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黄金荣全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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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登峰造极,情场遇挫(3)

虞洽卿到八仙桥钧培里黄公馆后,向黄金荣说明情由,要求录收蒋介石为门生。虞洽卿在当时商界地位高,势力大,黄金荣也很想与他结交,所以对他提出的要求都无条件答应下来。虞洽卿虽与帮会人士来往密切,却不熟悉开香堂、拜老头子的程序。第二天,他陪同蒋介石到黄金荣处时,只投递了一张写着“黄老夫子台前,受业门生蒋志清(蒋介石当时名志清)”的大红帖子,既没有开香堂,也没有致送压帖的贽敬。因为黄金荣事先从虞洽卿处知道蒋介石的困难环境和拜师目的,同时也为了讨好虞洽卿,所以非但不计较压帖贽敬,还慷慨地赠送蒋介石旅费大洋200元,并且鼓励他去广州。

四、老共舞台“跌霸”

1920年前后,除了黄金荣之外,杜月笙与张啸林的名声在上海滩也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尤其是杜月笙。每天晚上,杜公馆门前都是车水马龙,佳宾盈门。随着场面的逐渐增大,杜公馆的佣人也随而增加。如此庞大201的事务需要一个人来专门管理。沈月英身为杜夫人,自然成了管理家务的第一人选。

不过,沈月英身体文弱,时常生病,而且又吸食鸦片,烟瘾颇大。几年下来,她的精神越来越萎靡,渐渐地竟长日足不出户,只是躺在楼上的卧室,一味地喷云吐雾。关于沈月英为何会变成这样,历来传闻颇多。有一种说法是,沈月仙和杜月笙之间并没有深厚的感情基础,她和自己的一位表哥长期通奸,被杜月笙发现后,便被软禁起来。

杜月笙嗜赌,杜公馆经常开设赌局,上海滩的闻人们一掷千金地豪赌,一个月下来积存的彩头便有几万块大洋。为了便于保管财物,杜月笙买了好几只大铁箱,外加一台保险柜。原本这些铁箱和保险柜的钥匙都是交由沈月英保管的。但是自从沈月英吸食大烟,足不出户之后,如何管理庞杂的事务便成了杜公馆里的头等大事。再加上杜月笙本是一个喜欢在万花丛中拈花惹草之辈,他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跟一个大烟鬼同枕共眠。再说,一个没有女主人的杜公馆,多少让杜月笙觉得没有面子。

民国初年,有钱有势的男人娶个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情。杜月笙也早有此意,当他把自己的想法和老板黄金荣说了之后,黄金荣当即表示赞同。1918年,杜月笙一年之内连娶两位新夫人。上半年讨的是陈帼英,她原本是一个舞女,姿容艳丽,在交易场上认识了杜月笙。所谓“郎有情,妾有意”,于是顺理成章地成了杜月笙的二太太。

下半年娶的是孙佩豪。孙佩豪是苏州人,时年16岁,正在书寓所里做“先生”。“先生”是高级妓女,卖艺不卖身。杜月笙在水果行当学徒的时候对此就已经了解透彻了。看到孙佩豪的第一眼,杜月笙就喜欢上了这个女孩。

杜月笙把自己想替孙佩豪赎身、娶她为三太太的想法说了出来。孙佩豪丝毫没有犹豫,当即就答应了。书寓里“先生”虽然卖艺不卖身,但终归是妓女,想嫁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当时来说并不容易。如果嫁给普通市民,她们自己又心有不甘。孙佩豪能嫁给杜月笙的这样人物,在当时来说几乎算是最好的归宿了。

杜月笙一年之内连娶两房太太之时,张啸林也在娶妾上动了心思。一则,他的势力与杜月笙相比,可以说不相上下,他有心在各方面同杜月笙暗中较劲,一定要盖过杜的风头;二则,自从他和娄丽琴结婚之后,一直没有孩子。虽然娄丽琴对领养孩子的兴趣颇大,但终归不是自己亲生的,张啸对此颇为遗憾。如今功成名就,张啸林决定纳妾生子。

