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倚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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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夜探

大明洪武三十年,也就是明太祖朱元璋做皇帝三十年,我做了“天赐公主”杨月的驸马,杨月和我一样,也是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一次意外的流星将我和她带到了六百年前的大明王朝,阴差阳错,她竟做了朱元璋的干女儿,封为“天赐公主”,我也在阴差阳错之中当上了驸马,在这古代社会里两个现代人再次相遇,均是不胜之喜。

我和杨月来到了明太祖朱元璋的寝宫,我即将要见到这个赶走蒙古人,建立大明王朝,但却见利忘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被称为历史上诛杀功臣最多皇帝的明太祖朱元璋。虽然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但心里还是惴惴不安,颇为紧张。

杨月拉着我的手,拍了拍我的手背,轻声道:“沐哥哥,别怕,其实他蛮平易近人的。”我心头稍定。猛听得一声:“皇上驾到!”杨月拉了拉我,一起跪倒,我用眼角瞅了一下,内堂出来一人,身穿大黄龙袍,身型偏胖,宽头阔额,须发已现花白,脸上斑斑点点,但双目含威,气势迫人,自然便是那明太祖朱元璋了。早听说朱元璋农民出身,年轻时做过和尚,此时一见,果然如此,若是脱了龙袍,直如一个市井老光棍。

杨月叫道:“儿臣拜见父皇!”朝我使了使眼色,我会意,也道:“小人沐阳,参见皇上。”朱元璋脸露微笑,道:“不必多礼,你们俩起来吧!”声音苍老但不失雄浑。我和杨月站了起来,杨月倒极是随便,跑了过去,拉着朱元璋的手,道:“父皇,这位就是儿臣挑选的驸马,你看还行吧?”

朱元璋“呵呵”而笑,仔细打量我,我不敢和他目光相交,过了一会儿,朱元璋道:“你叫沐阳吧?朕听侍卫说过,听说你的武功很好?”我谦道:“皇上过奖了,小人只是一时侥幸。”朱元璋笑道:“好!居功不傲,甚合朕意,朕还听说你考了朕五位状元一个极其怪异的问题,可否说来听听?”我道:“是,皇上!”当下将那“小白兔”的问题说与他听,朱元璋哈哈大笑,道:“妙,妙啊!如此问题,亏你想得出来。”我脸上微微一红,心下暗叫惭愧。

只听杨月道:“父皇,这事就要你给儿臣作主了。”说着脸蛋儿也红了。朱元璋笑道:“我儿找了个好夫婿,朕也就放心了,沐阳,朕以后就将公主托附于你,你可要善待她,若不然,朕定不轻饶!”虽然口气严厉,但仍面带微笑。我大喜道:“小人不敢,谢皇上恩典。”

正说之间,忽见一名太监上来禀道:“启禀皇上,太孙殿下求见。”朱元璋道:“让他进来吧。”不一会儿,门外进来一人,正是朱允文。朱允文见我也在,愣了一下,我朝他使了个眼色,笑了笑。朱允文跪下道:“孙儿拜见皇爷爷!”朱元璋笑道:“允文先起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他话未说完,朱允文抢道:“皇爷爷,孙儿还有一事未向皇爷爷禀报,请皇爷爷恕罪。”朱元璋奇道:“哦?先说来听听。”朱允文道:“这位驸马爷,不是别人,而是孙儿的八拜兄弟,孙儿未曾告知皇爷爷。”朱元璋笑道:“那不是更好吗?亲上加亲呀!”我道:“谢皇上,小人在和太孙殿下结拜之时,并不知晓大哥乃是太孙殿下。”朱元璋道:“那就更好了,如此你就不会是贪图允文的身份财利,好,今日双喜临门,朕颇为高兴,沐阳,朕想赏赐你点什么,你说吧,朕无有不允。”

我受宠若惊,向杨月看去,只见她连使眼色,我会意,她是要我说张敏儿的事。我点了点头,道:“谢皇上,小人有一干姊姊,名叫张敏儿,可说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现在被燕王府的一名家将百忍道人关押,小人恳请皇上让小人姐弟团聚。”

朱元璋脸色数变,我颇感奇怪。只听他道:“你说的这个张敏儿,昨天四皇儿已经给朕提过了,她可是反贼张无忌的女儿呀!”我大吃一惊,心想这朱棣好不狡猾,竟先拿话把皇帝抵住。但张无忌什么时候又变成反贼了?我不由急道:“皇上千万别听信馋言啊,张无忌父女从未有过反心,这反贼二字,真是从何说起?”朱元璋脸色一沉,道:“是不是反贼,朕自有分寸,此事不必再提!”我望了望杨月,又望了望朱允文,他俩都缓缓摇了摇头,我心头一凉,这朱元璋果然对张无忌颇有顾忌,竟给他定了个反贼的身份,看来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朱元璋又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不要再提那些扫兴的事,朕明日要宴请文武百官,你们三个去准备一下,明天不可缺席。”我三人同时应道:“是!皇上!”转身退出。

