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戴笠:黑色特工之王的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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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特务头子“在劫难逃”(2)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著名的“东陵大盗”孙殿英升任第四十一军军长。1932年2月,日军三万余人向热河进攻,孙殿英奉张学良之命率第四十一军由山西驰援热河,向赤峰前进。当时,驻守热河的东北军汤玉麟部和万福麟部与敌一触即溃,而孙殿英部进抵赤峰,与日军作战十余日,最终战败而后撤察哈尔。他的部队虽在抗战中受到很大损失,但他借机吞并了汤玉麟的两个骑兵旅、一个步兵团以及其他义勇军,实力不小,一时也成了一个拥兵自重的军阀。

1933年,冯玉祥的察哈尔抗日同盟军成立后,与国民党四十一军军长孙殿英的防区接壤。于是,无论蒋介石还是冯玉祥,都想把孙殿英争取到自己的麾下。

蒋介石就派戴笠和刘健群去天津做孙殿英的工作,以阻挠冯玉祥和孙殿英联合。刘健群是何应钦的亲信,有一套很有说服力的法西斯理论。然而,行伍出身的孙殿英,碰上一个能言善辩的书生刘健群,其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的。最后,还是戴笠发挥了作用。

戴笠心里清楚,对孙殿英这样的旧军阀,“讲大话”是没有用的,关键是要他感觉到有利可图。于是,戴笠按照他专门对付“大老粗”们的那套江湖手段,悄悄地开展了工作。

首先,他来到英租界里的利顺德大饭店,为自己开了间豪华包间住下。

要说这个利顺德大饭店,可是中外各界社会名流的高级社交场所。美国总统胡佛曾在此下榻,“末代皇帝”溥仪寄居天津期间,曾多次在此用餐的。只要住进利顺德大饭店,就是地位和权势的象征,更何况他要的是这饭店里最豪华的房间。

而戴笠又请来孙殿英的好友、北方出名的政客张壁为自己打前站。张壁受命来到孙殿英处,在孙殿英面前为戴笠做宣传,他说道:“戴笠可是蒋介石身边的亲信哪,他手中的权力可以让你上天堂也可以让你下地狱!”

孙殿英这才恍然大悟,跟着张壁到利顺德大饭店见戴笠。孙殿英还准备了一份厚礼,那就是他1928年盗掘清东陵所挖出的大量珍宝。见到戴笠后,孙殿英一再地说:“失敬!失敬!上次相见我是有眼不识泰山哪!”然后,就向戴笠递上了一个非常考究和精美的盒子。

戴笠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是两颗光泽润厚的红珠子。这时,孙殿英附着戴笠的耳边悄悄地说:“这是乾隆皇帝御用的朝珠,原本有一百零八颗,这两颗是最大的,都是无价之宝呀!”

虽然孙殿英没有明说这两颗是送给谁的,但戴笠接过珠宝后马上表示,回南京后定面交蒋委员长。

戴笠与孙殿英谈得相当投机,共同的江湖气,使他们互相把对方看做难得的知己。当两人谈到如何对付冯玉祥的抗日同盟军时,戴笠向孙殿英递上了何应钦的亲笔信。孙殿英沉思良久,觉得就任察哈尔省主席无疑会与抗日同盟军作对,还不如退往西北开垦青海。于是,孙殿英接受了青海西区屯垦督办的位置,并再三感谢戴笠的好意和厚恩。

当戴笠把两颗乾隆皇帝的御用朝珠面交蒋介石后,蒋介石十分高兴地对戴笠说:“好!好!你肯用脑子,能办事。”

1934年开春后,孙殿英的队伍顺利开拔,远赴青海。

1937年“七七事变”之后,孙殿英再次携带大量清墓珍宝来到南京见戴笠。在戴笠的安排下,宝物分别贿赂给了蒋介石身边的要人们。据说,慈禧含在嘴里的那颗夜明珠赠给了宋美龄,后来宋美龄把它缀在拖鞋上。慈禧在墓中用的枕头“翡翠西瓜”则送给了宋子文,另外孔祥熙、何应钦等人也分到了不少宝物。

