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还是送到养猪场喽!”张三点头笑着,感谢我为他出了这么富有创意的秘诀。张三学着电视里名人做广告说:“吃了‘药’饼的猪,不得高血压、不得糖尿病、不得癌症……”
我大笑:“咱们做完了人的生意,再做猪的生意。人是前半截,猪是后半截,这叫一条龙销售!”
张三的嘴里继续跑着舌头:“吃了‘药’饼的猪,绝对不生病!人吃了这样的猪肉,绝对能长寿!”
张三这头笨猪,总算成精了。
钓天空
精神病医院的住院部里,有个叫弓乔的病人,每天站到院子里,对着天空钓鱼。天空里有鱼吗?天空里当然没有鱼。对着天空钓鱼,显然就是脑子出了问题。可是,医生没把这件事点破。医生想,他爱钓天空,就让他钓吧。不然的话,发起神经病怎么办?
说也奇怪,渐渐地就有一些患者,模仿弓乔,也对着天空钓鱼。
医生早已见怪不怪了。他们知道,病人也是人,人人都有从众心理。
这天,下雨了,不能到院子里对着天空钓鱼了。这种情况如果继续下去,很难预料将会发生什么。
医生察觉了这个现象。医生跑到院长办公室,同院长嘀咕了许久。
很快,空鱼缸就弄来了,弄到了屋子里。空鱼缸里当然没有鱼了,也没有水,仅是空壳而已。
医生指着空鱼缸,对弓乔说,想钓就钓吧。
弓乔笑了,拿出钓鱼竿,对着空鱼缸钓了起来。
院长在医生的陪伴下,来看望钓友们了。院长来到弓乔的身边,笑眯眯地问:“今天,钓了几条啊?”
弓乔抬起头来,脱口而出:“你脑子有病呀?没看见鱼缸是空的?”
院长面红耳赤,吧咂吧咂嘴说:“既然是空的,为什么还要钓呢?”
弓乔提高声音说:“笨蛋,你就不会扔两条鱼进去,让我钓啊?”
钓友们全都哈哈大笑。
回到办公室,院长对医生说:“我们医院可以扩容了。你马上把病人钓鱼的情景宣传出去。必要的话,可以请媒体做做广告。广告词就这么说——对着天空钓梦想!怎么样?”
医生心领神会:“好!真好!我相信,社会上那么多患空想症的人,一定会跑来住院的!”
发呆茶馆
有人把郊外的荒山打造成了风景区,据说可以欣赏到山野风光。
趁着闲暇,我和几个朋友上了山。
老板笑嘻嘻地出现在了我们面前:“欢迎,欢迎到山上发呆。”
发呆?几个朋友大笑。我们这次来,可不是为了来发呆的。不过,老板的爽快,很自然地拉近了我们的距离。
“发呆嘛,就是望着蓝天白云,遐想无边。”老板笑着,为我们让座,沏上了山泉泡的热茶。
“老板,有小食品吗?我们挑几样。”
“对不起,朋友。我们茶馆不卖小食品。”老板笑道,“那些袋装的、瓶装的食品、饮料,我们都不卖。会污染环境的。你们想吃东西,请到山下去用。”
“老板,我们在这里搞几天小型会议怎么样?会议代表住到山上,还可以看日出呢。”
“不好意思了,山上不需要高谈阔论,小心惊动了神仙!我们不接待任何会议,开会可去城里的会议中心。”老板笑道,“不过,每个月的农历十五,我们欢迎客人到山上赏月。”
“老板,您不是想卖月亮吧?”
“卖月亮?朋友,您真有趣。月亮是全人类的,我怎么有资格出售呢?”
“不是说,让我们对着天空发呆吗?”
“哦,您说对了。我开这家茶馆,就是让城里人过来发呆的。现在,太多太多的人,不知忙些什么,而丢失了自己的灵魂!其实,到我们这里来的,就是为了抚平纷繁的心绪,对吧?”
不说了,什么都不必说了。我们那颗浮躁的心,已渐渐平静下来了。
以后每到周末,我们便逃出钢筋水泥包裹着的玻璃盒子,来到郊外来爬山。我们坐到山上的茶馆里,望着天空,状若发呆。
到法国玩去
从法国回来的人说,法国那边的天上,掉馅饼了。参观公立博物馆,伤残人及陪同者,可以免票。许多人都在议论这个消息,为这个消息而振奋。啊,巴黎!既然,人家给免票,为什么不去享受呢?
心动不如行动。老黄已经开始联系人了。老黄找到老魏说:“咱们去找那些坐轮椅的残疾人,动员他们献爱心,带咱们到法国玩去!”