一路行到“天香宫”,朱允文满脸喜色,道:“贤弟,我早知道你会成功的,果然不出为兄所料。”我笑道:“大哥,月月是皇上的公主,你是皇太孙,又是我大哥,这辈份可有点稀里胡涂。”杨月道:“我嫁鸡随鸡,也叫你朱大哥好了。”朱允文奇道:“月月?你叫月月吗?”我一呆,含糊道:“她连自己名字都忘了,这是我给她取的名字,免得公主公主的叫个不停,多麻烦?”朱允文笑道:“哈哈,沐阳,月月,不正好是一对儿吗?”杨月脸上一红,道:“朱大哥取笑了。”

朱允文极是高兴,道:“贤弟,今晚到我那儿去,咱给你庆功,弟妹,今晚只好委屈你了。”杨月羞道:“委屈我什么?你们尽管去吧,只是别喝太多了。”朱允文笑道:“那可不行,今晚咱们是不醉不归!”杨月气道:“我不管你们了。”说罢转身入内,我俩一齐大笑。

朱允文拉着我手,径自出了皇宫,却见方孝儒等在门口,满脸堆欢,扑上来道:“沐兄弟马到成功,可喜可贺呀!”我笑道:“方兄过奖,小弟一时侥幸,说来实在惭愧!”朱允文道:“先回去再说吧!”

来到朱允文的“幽竹轩”,早吩咐厨下准备了上好的晚宴,大家一片兴高采烈,酒过三巡,我突然想到了张敏儿事,闷闷不乐。朱允文自是清楚我的心事,劝道:“贤弟,此计不成,咱们再想别的办法。”我道:“敏儿姐姐我是一定要救的,得罪皇上也说不得了。”朱允文和方孝儒对望了一眼,朱允文道:“贤弟,此事须得从长计议,我想……”我打断他的话头,道:“你刚才没听皇上说的话吗?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你叫我怎能不急?”方孝儒道:“可是那燕王府这么大,兼又防范周密,你如何救人?”我真是一筹莫展,急上心头,只有大口大口喝酒。

方孝儒和朱允文一时也无良策,本来满天的欢喜之意,却变成了沉闷之极。我忽地一咬牙,道:“两位兄长,我决定夜探燕王府!!”朱允文和方孝儒二人齐声惊呼:“什么??”我主意已定,道:“我先去探清虚实,就算不能救人,至少也要探明白她关在什么地方。”

方孝儒道:“沐兄弟,燕王府可是龙谭虎穴,此去危险之极。”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得已,只好出此下策了。”朱允文见劝不了我,只得道:“那贤弟一切小心,千万不可强来。”当下命人拿过一套夜行装束,黑衣黑裤,想是早有准备。

我换上夜行衣,告别二人,凭着昨天的记忆,来到燕王府门口,见四下无人,轻轻一纵,已跃过围墙,自觉近日来功力大有长进,心下颇喜。

燕王府果然防卫森严,到处都有带刀侍卫来回巡逻,我心想这样瞎转悠可不是个办法。正无措间,忽见得一房中走出一人,却是昨日在燕王府见到的长得酷似杨月的那妇人,我心下一动,跟在她身后,只见她脚步缓慢,似乎在想什么事,一会儿唉声叹气,一会儿又摇摇头,中间经过两批侍卫,都恭恭敬敬地叫道:“王妃!”那王妃只点了点头,却不开口说话。

今晚是腊月初十,弦月当空,却冷冷的殊无暖意,那妇人走到一个亭子里坐了下来,抬头望月,低声念道:“故乡离别时,伊人如旧,恨无常,世事难料,碾转痴人梦,转眼却成空,却成空!”我心头一震,这首词好象应是我的写照,故乡是再也回不去了,现代的一切都是梦,转眼都已成空,听得她低声吟诵,我不由得痴了。

忽听得脚步声响,我赶紧隐身柱后,听得一人道:“夫人又在想家了,你每次想家都会念这首词,听得人好生心酸。”说话之人正是朱棣。那王妃站了起来,道:“原来是王爷。”朱棣道:“夫人,你我相识都已七年了,但是我每次问及夫人的家居亲人,夫人总是不答,不知到底是为何?”那王妃道:“请王爷恕罪,非是我不答王爷,只是我实不知从何说起?更感觉过去种种,不过都是痴人梦境,反正都已成空,又何必没的自寻烦恼?”

朱棣道:“夫人,昨日那沐阳,似乎和你相识,不知他是否是你故乡之人?”那王妃摇了摇头,道:“此人我从未见过,可能是他认错了人。”朱棣点点头,道:“这个沐阳可不简单,今天选上了驸马,我真是奇怪,我听少雄说起,那‘天赐公主’的问题天下无人能答,也无人敢答,他居然能答上,这不奇了?”

王妃问道:“是什么问题?”朱棣道:“此题涉及大逆之言,乃是问我大明王朝最后一位帝王是谁?你说这题谁能回答?咦,夫人,你怎么了?”只见那王妃伸手扶住柱子,脸色苍白,摇摇欲坠,朱棣忙伸手相扶。我心下奇怪,她怎么会对这个问题如此激动?