孙殿英又向戴笠许诺,他尚有一件最最名贵的九龙宝剑,是从乾隆皇帝墓中盗得,只因此行匆匆,未能及时取来,只待下次有机会,一定将此剑献上,请戴先生转献委员长或何部长,一切由戴先生裁处。

后来,在戴笠的安排下,蒋介石亲自接见了孙殿英,并给了他一个“新五军”的番号。

1939年,戴笠得知,孙殿英的新五军里钻进了大批共产党人,孙殿英的副军长邢肇棠就是共产党。于是他动身前往华北太行山区,一方面是奉命清查孙殿英的通共行为,一方面是为了向孙殿英讨要龙泉宝剑。

戴笠来到新五军驻地,通过对各方面进行深入考察了解,发现在孙殿英身边的确有不少共产党人,但孙殿英很精明的,他始终把各级军事主官交给其旧部军人掌握,不让共产党人担任实职。戴笠据此认为,孙殿英乃是个绝对的个人主义者,处处以个人利害为出发点,投共绝非他所愿,投日也不是没有可能。但不到无路可走,他不会出此下策,然而,当前要他断然采取反共立场,似也不太现实。

因此,戴笠的策略是继续加强对孙殿英的监控,逐步收紧绳索,加大压力,逼迫他采取反共、清共措施,摆脱共产党的影响,确保他为国民党所用。

作为控制孙殿英的措施之一,戴笠在这次与孙殿英的会晤中,主动提出与孙殿英拜把,结为兄弟。孙殿英一听,自是喜不自胜。于是孙年长为兄,戴年少为弟。自此以后,戴称孙为“魁元兄”,孙也改口叫戴笠为“雨农老弟。”

接着戴笠旧事重提,拾起东陵盗宝的话题。孙殿英是一点就通之人,马上连叫“请罪”、“请罪”,立即交出已在南京许诺的“龙泉宝剑”。

戴笠拿到宝剑,细细地把玩观察了一下,发现这宝剑果然名不虚传,是件稀世珍宝。原来,这剑长5尺,剑柄上雕有9条紫金龙,象征“九九归一”的至尊皇位。而剑身光华四射,不锈不污。

孙殿英又告诉戴笠,得到此剑以后,他曾暗中请人考证,才知此剑乃清乾隆28年春,由新疆爱乌罕、巴达克山、霍罕、哈萨克各部落派使节来京入朝所献的一件宝物。乾隆皇帝对此剑爱不释手,朝夕相伴,直至驾崩之时,仍遗命将此剑同时下葬,永不分离。

戴笠对此剑极为看重,准备亲自献给蒋介石。但此行他还要继续前往中原各部队视察,带上这样一个旷世国宝,难保没有闪失。于是,他亲自交代军统华北区区长马汉三,要他等待陆路“保险”时,再把宝剑带交到南京,再由他本人亲自转献于蒋介石。

戴笠回到重庆,左等右等,也不见马汉三把剑送来。他发电催问,马汉三回答说,为安全考虑,古剑仍留“孙军长”处,容日后再做计议。戴笠再去电问孙殿英,孙殿英则久久没有回电。原来,这时孙殿英已经准备投降日本,无暇理会宝剑一事。

戴笠不由起了疑心,他怀疑马汉三想把九龙宝剑据为己有。而戴笠的估计是正确的,马汉三深知这把九龙宝剑是无价之宝,不由动了念头,想利用战乱的形势,霸占这件绝世宝。而后来,更可怕的事情则发生了。

1940年初,马汉三以商人身份去张家口活动,不慎被日军逮捕,落到日本大特务田中隆吉手里。为了活命,马汉三不仅供出了所有知道的情报,而且献出了价值连城的九龙宝剑。

果然,田中隆吉得到此剑,欣喜异常,不但免了马汉三一死,而且将其释放,令其暗中为日军特务机关服务。不久,马汉三被日本特务机关秘密释放,重新回到国民党军统工作。

1940年春,田中隆吉被派充为日军山西派遣军少将参谋长。12月,田中隆吉因指挥山西作战失利,被奉调回国。他担心自己回国以后,受到宪兵的整肃,宝剑也被迫上缴。于是在回国前,田中隆吉路经北平时,找到了自己的情人川岛芳子,将龙泉宝剑交给川岛芳子妥为保管。

