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人善忘,曰徙宅忘妻;讥人不谨,曰开门揖盗。
徙宅忘妻:徙,迁移;宅,住所。搬家王季把妻子带走。比喻粗心到了荒唐的地步。
《孔子家语?贤君》:“哀公问于孔子曰:‘寡人闻忘之甚者,徙而忘其妻,有诸?’孔子对曰:‘此犹未甚者也。甚者乃忘其身。’公曰:‘可得而闻乎?’孔子曰:‘昔者夏桀,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忘其圣祖之道,坏其典法,废其世祀,荒于淫乐,耽湎于酒,佞臣谄谀,窥导其心,忠士折口,逃罪不言,折口杜口天下诛桀.而有其国,此谓忘其身之甚矣。’”
西汉?刘向《说苑?敬慎》:“鲁哀公问孔子曰:‘予闻忘之甚者,徙而忘其妻,有诸乎?’孔子对曰:‘此非忘之甚者也,忘之甚者忘其身。’哀公曰:‘可得闻与?’对曰:‘昔夏桀贵为天子,富有天下,不修禹之道,毁坏辟法,裂绝世祀,荒淫于乐,沈酗于酒,其臣有左师触龙者,谄谀不止,汤诛桀,左师触龙者,身死,四支不同坛而居,此忘其身者也。’哀公愀然变色曰:‘善!’”
(子鱼注:鲁哀公不相信世上真有这么糊涂的人。有一次他问孔子:“徙宅忘妻,真有这样的人吗?”孔子说:“怎么没有。这不算希奇,还有连自身都忘了的呢!”
鲁哀公更加疑惑。孔子说:“譬如夏桀、商纣等暴君,荒淫无度,穷奢极欲,不理国事,不顾民生。那般谗臣酷吏,却拍马奉承,怂恿其做更多的坏事,忠诚正直的人,反被抛在一边,连进言建议的机会都没有。结果,国家亡了,暴君们自己的命也终于不保。他们不但遗忘了国家,遗忘了人民,连自身都完全忘了!”)
开门揖盗:揖,拱手做礼。开门请强盗进来。比喻引进坏人,招来祸患。
晋?陈寿《三国志?吴书?吴主传》:“五年,策薨,以事授权,权哭未及息。策长史张昭谓权曰:‘孝廉,此宁哭时邪?且周公立法而伯禽不师,非违父,时不得行也。况今奸宄竞逐,豺狼满道,乃欲哀亲戚,顾礼制,是犹开门而揖盗,未可以为仁也。’”
(子鱼注:公元221年,吴郡太守许贡因见孙策在江东的势力日大,便写信给汉献帝,请求将孙策调走。不料,信被截获,许贡被杀。许贡的三个门客,决心为许贡报仇。他们利用孙策打猎的机会,用箭射伤了他。从打猎场回来,孙策伤势加重,临死之前他把长史张昭和弟弟孙权找来,嘱托后事,将印绶授给孙权。孙策死后,孙权十分伤心,悲痛不止。张昭劝他说:“现今奸邪作乱,互相争夺,豺狼当道,如果只顾悲哀,而不去考虑大事,这就好像开着门请强盗进来一样,岂不自招祸患。”听了张昭的劝说,孙权止住悲伤。张昭请孙权换上衣服,扶他上马视察军队。东吴有了新主,人心稳定。后来与蜀、魏形成三国鼎立的局面。)
何楼所市,皆滥恶之物;垄断独登,讥专利之人。
何楼:宋代京城里有何氏,楼下所卖的东西多是伪劣之物。
垄断独登:原指站在市集的高地上操纵贸易,后泛指把持和独占。(子鱼注:垄断在《孟子》中作“龙断”,名词,指高而不相连属的土墩子,后逐渐引申为把持、独占。)
《孟子?公孙丑下》:“古之为市也,以其所有易其所无者,有司者治之耳。有贱丈夫焉,必求龙断而登之,以左右望而罔市利。人皆以为贱,故从而征之。征商,自此贱丈夫始矣。”(子鱼注:古代做买卖的人,是用自己所占有的东西去交换自己所缺乏的东西,有关部门负责管理罢了。有个卑鄙的汉子,一定要找个高地登上去,左边望望,右边望望,恨不得把全市场的赚头都由他一人捞去。人们都觉得他很卑鄙,因此向他征税。征收商业税也就从这个卑鄙的汉子开始了。)
荜门、圭窦,系贫士之居;瓮牖、绳枢,皆窭人之室。
荜门:荆竹编成的门,又称柴门。常用以喻指贫户居室。
圭窦:上尖下方的圭行门洞。