那王妃定了定神,道:“那‘天赐公主’当真……当真如此问?”朱棣道:“可不是吗?我有一家将耿少雄今日也曾入宫参加比试,那公主确是如此问的,我想少雄他也不敢欺瞒于我。”那王妃越发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喃喃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朱棣道:“夫人可是感觉不舒服?我先扶夫人回房休息吧。”那王妃点了点头,当下朱棣扶她自回房去。

我呆立良久,记起此来目的,当下四下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灵机一动,见一侍卫落单,抢上前去,点了他后心“大椎穴”,那人顿时全身酸麻,我将他拖到暗处,拨出他腰间配刀,指着他脖颈,道:“我问你话,你要老实回答,不然我就这么一刀。”伸刀在他脖子上这么一比划。那人脸现恐惧之色,点头不已。我问道:“燕王府关押人犯的囚牢在哪里?”那人语音发颤:“在……在……在东边的地牢里。”我心头一喜,在他头上轻轻一掌,将他击晕。

我顺着那侍卫的指点找到了地牢,只见那里侍卫林立,刀光剑影,想过去可不容易,正在这时,又听得一人走近,却是朱棣,想是他送了王妃回房又来此处。听得他道:“把牢门打开,我要审犯人。”

当下一侍卫打开牢门,朱棣走了进去,我心想机不可失,眼见那侍卫又要关门,当下拾起一块石头,远远抛了出去,砸在一株大树的树干上,“砰”的一声,那一队侍卫大惊,一窝蜂跑过去查看,我当即闪身进入囚牢。

牢门进去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倾斜向下,里面倒没有侍卫守卫,通道两边都是牢房,牢门黑黝黝的似是铁门,门上只有一小孔,但都用木板封住,想是送饭的时候再打开。我跟着朱棣一路往里走,来到一囚室门口,只见他拿掉上面的木板,朝里面说道:“张姑娘,怎么样?你想好了没有?到底说不说?”听得里面一女子声音答道:“你走吧,我不会说的,除非你们把沐阳给我找来。”声音正是张敏儿的。

我又惊又喜,喜的是终于找到了张敏儿,惊的是这地牢如此坚固,只怕救人不易。听得朱棣道:“张姑娘,你的沐阳这会儿已做了驸马爷了,早就把你给忘了,我看你还是说出来吧,免得再在这儿受苦。”张敏儿叫道:“你胡说,沐阳他不会的,他会来救我的,你走,你快走,我不想看到你。”

我心头一惊,这朱棣真是卑鄙!只听朱棣又道:“张姑娘,本王没有骗你,你年纪还轻,大好前程,何必为了这个负心汉浪费青春,你只要说出张无忌的下落,本王马上就放了你。”张敏儿却不再说话。朱棣连问几声,怒道:“好!你既不说,那也由得你,谁敢来救你,管叫他来得去不得,哼!”说罢拂袖而去。

我见朱棣离去,心想这铁门坚硬,只怕不易打开,给关在里面可不好玩,虽然极欲见张敏儿一面,但想既然知道了地方,那下次再来就方便多了。我不由得看了关押张敏儿的牢门一眼,心道:“敏儿姐姐,你要对我有信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朱棣前脚出门,我跟着施展轻功一闪而过,众侍卫只觉眼前一花,我早已去远,众人都道看花了眼。

我出了燕王府,回到“幽竹轩”,大厅里朱允文和方孝儒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字。我闪身入房,朱允文扑上来道:“贤弟,你可回来了,太好了。”我换下衣服,喝了口茶,朱允文迫不急待地问道:“怎么样了?贤弟?”我道:“人是找到了,但救人恐怕不易。”当下说了那地牢的形势,方孝儒眉头暗皱,道:“燕王府防卫紧密,这关人的地方肯定更是人手密布,可得想一个万全之策,方可奏效。”我道:“关键是要那铁门的钥匙,那铁门坚硬无比,要没有钥匙,凭血肉之躯休想打开。”

朱允文道:“为兄有一食客,此人归依我之前乃是一名江洋大盗,善于开锁解密,只要贤弟能带他进入地牢,他一定能打开牢门。”我喜道:“那太好了。”方孝儒沉吟道:“据你所说,地牢门口有众多侍卫守御,只怕进去也没那么容易。”我心想这确是个难题。

朱允文道:“今日夜已深了,来日方长,反正正月十五之前,令姐不会有危险,明天咱们再从长计议,大家先歇了吧。”我心想也只好如此了,当下和方孝儒各自回房。

我躺在床上,心想虽只这一天时间,但发生的事着实不少,先是当上了驸马,而这“天赐公主”却是杨月,然后又见到了朱元璋,果然阴险深沉,而后又到燕王府走了一遭,听到了张敏儿的声音,虽没救出人来,可说大有收获。

还有那王妃,她吟的那首词:故乡离别时,伊人如旧,恨无常,世事难料,碾转痴人梦,转眼却成空!却成空!已深印我脑海,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来到这个时代已有一年多了,我早已融入了这古代社会之中了,除了和杨月在一起之外,我已把自己当成一个古代人来看了,行事作风,言谈举止,都以古代人的风格。我怕再过几年,我可真要忘记自己是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了。哎!世事难料,转眼却成空!却成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