,也许,共舞台的这次打击,还没有把这老家伙最后击倒,露兰春要是再能给他一次打击,就会使他再也不能振作了。这样一来,自己不就完全能够“取而代之”吗?

想到这一层,杜月笙乐了。很快,他向桂生姐透露了黄金荣要纳露兰春为妾的决定。

桂生姐早已知道黄金荣常常去睡露兰春,虽然有气,却也无法。没想到,这麻皮竟然得寸进尺,要把戏子讨到家里来。她不由地震怒了。

“不行,一百个不行,这个小妖精是个祸害虫,决不能让她进门。”

她请杜月笙答复黄金荣:“黄金荣再讨十房八房小老婆,我都不反对,就是不准讨露兰春,否则的话,就只有一条路,我走,露兰春来。”

黄金荣听了,沉默很久,说:“我是讨定了,她要走就走吧。”

露兰春当初是无可奈何被黄金荣强占了的,内心中她十分讨厌这麻皮,听到他要娶自己做妾,她当然不乐意,但她不敢说。

为了寻求退路,露兰春提出了两项条件:

“你要娶我也可以,我要拥有桂生姐所拥有的一切大权,从保险箱的钥匙,到全府上下的人事使唤、收入支出,都得由我过问。另外,我得坐八抬龙凤花轿,正式嫁人黄家,随随便便是绝对不行的。”

黄金荣一心想讨得小美人的欢心,他一拧露兰春的脸蛋,“行,我的小宝贝,只要你晚上把我侍弄得酣畅淋漓,你要天上的月亮我都马上要人架梯子。”

露兰春无法,只好同意嫁给黄金荣了。她觉得,自己不嫁,也没大意思,早已就被这麻皮睡过了,还说什么不嫁呢?”

黄金荣讨得了美人的欢心,却无法面对桂生姐,许多年来,是桂生姐才使他的“事业”逐渐发达的。他常常自比诸葛亮,把桂生姐比作诸葛夫人,现在,他怎么去对“诸葛夫人”开口呢?

两难之中,杜月笙来了。黄金荣眼睛一亮,马上把杜月笙叫过来,“月笙老弟,你再去做做桂生姐的工作吧,让她先让让步,将就一下把露兰春迎进门,我是绝对不会让露兰春当这个家的。”

杜月笙当然不乐意做这件事,但在“诸葛”和“诸葛夫人”之间,他觉得,宁愿失去“诸葛夫人”,而不可失去“诸葛”。硬着头皮,他来到桂生姐的房间。

“师母,”杜月笙恭敬地叫道。

“月笙,你太客气了,老板都称你老弟了,你怎么还这样叫我?你要是心里真还有我,就叫我桂生姐吧。”

“桂生姐……”

杜月笙吞吞吐吐地把事情说了出来。

桂生姐坐在那,如同掉进了冰块下面,半天不开口。

“桂生姐,你……”

桂生姐抬起头,冷笑道:“露兰春要正式进宫了。那我就让她。月笙,你去告诉麻皮,我跟他的缘份到此为止。他不必多伤脑筋,我也懒得多费唇舌,夫妻一场,好聚好散。我没别的要求,让他拿5万块大洋来,我卷盖铺走我的路。”

“你就要5万?”杜月笙有些惊讶。

5万大洋,对于林桂生几十年和黄金荣同心协力赚到的庞大财富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不明底细的人,以为她所要求的太少,要替他抱不平。

所以,杜月笙有些惊讶。可见,桂生姐是一个多么攻于心计的人,连贼精明的杜月笙都被她蒙了。

其实,桂生姐自有她自己的如意算盘,黄金荣的万贯家财主要来源是做鸦片烟生意的三鑫公司。桂生姐在公司拥有巨额股份,一年三次分红利,数额之巨,令人咋舌,她的小金库里钱多着呢。

黄金荣听了杜月笙的报告,说桂生姐自动提出拿5万元的赡养费脱离黄家,如逢大赦,激动万分,“月笙老弟,你真能干!”

他急匆匆地取了几张道契,到钱庄去抵押了5万大洋,交给了桂生姐。

当天,桂生姐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搬出了黄宅。

三天后,在上海麦高包禄钧培里的黄公馆新宅张灯结彩,鞭炮轰鸣,鼓乐喧天,一只八抬龙风花轿,迎来了一代名演员露兰春。

露兰春到了黄公馆后,立即以主妇的姿态出现。黄家保险箱的钥匙,由黄金荣和她各执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