《礼记?儒行》:“儒有一亩之宫,环堵之室,筚门圭窬,蓬户瓮牖;易衣而出,并日而食,上答之不敢以疑,上不答不敢以谄,其仕有如此者。”
唐?徐坚《初学记?人部中?贫?事对?圭窬荜户》:“《礼记》曰:儒有一亩之宫,环堵之室,荜门圭窬。又《左传》曰:荜户圭窦。符子曰:楚之交子,鲁之周子,齐之狂子,相与居乎泰山之阳,处乎环堵之室。荜户不扉,盖茨不翳,而高歌不辍。”
宋?陈亮《畏羞于君子》:“此丈夫所当履其道,免笔诛口伐以荜门圭窦之间。”
瓮牖:用瓦罐作窗户。牖,you,三声,窗子。
绳枢:绳子作门轴。枢,门的转轴。
《庄子?杂篇?让王》:“原宪居鲁,环堵之室,茨以生草,蓬户不完,桑以为枢而瓮牖,二室,褐以为塞,上漏下湿,匡坐而弦歌。”
西汉?韩婴《韩诗外传?卷一?第九章》:“原宪居鲁,环堵之室,茨以蒿莱,蓬户瓮牗,揉桑而爲枢,上漏下湿,匡坐而弦歌,子贡乘肥马,衣轻裘,中绀而表素,轩车不容巷而往见之。”
窭人:穷人。窭,ju,四声,贫穷,贫寒。
《孔子家语?儒行解》:“儒有一亩之宫,环堵之室(方丈曰堵。堵,言其小者也),荜门圭窬(荜门,荆竹织门也;圭窬,穿墙为之如圭也),蓬户瓮牖(以编蓬为户,破瓮为牖也),易衣而出(更相易衣,而后可以出),并日而食(并一日之粮,以为一食也),上答之,不敢以疑(君用之不敢疑贰事君也);上不答之,不敢以谄;其为士有如此者。”
宋寇准真是北门锁钥,檀道济不愧万里长城。
寇准:字平仲,华州下邽【今陕西省】人,生于宋太祖建隆二年【961年】。宋太宗太平兴国五年【980年】进士,除巴东令。宋太宗淳化五年,参知政事。宋真宗朝,累官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尚书右仆射、集贤殿大学士,封莱国公。宋真宗乾兴初,为丁谓所构,贬雷州司户,徙衡州司马。宋仁宗天圣元年【1023年】卒,年六十三。仁宗时,赠中书令,谥忠愍。有《巴东集》。
清?不题撰人《巫山艳史?第十四回》:“我朝定鼎以来,澶渊之役,惟恃寇公为北门锁钥,而若范若韩,咸足以慑服虏心,如郭汾阳(郭子仪)单骑出见之神勇,则可战可安,而天下咸赖以宁。”
北门锁钥:原指北城门上的锁和钥匙。后借指北方的军事要地。
《左传?僖公三十二年》:“杞子自郑使告于秦曰:‘郑人使我掌其北门之管,若潜师以来,国可得也。’”
(子鱼注:晋文公卒后,秦穆公想趁杞子等戍守郑国的机会出兵灭郑攻晋。蹇叔极力反对,认为不远千里攻击他国不可能出奇制胜,势必会劳而无功,并预言晋军将在殽山打败秦军。之后的秦晋殽之战,秦全军覆没。
杞子,留驻郑国的秦大夫。管,锁和钥匙。潜师,秘密派军队。
大意:杞子从郑国派人到秦国报告说:“郑国人让我掌管他们北面城门的钥匙,如果偷偷地派军队来,郑国就可以占领。)
南宋?朱熹《五朝名臣言行录》:“皇上以朝廷无事,北门锁钥,非(寇)准不可。”
檀道济:南朝宋名将,因功高见疑,于元嘉十三年被杀。檀道济被冤下狱时说:“这是在毁坏自己的万里长城。”
万里长城:指我国长城。也比喻国家所依赖的大将。现也比喻人民的军队。
《宋书?檀道济传》:“檀道济,高平金乡人,左将军韶少弟也。......元嘉八年......进位司空,持节、常侍、都督、刺史并如故。......道济立功前朝,威名甚重;左右腹心,并经百战,诸子又有才气,朝廷疑畏之。太祖(刘义隆)寝疾累年,屡经危殆,彭城王义康虑宫车晏驾,道济不可复制。十二年,上(刘义隆)疾笃,会索虏为边寇,召道济入朝。既至,上(刘义隆)间。十三年春,将遣道济还镇,已下船矣,会上(刘义隆)疾动,召入祖道,收付廷尉。......收道济及其子给事黄门侍郎植、司徒从事中郎粲、太子舍人隰、征北主簿承伯、秘书郎遵等八人,并于廷尉伏诛。又收司空参军薛彤,付建康伏法。......初,道济见收,脱帻投地曰:‘乃复坏汝万里之长城!’”