不久之后,张啸林便结识了张秀英。张秀英是英租界福致里书寓的一个名角。她是地道的苏州姑娘,父母都是梨园科班出身,张秀英打小耳濡目染,再加上母亲的悉心指教,唱腔练得婉转悠扬,如诉如泣。十来岁时,她跟随父母到上海发展,不料还没有到上海,一家人便被乱兵冲散了。张秀英被一个上海妇女带回家,留作童养媳,住在闸北的两间破屋里。

不料,那妇人的儿子在两年之后死于车祸。邻居说这是张秀英命中克夫的缘故,得赶快打发走。妇人一怒之下便她卖到了四马路的一家书寓。张秀英从此落入风尘。由于张秀英颇有功底,很快便技压群芳,赢得了一帮忠实的粉丝,成为书寓里的大红人。老鸨对她都要礼让三分。

张啸林见报纸上把张秀英吹捧得如仙女一般,便决定请她来小花园唱三天堂会。理由是庆祝自己45岁的生辰。旧时,富贵人家每逢喜庆等事,便将演员邀至家中或客店演出,谓之堂会。堂会不仅有京剧、昆曲,还有杂耍和曲艺。结果,堂会只唱了一天,张啸林便将张秀英哄上了床,收为二房。

在杜月笙和张啸林二人卯足了劲,比赛纳妾之时,黄金荣也没有闲着。

他平日慑于林桂生的雌威,没敢动娶姨太太的心思,但这并不妨碍他在外面拈花惹草。1921年,黄金荣开设于郑家木桥南堍的老共舞台戏馆,一下子延揽了三位色艺俱佳的坤伶登台。这三位最早在上海登台的坤伶,她们的艺名是小金铃、粉菊花和露兰春。

法租界巡捕房有一位叫张师的翻译,他是黄金荣的门生,露兰春便是他的养女。露兰春小时候,张师曾带她到黄公馆里来玩过,圆圆脸,怯生生的,非常讨人喜欢。大家见她皮肤白,面孔圆,因而喊她“小毛团”。

几年之后,小毛团长大了,张师经常带她到黄金荣开设的戏院里去听戏,学哼几句老生,居然中拍中节。张师看她聪明伶俐,便请了戏师傅专来教她。有一次,黄金荣看见她,小丫头已经变成了大姑娘,玉人颀颀,艳光四射。这时候她已能唱十几出老生戏,兼工青衣,委实是不可多得的材料。经过张师夫妇的同意,黄金荣便把她带到老共舞台,佐之以另两位坤伶粉菊花和小金铃,决定捧红她。露兰春登台演出之日,黄金荣特地请了朋友去捧。露兰春果然不负黄金荣所望,一炮而红,成为老共舞台的台柱。

黄金荣乐得合不拢嘴,不惜斥重资,聘名师,为露兰春排演连台好戏《宏碧缘》。这一部戏唱得老共舞台天天客满,人人争说露兰春。露兰春不但为黄老板赚足了钞票,同时,也使这位54岁的老人美色当前返老还童,他对露兰春体贴爱护,无微不至。露兰春上戏馆,黄老板派保镖,派车子,管接管送,除此以外,不论他怎样忙法,每天晚上,必定要到老共舞台,亲自为她把场。

民国初年,坊间有“四公子”之说。关于四公子各为何人,坊间说法不一,但他们都是风流倜傥的少年,而且俱为名门贵裔,财势绝伦。浙江督军、权倾东南的大军阀卢永祥的儿子卢筱嘉被上海坊间列为四公子之一。他不但喜欢听戏,而且精于音律,是戏剧界的名流。

有一天,卢筱嘉轻车简从,专门赶到老共舞台去听露兰春的拿手好戏《镇潭州》。露兰春饰演岳飞,却将一段戏文唱走了板。当时电影尚不普及,听戏不过是社会名流借以消遣、交际的手段,许多听戏的人并不懂得音律。即使是唱走了板,观众一般也听不出来,即使偶尔有人听出来了,但像露兰春这样颇受黄金荣钟爱的演员也不敢有人当众指出其中的错误。卢筱嘉自然是一个例外。露兰春唱走了板,他当场便怪声怪气地喝起了倒彩。

露兰春从来未被人当众羞辱过,自然气不过,匆匆唱完一段,便跑到后台放声大哭起来。黄金荣一见,气不打一处来,他顿时勃然色变,命人立刻将那个捣蛋鬼抓住,给他点颜色看看!