然而,马汉三的一块“心病”,仍然时时系在宝剑身上,他时时在暗中密切注视田中隆吉的行踪。1941年田中隆吉回国后,马汉三估计田中隆吉以一败军之将的身份,不至于冒险将宝剑带回日本,于是多方打听田中隆吉回国前与什么人有过接触,终于了解到田中隆吉与川岛芳子交情非浅。所以,他秘密派军统特务以“和谈”为名,长期潜伏在川岛芳子身边,以对其进行掌握控制。

抗战胜利后,马汉三当上了北平办事处主任、平津地区肃奸委员会主任委员、北平行营军警督察处处长。他改头换面后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抢在戴笠的全国肃奸行动开始之前,亲自带人于1945年10月11日将川岛芳子逮捕。

然后,他命人在川岛芳子的住处、北平东四牌楼九条胡同34号进行大搜查。这是一处有三进院落的四合院,原是大汉奸伪满洲国实业部长张燕卿送给她的逆产。马汉三指挥手下特务整整用了两个小时,进行挖地三尺式的搜寻,终于在房后的地窖中找到这把宝剑。

这时,孙殿英在战后重新投靠国民党,成了“曲线救国”的“英雄”。马汉三明白只要戴笠与孙殿英再次见面,自己私截宝剑的罪行就会暴露。以戴笠的手腕,自己有几个脑袋都是保不住的。

于是,马汉三开始了秘密布置。一方面,他在军统高级特务中寻找靠山和援手,特别是同郑介民、唐纵、毛人凤等人拉好关系,还给郑、唐、毛等人送去厚礼。特别是郑介民,当他到军调处执行部工作后,马汉三更是通过送礼行贿,成为郑介民的心腹。

在此基础上,马汉三利用他长期在华北地区工作的条件,大肆搜罗党羽,组织了自己的小团体,这个秘密组织人数最多时达到50多人,其中包括军统北平站长乔家才等大特务。马汉三准备,如果形势危急时,就用破釜沉舟的方法,铤而走险,拼死一搏。

马汉三还投靠北平行营主任李宗仁,因为他知道,桂系是国民党内独树一帜的实力派,如果能得李宗仁的保护,不要说戴笠无可奈何,就是蒋介石也一时难以下手。于是,马汉三处处对李宗仁巴结逢迎,忠心耿耿,并把军统内部有些不利于桂系的情报及时向李宗仁密报,李宗仁也力荐马汉三出任北平市民政厅长。

当然,在这方方面面“活动”的过程中,马汉三少不得行贿送礼。于是,他就利用接收日伪财产和肃奸的权力,几乎是发了疯似地聚敛财物。在军统清查工作开始前,马汉三上报的日伪财产尚有一仓库,但是等到军统清查大员廖华平、沈醉等人到达北平清查时,一仓库的财物又只剩下半仓库了。

戴笠也知道,北平是桂系的天下,马汉三、李宗仁关系密切,而且党羽遍布华北。自己尚身在虎穴,一旦打草惊蛇,其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他没有立刻对马汉三下手,而是派龚仙舫给马汉三递去话,只是索要“从金壁辉家中搜出的古剑”,其他的话题一律不谈。

马汉三很聪明,痛快地把宝剑交出了,还口口声声说他如何“出生入死”保护了宝剑。这些破绽百出的谎言,自然骗不过戴笠。不过,一向当机立断的戴笠,这次却准备施以“缓兵之计”,这就给了马汉三反击的机会。

为了一步稳住戴笠,也给自己留有退路,马汉三马上将预备好的10大箱价值连城的书画古董、金银财物,亲自押送到弓弦胡同什锦花园,孝敬戴笠。戴笠则笑眯眯地照收不误。

也许是戴笠繁事缠身,无暇顾及马汉三,只得假意不追究。但是,马汉三并非等闲之辈,他已经看出戴笠是在放烟幕弹,戴笠早晚要收拾他,他的下场是必死无疑的。只有破釜沉舟杀死戴笠,自己才能平安无事。

说来也怪,向来飘忽诡秘、神出鬼没、对自己行动路线十分保密的戴笠,这一次,却故意把自己将去青岛的消息透露给马汉三。戴笠此举,是为稳住对方?还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的疏忽?但总之,这之后,一件令全中国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以退为进”准备出国