很快,他们看见了一个人摇着轮椅。老黄跳到轮椅面前说:“兄弟,一个人看太阳呢?”
残疾人警惕地说:“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老黄说:“我想和你交朋友,咱们一块去法国旅游吧!”
残疾人仰面大笑:“呵呵,你们这两个骗子,想忽悠我?”残疾人说着,从轮椅里站了起来,甩开大步,“咔咔”地走了起来。残疾人一边走,一边说:“走两步,我给你们走两步!”
没想到事情会这样!老黄和老魏面红耳赤,齐声喊道:“师傅!”
师傅挥了挥手说:“算了算了!我建议你们,每人先去买个轮椅。咱们三个,就可以组成车队了,声势也显得浩荡,还愁招兵买马吗?”
三人行,必然成戏。不久,许多人摇来了轮椅,加入了这支“残疾人”队伍。
这天,轮椅车队正在街头招摇,一辆卡车疯狂地碾了过来。顷刻间,血肉横飞。
司机喝醉酒了。
在这场车祸中,轮椅车上的人,全部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残疾者。
囚者
八年后,他走出了监狱。减刑释放,表明他经历了脱胎换骨的改造。
听说他出狱,朋友们都张罗着为他摆酒接风。他一一婉拒了。他把自己反锁在梦境的空间里,将钥匙扔在了梦之外。
他梦见自己仍被羁押在监狱的斗室里,两眼茫茫地望着窗外。牢房里有两扇窗子,一扇朝向塔楼,一扇朝向阳光。他知道,哨兵随时都在监视牢房,而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监视。他的心,日复一日地被狱规洗涤着。每时每刻,似乎总有一双无形的眼睛,从塔楼里射出监视的目光。渐渐地,他变成了自己对自己的看守,形成了自我约束和自我控制的能力。
经过沉睡和复苏,他对人世间的一切,看得更清晰了。
他神情自若地出现在一个酒会上。设宴的是曾经的一位朋友。朋友说:“今天,请你喝酒,就是想知道,你是怎么被提前释放出来的?”
他打断了朋友的话:“我明白你的意思!请问,人心中最深刻的革命是什么?就是从自己受监护的状态中走出来!”
朋友们面面相觑。没想到,住了八年监狱,他变成哲学家了。
他微微一笑:“接受阴影,才会看到阳光;拒绝阴影,永远都不会有阳光!”他拍了拍胸脯,接着又说:“我的心里,有一扇永远的门。这道门,通着监狱。任何人的心里,都有这扇门,都通着监狱!不过,只有做到能监视自己,才能从这道门走出来!”
朋友无奈地说:“看来,关押了你八年,等于关押了你一辈子。这辈子,你再也走不出监狱了。”
他平淡地笑了:“我每天都会回到梦里。在梦里,我既是哨兵,又是囚徒。”
靠窗那张床
他和他父亲到泰北一小镇收购土产。
小镇只有一间客栈。这天,客栈客满,只剩一个房间。
他和他父走进房间。他说:“爸,你睡靠窗的那张床。那边比较凉爽。”
他下楼去买点东西,听到客栈里的伙计在谈话……
他回到房间,对他父亲说:“爸,换床吧,我要看风景。”
他父亲有些不愿意,但还是换了。
两天后,他们回家。
晚上,他母亲问他:“那晚在客栈,你为什么要换床?你一向孝顺,一出门就变了,爸不大高兴。”
他悄悄地说:“我听到客栈的伙计说,我们住店前晚,靠窗那张床有一客人暴病死去。”
死不逢辰
某侨团主席在公园散步,跌了一跤,把右腿扭伤了。
主席住院。前往医院探望者络绎不绝。鲜花从病房摆到通道。
报纸大字标题。主席的病照十分抢眼。
四年后,主席卸任了,他成为永远名誉主席。
再过一年,他心脏病突发,一命归阴了。
家奠那天,灵堂冷冷清的,前来祭拜的人极少。
他在棺材里,叹了口气:“早知如此,五年前一跤跌死,倒也风光。”
张医生
张医生来泰行医,他医术高明,声名远播。
谢开展的儿子病危,请张医生医治。张医生把了脉摇摇头:“迟了,已无药可治。”经谢开展再三央求,张医生只得开了药方。
谢开展的儿子吃了药,第二天便死去。谢开展控告张医生。
警方以没有泰国医生执照及治死人之罪,将张医生逮捕了。
张医生的朋友设法将张医生保释。
第二天,张医生去找谢开展。
谢开展大怒:“你医死我的儿子,还有脸来见我。”
“有一事必须告诉你,那天我见到你的女儿,从她的脸色,我发觉她也患了跟你儿子一样的病症。”
谢开展一怔,连忙向张医生合十行礼:“张医生,你高明。请救我女儿一命,西医说我女儿患了绝症七天后便丧命。”
张医生开了方。
谢开展的女儿服了三帖药,病便好了。
过了几天,谢开展拿三万铢,去答谢张医生。
到了寓所,张医生回中国去了。他留下一药方,后批:“依此方连服四副,便可痊愈。”
伤心河边骨
一百七十多年前,潮汕地区发生大饥荒,人民纷纷往南洋谋生,到暹罗的最多。
当年泰皇拉玛三世,为了交通和农田灌溉,掘了好几条小运河,由郊区通向谷曼中心。最长的是二十六公里的伤心河。
来到泰国最容易找到的工作,便是当苦力掘小河。
郑大、李二、林三、张四、马六和几百华工在一起掘小河。
午饭时,郑大叹了口气“没想到来暹罗开河!”