黄金荣的保镖大多没有机会认识卢筱嘉这位上层人士,他们上前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住卢筱嘉的衣领,当场便甩了他两记耳光。但黄金荣认识卢筱嘉。当属下把卢筱嘉推推搡搡地带到他面前的时候,黄金荣顿时目瞪口呆。但双方的冲突已经发生,如何收场呢?他黄金荣的势力再大也大不过权倾东南的大军阀卢家祥。他理应向卢筱嘉赔礼道歉,然后再登门拜访,负荆请罪。但如此一来,他在上海滩的颜面恐怕也保不住了。

左思右想,黄金荣决定兵行险招,假装不认识卢筱嘉,放人了事,并希望卢筱嘉也不以此为怀。于是,他故作冷静,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好了,放他走路!”但卢筱嘉年轻气盛,岂肯就此了事呢!他自恃父亲拥兵十万,权倾东南,素来不把谁放在眼里。不过,老共舞台毕竟在法租界的地面上,卢永祥即使有再大的能量,也不敢在法租界撒野。因此,卢筱嘉当场愤愤地说了句:“今天我算阴沟里翻了船!我们走着瞧!”

卢筱嘉这句话等于是向黄金荣下了战书。他不敢怠慢,当夜便紧急把杜月笙和张啸林叫到了钧培里商量对策。杜月笙和张啸林都深感此事难办,尤其是张啸林,因为他素来和浙江军阀关系不错,如今黄金荣弄出这么一档子事情,恐怕很难收场。

杜月笙和黄金荣商量对策的时候,张啸林在一旁闭紧了嘴,一言不发。黄金荣见状,便对张啸林产生了不满,认为他不够义气,往后的那些年里,一提张啸林,他便不胜愤懑。但是张啸林的一言不发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当时,三鑫公司的烟土走私正是靠着卢永祥的得力干将何丰林的庇护,才能顺风顺水,从吴淞口外转驳来的烟土甚至都是堆放在淞沪护军使的衙门里的。一旦得罪了卢筱嘉,卢永祥怪罪下来,不但黄金荣要“吃不了兜着走”,恐怕连三鑫公司都要受到牵连。杜月笙也毫无办法,只好说先摸摸情况再说。

一连几天过去了,一切风平浪静。黄金荣以为这件事情便这样过去了,再也不把此事放在心上。一天晚上,黄金荣吃完晚饭,便带了四个贴身保镖,摇摇摆摆地踏进了老共舞台的包厢。黄金荣事先发了请帖,请租界里各帮会、商会的头面人物看戏,为露兰春捧场。露兰春这天也格外卖力。她换了一副崭新的行头,反串小生,更显得俊美倜傥,一出场就是满堂彩。黄金荣乐得心花怒放。就在这时,十几个便衣悄悄溜进了黄的包厢,其中一个人用手枪顶着黄的脑袋,低喝:“姓黄的,幸会了。”黄金荣睁开眼一瞧,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你,你……”那人冷笑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不错,是我,卢筱嘉。”

说罢,卢筱嘉朝众人挥挥手,示意他们动手。便衣们先将黄金荣的保镖绑在座椅上,随后架了黄金荣就走。黄金荣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用枪指着脑袋架走了,这件事情立即轰动了上海滩。黄金荣算是在上海滩“跌霸”了。跌霸是帮会俚语,指栽了跟头,只是跌霸专门用在老大级人物身上而已。

五、杜、张联手救老板

黄金荣被卢筱嘉抓走之后,一直关在何丰林的镇守使大牢里。杜月笙和张啸林等人得知此事之后,个个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林桂生更是急得团团转,忙将杜月笙和张啸林等人叫到黄公馆,商讨营救黄金荣的办法。

杜月笙深知卢筱嘉得罪不起,最好按江湖规矩,找人从中调停。但是偌大个上海滩谁有这么大的面子能够让黄、卢二人“化干戈为玉帛”呢?即使能找到这样一位人物,卢筱嘉又会买他的面子吗?即使卢筱嘉买了这个面子,黄金荣的面子能挂住吗?如何才能找到一个两全之策呢?杜月笙和张啸林讨论了半晌,也没有理出一个头绪。