《南史?檀道济传》:“檀道济,高平金乡人也,世居京口。......文帝(刘义隆)即位,给鼓吹一部,进封武陵郡公。......迁征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江州刺史。元嘉八年,到彦之侵魏,已平河南,复失之。道济都督征讨诸军事北略地,转战至济上......道济时与魏军三十余战多捷......道济立功前朝,威名甚重。左右腹心并经百战,诸子又有才气,朝廷疑畏之。时人或目之曰:‘安知非司马仲达也。’文帝寝疾累年,屡经危殆。领军刘湛贪执朝政,虑道济为异说。又彭城王义康亦虑宫车晏驾,道济不可复制。十二年,上(刘义隆)疾笃,会魏军南伐,召道济入朝。......及至,上已间。十三年春,将遣还镇,下渚未发,有似鹪鸟集船悲鸣。会上(刘义隆)疾动,义康矫诏召入祖道,收付廷尉,及其子给事黄门侍郎植、司徒从事中郎粲、太子舍人混、征北主簿承伯、秘书郎遵等八人并诛。......道济见收,愤怒气盛,目光如炬,俄尔间引一斛。乃投帻于地,曰:‘乃坏汝万里长城。’魏人闻之,皆曰‘道济已死,吴子辈不足复惮’。”
清?丁耀亢《天史?卷四?阴谋二十五案?刘湛谮杀檀道济》:“将军檀道济,(南朝)宋名将也。百战克敌,威名其众。仕到江州刺史,与侍中刘湛有隙。元嘉十二年,宋主有疾。湛说司徒义康,以为道济立功前朝,恐宫车晏驾,不可复制,遂假诏收之。济愤甚,目光如炬,曰:‘乃坏汝万里长城!’及其子等十一人,皆遇害。魏人闻之,饮酒相贺曰:‘道济死,吴儿不足惮矣!’后湛趋附义康,宋主满不能平,收湛诛之。”
(子鱼注:檀道济是南朝宋高平人。宋武帝【刘裕】北伐时,道济当先锋,仗打得很艰苦,占领洛阳时,抓了四千名俘虏。众将想杀了他们示威,道济说:“我们是来吊民伐罪的,怎么能滥杀无辜呢?”于是全都放了,为南朝宋军赢得了民心。
宋文帝【刘义隆】元嘉七年【公元430年】,南宋军在滑台受挫。文帝派道济去救援,在寿张大破北魏军,20多天打了30多场仗,终于進抵历城【山东济南】。这时滑台已经失守,而且道济部队的粮食没了,有人报告了北魏军,大家都很害怕。道济却不慌不忙,命令士兵夜里在大帐中用斗量沙子,在沙子上洒上仅有的粮食,这样量了一夜,第二天命令众将士身穿重甲南撤,自己穿着布衣,坐在马车上,谈笑自若跟在最后,南朝宋军安全返回。自此北魏军很怕他,士兵们用他的像来避邪。
后来文帝听信谗言把道济杀了。死时,道济瞪圆着眼,把头巾摔在地上,说:“你们不是在毁自己的万里长城吗?”
道济死后十四年,北魏军打到江北的瓜步。在一江之隔的石头城上,宋文帝感慨地说:“如果檀道济还活着,不会让他们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