李二:“开河是苦活,但胜过在家饿死。”
林三:“听说工头马六扣我们的工资。”
张四:“不会吧,马六是个老实人。”
郑大:“老实人,他腰间那条水布有暗袋,鼓鼓的其中必定有财物。”
一天深夜,郑大等几人,偷偷地解开马六的水布,其中有七个油布小包,分别写着:黄大目骨灰、王阿猪骨灰……
绑架
“丁零零”的电话声响彻宽敞的大厅,远东远航公司总裁张明皓拿起了电话。
“张老头,你的宝贝女儿在我手里,给你八小时准备三百万现金赎人吧,不然,你将会看到一具尸体。”电话那头一个男人沉重的声音响起。
什么?女儿被绑架?
张明皓的心被鞭子抽过一样,女儿刚从海外留学回来不到半个月。
他颤抖的手几乎握不住电话筒。
“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女儿在海外留学呢,我女儿的脸颊有个小酒窝,鼻子平坦……”看着电话机旁女儿的单人照,他的眼角有些模糊。他记得几天前女儿还在撒娇,还说要认真为爸爸为公司努力。
……
一家仓库底层,匪徒头儿看着前面被布捂住嘴巴,脸色惶恐的女人。
“大哥,这女人没有小酒窝,鼻子也挺高的,再说了,这女人穿着平凡,我们是不是……”手下报告着。
“难道我们捉错了?确实在张老头的家门口捉住的啊!”
匪徒头儿狠狠地把女人嘴里的那块布抠了出来。
“你是谁?”声音凶狠。
“我……是……张董家新来的丫头,工作不到一个礼拜。”女孩子脸色苍白,声音颤抖。
“妈的!一个丫头还值钱吗?倒霉!”
“我们再想办法绑架张老头真正的女儿吧。”
……
女孩子像小鸡似的被扔在张明皓家附近的小花园。
抚平了零乱的头发,她按了按门铃。
“老爷,小姐回来了!”丫头边嚷叫边跑过来开门。
拳手
他用一双爬行动物般冰冷的眼睛,无情地看着倒在地上自称是来自柬埔寨的拳手,随时准备取他的性命。
对手脸上都是血,左眼肿成了一条缝,一分钟之前,柬埔寨拳手避开了他凶猛的高扫,却被他底下一记扫堂腿,踢倒在擂台上。
四周响起雷鸣般的叫好声,夹杂着女人的失声惊叫。
他眼睛一亮,那声惊叫是阿珍的,他新婚不久的妻子。
评委在数着:一、二、三……
对手始终没再站起来。
他眼睛湿润了,赚了这笔钱他和阿珍可以永离贫民区那间充满霉味的鸽笼屋。
评委把他的双手举得高高的,在擂台四周匆匆地走了一圈。
座位一角,一支手枪黑洞洞地对着,枪手把头上的帽子压得很低。
他忽然弯下了腰,血染红了他裸露的胸膛。
台下一声声惊叫,混乱,拥挤。
他沉闷地倒下去,眼光四周寻找,他看见阿珍被一个男人拥抱着,那是黑市拳道的老板,是阿珍介绍他来这里打拳的。
可惜他知道得太迟了。
影子
天空一片漆黑,没星没月,不远处的佛寺里微弱的灯光一闪一闪地跳动着。
他猫在墙角边已有几个小时,没办法,失业后一家老小还等着他赚钱过生活,他铤而走险,在佛寺里干着偷摸的事儿。
昨晚听火化的工头说这家死人很富,棺材里陪葬的东西很值钱,死者的孩子们再三交代好好守看。
凌晨四时多,火化的工人已经撬开了棺材的铁钉,等待天明死者亲属看最后一眼,然后火化。
他只能等待,等待时机。
终于,火化工人的脚步声在黑暗中消失了。
他慢慢地移动脚步,左看右瞧,然后迅速跑到棺材的旁边。
停下脚步,聆听。周围静悄悄的,连猫的叫声都没有。