何丰林不够资格,法租界的头脑们拉不动,而且这两位是卢、黄的后台,立场难以公正。袁克文倒是个理想的人选,他是袁世凯的的二公子,又是青帮“大”字辈,杜月笙、张啸林等人与他的关系也不错。不过,上海滩素来把他与卢筱嘉并列,视为“四公子”之一。如果由他出面调停,卢永祥未免会不开心。因为,如此一来,他仿佛和卢永祥一字并肩了。其余在上海的“大”字辈前人,如王德龄、高士奎和樊瑾丞等都只能算侠林,他们不沾官府。张啸林对这件事情非常恼火,他认为黄金荣不该打肿脸充胖子。既然黄金荣已经认出了卢筱嘉,就该当场向他赔礼道歉。就算他卢筱嘉再不是东西,也不会伸手去打笑脸人吧!正因为如此,在讨论的过程中,张啸林说的很少。

大家没有商讨出任何结果,客厅里陷入一片沉寂之中。过了许久,杜月笙突然开口说话了。他说道:“卢筱嘉现在的心情估计也不大好,他也不想结下这个梁子。老板被抓,三鑫公司受损,督军府的损失定然也不小。我们何不找张老太爷张镜湖出面调停此事呢?”

杜月笙这两句简短的分析给大家拨开了迷雾。浙江督军府每年从三鑫公司得到不少好处,其军费开支的相当部分都不得不仰仗黄金荣、杜月笙和张啸林。实际上,卢永祥已经知道这件事情。这个山东大汉非常气愤,正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黄金荣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打他的儿子,简直太不把他这个浙江督军放在眼里了。他决定给黄金荣一点颜色看看,但也不能闹得太凶。他授意卢筱嘉,先把黄金荣抓起来,他自己则装作什么事情也不知道。等到张啸林去为黄金荣求情的时候,他在来个顺水推舟,送张啸林一个人情。

那么,杜月笙想出的这个调停之人是否够资格呢?张镜湖,字仁奎,山东滕县人,青帮“大”字辈人士,通海镇守使。自山东、苏北、以至上海、长江沿岸,他的势力之大,无人可望其项背。早年,张镜湖在清军飞虎营徐宝山部从低级军官一直当到统带(即团长)。辛亥革命后,他在徐宝山的部队中任师长。但这位镇守使非常注重自己在青帮中的地位,广收门徒,组织袁克文,袁世凯的次子,1890年7月出生于朝鲜汉城,与父亲的秉性大不相同,潇洒风流,十分热衷于中国的传统文化,对政治漠不关心。

“仁社”,并与国民党来往密切,后来的国民政府着名政要杨虎、韩复渠等人均是他的门生,杜月笙的老头子陈世昌也是他的弟子。张镜湖的镇守使衙门设在南通,他本人则常住在上海海格路的范园。张镜湖是上海滩上唯一又在当官又是青帮“大”字辈的人士,他确实够资格出面调停此事。

但是,这件事情也不好办。张镜湖一向重视帮规,黄金荣是个倥子,却冒充青帮人士,自称“天”字辈,开香堂,收门徒。如果黄金荣是个普通的流氓,青帮中人早就把他做了。碍于黄金荣的势力,张镜湖等青帮老前辈才没有过多追究这件事情。如今要张镜湖出面调停这件事情,他未必会答应。但不管如何,都要试一试。

杜月笙和张啸林一商量,二人决定兵分两路。杜月笙负责说服张镜湖,张啸林则负责到何丰林、俞叶封的府上去劝说他们,让他们劝劝卢筱嘉,尽量息事宁人。

张啸林首先去找了他的亲家,缉私统领俞叶封,而后又找了何丰林。他甚至把何丰林的母亲也搬了出来,请他们在卢筱嘉那边善加劝解,好生安慰。张啸林知道,这件事情必定已经惊动了卢永祥,无论如何,他要去一趟杭州,亲自拜访卢永祥。他把自己的意思跟杜月笙和林桂生一说,林桂生连忙说:“还是啸林想得周到,上海这边的事情就交给月笙去办好了,你赶快去一趟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