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满巴扎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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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苏布道达丽的美人计

可是,谁在把两位夫人当作两颗诱出神秘药典的棋子呢?那个消失在暴风雨中的叫钦达穆尼的孩子如今在哪里?

白脸更登像是知道了无人知晓的天大秘密一般,开始经常面带一种诡秘的微笑。一个细密的计划已在他的心中酿成。说实在的,他是一个聪明人。

那部药典可能真的在楚勒德木手里,他想。那么接着怎么办?肯定不能直接去问楚勒德木,而必须想个办法让他开口。这么一想,他就大伤脑筋了。但真是天无绝人之路,那日天亮时他十分意外地看到了那件事:楚勒德木的徒弟耶奇勒扎玛从王爷的哈屯乌仁陶古斯家溜了出来……他甚至觉得那不是他自己看到的,而是老天爷故意安排让他看到的。

乌仁陶古斯哈屯怎么会跟一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喇嘛偷情呢?他好奇不已。但接着再细想,就明白了:乌仁陶古斯的心思不在耶奇勒身上,而是在那部药典上!原来那个哈屯也知道了秘方药典就在楚勒德木手里,她是打算先让他的徒弟耶奇勒上钩,再通过徒弟摸清师父的秘密,真是一个厉害的女人。那么,我也不能闲着呀……

他有信心让耶奇勒成为自己囊中之物,只要告诉他:你跟王爷的哈屯偷情的事我可是知道了,我要是不高兴了,去告你一状,看你脑袋还能不能长在你的肩膀上。只要是抓住了他的把柄,吓唬几次,他一定像辕马一样老实,让他怎样他就得怎样。

但是,他不急。心急反而坏事。要好好制定一个方案,一次成功。

这些日子,老协理和苏布道达丽也急得寝食难安。乌仁陶古斯和耶奇勒偷情,要是真搞大了肚子,那就一切都要完结了。现在除了找到那个方子,别无他法。可是,那个方子并不是那么轻易就弄得到的呀!

“得快点想一个法子。”协理每天嘟囔。

“光说有什么用?”苏布道达丽恼火。

“我想呀,你我自己找肯定找不到那部药典,到哪儿去找?但是,如果让满巴扎仓的哪一个喇嘛去找,可能还成……”

“谁会给你找那个东西?”

“所以,不是说得想法子嘛。”协理沉思良久,“我们要是把哪个喇嘛掌握在手里……也就是说,他除了给我们找那个方子别无选择的话……”

“谁会那么轻易听你的?”

老协理忽然拍着大腿说:“那个白脸更登不是一见你就像个闻到腥味的猫吗?”

“你提那个残废家伙做什么?听到他的名字,我都恶心。”

“不过,那可是一个墙头草,头脑易发热,胆儿小,却又好事,但也不是一个没头脑……”

“那又怎样?”

“很容易的,你先去把他勾引住。之后,我去……”

“你说什么?我怎么去勾引他?”苏布道达丽生气了。

“那不简单吗?那个残废不是一见你就忘了自己是谁吗?你先去跟他睡一觉,我随后去抓奸。到了那个时候,那个残废会为我们效犬马之劳的。”

苏布道达丽听了火冒三丈,操起桌子上的一碗茶,泼到了丈夫脸上。

“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个东西,但我没想到你竟会把自己的老婆往喇嘛怀里塞。你真是一个畜生!”

天天跟老婆吵闹不休的老协理今日却不同以往,忽然在苏布道达丽面前咚地跪了下来。

“你要是不生下一个儿子……我活着还做什么?还不如即刻上吊。”他恸哭起来。

苏布道达丽流下憎恨的泪,背过身去。

屋里,这对夫妇上演着如此荒诞的一幕,却不知隔墙有耳。那人便是婢女诺日吉玛。

两天后的一日中午。

更登在家蹲着捣药,院门“吱呀”一声开了,苏布道达丽扭着身子走了进来。在更登眼里,这人不是旗府协理的老婆,而是下凡的天女,他一直凝视着她,看得她脸都红了。看得出来,她今天精心打扮过,发辫都很别致。更登的铜杵停在半空,他的手僵直了,愣了神儿。这时,苏布道达丽已经扭了进来,倚着门框站着。

“我的满巴,你在忙什么呢?”她咯咯笑。

“僧人不能娶老婆,只能捣药取乐呗。”

“这样没日没夜地捣,你不嫌累?”