当戴笠以“肃奸”为借口,在华北、华东各地东奔西走、拖延时间的时候,蒋介石却在重庆加紧布置军统的改组工作。

1946年2月间,蒋介石提升唐纵为内政部政务次长,这不但使唐的地位第一次高于戴笠,而且为唐出任警察署长作了准备。同时,蒋介石示唐纵主持召开“特工月度会报”,这个会报由包括戴笠在内的八人组成,研讨取消特务机关的具体办法。然而,由于戴笠一直躲在外面不肯出席,再加上原来指定人选有了大的变动,会议已很难再开下去。

于是,蒋介石下令重新成立了一个新的小组,指定宣铁吾、陈焯、李士珍、黄珍吾、叶秀峰、戴笠、郑介民、唐纵八人组成,并由这个新小组研究撤消军统局的方案。

这个新的名单,对戴笠来讲,意味着更多的不利。老的八人小组,基本上是以戴笠、唐纵唱主角。新的八人小组中,情况起了根本变化,戴笠对手的势力更加强大了!比如,其中宣铁吾是上海市警察局长,陈焯是北平市警察局长,黄珍吾是首都警察厅长,李士珍是中央警官学校教育长。八人当中,警察与特务的比例是4:4。

可见,改组的方向将是大批特务充实到警察机构中,形成特务与警察的合流。而在四个特务当中,中统局长叶秀峰是代表CC系。剩下两个唐纵和郑介民,虽然都是戴笠的副手,但早与戴笠貌合神离。唐纵受蒋介石笼络,正暗中与戴笠较劲。而郑介民则是渐渐淡出军统,向政界发展。

这八人,大致可以分为三派,宣铁吾、李士珍、黄珍吾是坚定的反戴派,叶秀峰在反戴方面与这一派有共同语言,因而可以为宣铁吾等利用,陈焯、唐纵、郑介民是中间派,惟有戴笠是单枪匹马,因而形成一人与七人对立的局面。

1946年3月,蒋介石亲自给戴笠打电报,要他立即返回重庆参加八人小组会议。这电报,是由毛人凤通过军统局的电台转发的。

就在这段时间里,先期到达重庆的宣铁吾、黄珍吾、李士珍等人,早已在私下商谈如何将军统局彻底搞垮。毛人凤得知此消息后,就在蒋介石给戴笠电文的背面,注上了“重庆宣、李、黄在捣鬼,谨防端锅,请亲自呈复”等字样。

此时,戴笠正在北平。他接到这份电报,已经绝望到了极点。戴笠日夜在外巡视,久久不肯回重庆,确实是在借故躲避八人小组会议。他想通过这段时间的努力,为军统局寻找一个好的结局,甚至希望让蒋介石在撤消军统局的问题上能回心转意。但戴笠最终是错了,他所有的努力全白费了。现在是上有蒋介石紧追不放,下有宣、李、黄的联手算计,戴笠觉得被人围在了铁笼子里已无计可施。

这天晚上,戴笠在自己的住所召见了文强。他拿出蒋介石的电文和毛人凤的附注给文强看,忿忿不平地说道:“我辛辛苦苦在外面奔波劳累,一心为的是国家和校长,想不到会有人乘机捣鬼,落井下石,想端我的锅。同室操戈,实在欺人太甚!请为我拟一复电,就说我处理平、津、宁、沪的肃奸案件事关重要,无人可以代理,请宽限半月才能返渝面陈一切。”

据文强后来的回忆,戴笠当晚说这些话时,眼睛都是发红的。稍后,戴笠镇静下来,又接着对文强说:“同时要表达对宣铁吾、李士珍、黄珍吾捣鬼一事的意见,措词要委婉一些,不要露出与人争长短的痕迹。复电稿拟好后,先交我看,然后再拍发。”然后,戴笠还特别关照文强:“此事,只许你一人知道,对其他人要保密。”

戴笠一向认为,文强是个足智多谋的人,可这份复电,文强起草起来并不轻松。又经过戴笠的斟酌修改,这才拟成一稿:

校长钧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