他用力,再用力,然后把棺材打开。
“呼!呼!呼!”的声音自耳边响起。
他相信这世上没有鬼,只有胆怯的人心中有鬼。
那可能是风的声音。
打火机亮起。
雪白的脸,那是死人的脸。
他呼了一口气。
不敢再看死人的脸,他的心怦怦地跳着。
一只手在死人的身边游动着。
什么都没有。
他摸到一张相片,就放在死人的身边。
斗着胆子,匆匆一瞄。
一张面容娇美的女子,后面写着:
亲爱的妻子。
他的脸倏地变了,他认识相片中的女人。
一张熟悉的面孔很久以前曾经亲切地对他说:
“孩子,妈妈是永远爱你的。”
他清楚地记得父母离异时母亲最后跟他说的那句话。
打火机悄然地灭了,棺材旁边的死者遗像忽然对他笑了。
放羊的孩子
“咩!咩咩!”成群的羊儿在前面山坡陡处相互拥挤着,七岁的小女孩阿妮挥着手中的小木棍,头上扎着两条小辫子,一闪一闪地似蝴蝶在飞舞着。
一百米后面,林辉夫妇俩,手里拿着扁担探测器,不时地看着眼前蹦跳的女儿阿妮。
在越寮边境,家家户户以探测和拆除炸弹为生计,这几年来死了不少于一万的本地人和外地人。
许多的探测方法都用过了,这不,赶羊群探路也是方法之一。
“孩子他爸,阿妮还小呢,你说这万一……”
“闭上你的乌鸦嘴!咱家阿妮不会有事的。”林辉叱骂唠叨的老婆,随后他转过身,眼睛湿润了。
一年多来,放羊探测炸弹的方法,让他前后葬送了两个儿子,但贫穷落后的当地居民又能如何?只恨那可恶的美国鬼子,越战期间,在越寮边境投掷成千上万的炸弹。
“咩咩咩!”羊儿急促地叫了起来,四处乱窜,随后一阵阵爆炸声响起,震耳欲聋。
林辉眼前一晃,阿妮瘦小的身影消失了,幼稚的惊叫声响起。
“阿妮,我的女儿!”林嫂撕裂地叫着,一个踉跄,晕倒了。
“老婆,醒醒!醒醒!”林辉看着怀中躺着的女人。
“老婆,你肚子里三个多月的孩子还需要你的抚养啊,千万别出事!”林辉哽咽着,声音微弱无力。
“妮妮,我的女儿”林嫂忽然站了起来,脸色没有血色,头发蓬乱,走向前面的山坡。
“哈哈!哈哈!”林嫂的笑声和哭叫声混杂一起,她,疯了。
夜半来客
将近凌晨,一个年轻的男人闯进了本市一所公立医院,吓坏了值班的医生和护士,保安悄悄地给警署打了个电话。
“别过来!你想干什么?”护士长用颤抖的声音问。
年轻男人把手伸进身边的一个黑色旧式手提包。
“你想干什么?”护士们吓成了一团。
年轻人从包里拿出一包东西,一张旧报纸包裹的东西呈现在大家的眼前,难道是……
“别乱来啊!这里是医院,我们会报警的。”当晚值班的松猜医生颤抖地说,背后在流汗。
“我,我没其他意思,我只是……”年轻人结结巴巴地说。
结巴的声音更是把大家吓坏了,可是又不敢惊叫,只能紧紧地挤在一起,一位护士的手中悄悄地多了一把小刀。
旧报纸被一层层地打开,是一捆纸币。
“我要见院长。”年轻人把一大叠纸币放在柜台上。
“你要见院长?究竟想干什么啊?”松猜医生壮着胆子问。
“不是的,我只是想把这些钱还给医院。”年轻人显得很着急。
“啊?”又是一声惊叫。
“25年前我妈妈在这所医院生我时欠了医院的手术费。现在,我是来还这笔钱的。”
秋叶红了
“老伴,快来!儿子的来信。”谢妈妈在庭院里大呼小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