“其实有些事吧,越干越精神,根本不觉得累。”

苏布道达丽捂着嘴笑。更登依然蹲在那里,仰视着她,想着她的腰身真是好看。

“你的身材可真好。”他笑得淫荡。

“身材?身材不是在衣服里吗?你看见啦?”苏布道达丽笑得更欢。

更登快忘记自己姓甚名谁了:“进来吧,聊一会儿。”

“屋里不是很闷吗?”

“关门不就凉快儿了?”

“你打什么坏主意?”苏布道达丽咯咯笑着,忽然叹息,“我是来让你开药的。”

“怎么了?病了吗?”

“别当作不知道,装什么装啊。想生个孩子,这么多年都没法子。”

“那不是你的问题,是你老头子的毛病。要不我给你忙活着试试?”

“你有那个本事也行啊。真要是能让我生一个儿子,你也算给这个旗立下功劳了。”苏布道达丽还是咯咯笑着,“晚上你在家吗?”

“晚上……吗?在,在。”

“我晚上来,你可别插了门。”苏布道达丽扭着腰身走了。

更登高兴得恨不得挥着铜杵起舞。走到屋外一看,太阳还在当空高高挂着。他停止了捣药,上炕躺着,想象着苏布道达丽泛着红晕的脸庞和曼妙的腰身,心里祈祷着太阳快快西沉,太阳啊,请你快快西沉吧,我的心肝我的宝贝,来吧来吧……

白脸更登感觉最漫长的一天终于过去了。到了夜晚,他钻进被窝,倾听着动静。不对,这个婆娘不是不让我亲近的吗?今天怎么自己送上门来了呢?是不是背后有什么勾当?不过不要紧,我也不是傻子,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你套住的马……他笑着躺着。

轻盈的脚步声愈来愈近,院门好像轻轻开了,闪进来一个黑影,正是苏布道达丽。苏布道达丽在黑暗中摸索着坐到了炕沿儿,更登猛地起身搂住她。

“等等,等我脱了衣衫……”

没多久,赤裸的苏布道达丽钻进了更登的被窝。

事情过后,苏布道达丽穿上衣服,准备回去。

“这么快就回去了?”更登拉住苏布道达丽的手。

“已经这样了,有了机会还会来的,”苏布道达丽又说,“我想求你一件事。”

“有什么就说什么吧。”更登心想这个婆娘可要挑明来意了。

“你不给我找找那部秘方药典?”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嘎吉德玛说的话,楚勒德木以及清晨从乌仁陶古斯家出来的耶奇勒……一个个都闪进了更登的脑海。那部药典,我可是老早就开始找了的,但不是为你找,而是为了我自己。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为了他人去找那部药典的。他想着想着愣了神儿。

苏布道达丽弯腰亲了更登,脸贴在他的脸上:“你不愿意帮我吗?”

“我也一直想得到那部药典,可是扎仓堪布都弄不到手的东西,怎会轻易被我找到呢?”

“那就算了!”苏布道达丽冷冷地说,走了出去。

更登仍旧笑着躺着。

扎仓堪布在灯光下观察着他的棋盘。棋子们在他眼里都像一个个真人。这个是乌仁陶古斯,这个是苏布道达丽……扎仓堪布自言自语着,眼睛盯在棋盘角的两个棋子上。可是,谁在动乌仁陶古斯、苏布道达丽这两枚棋子呢?那个人到底在哪儿呢?他想得绞尽脑汁。那么,那个叫钦达穆尼的孩子又在哪儿?

棋盘上散落的棋子在各自位置上,静静的。可是,它们之间有着一种隐晦的相互作用,这一点毋庸置疑。世间的一切,彼此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啊。

那个棋盘高手,仿佛就在眼前。今夜,他定在某处也观察着他的棋盘吧。那个人能清楚地看见乌仁陶古斯、苏布道达丽两个哈屯的一举一动。那个孩子钦达穆尼也在他的棋盘上吗?

那个棋手有一天定会使出最狠的一招,当他准备好一切步骤,认为有把握一步将军的时候,他会下手的。那时候我也会回他一招,那一招怎么走,必须深思熟虑,万无一失……

扎仓堪布举起一枚棋子,踟蹰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