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我想要将其推开进行一番入情入理的思想品德教育时,却发现胸前的顾容易整个人烫得像是个火球。
原来是发烧了?
我赶紧将他拖到床上,没想到顾容易看着挺清瘦的,可却沉得跟什么似地,从门边到床边这一段路简直是耗费我多年内力。
将顾容易安顿好后,我赶紧跑回家去拿了小猴子的温度计退烧贴酒精棉花等做备用。小孩的退烧贴面积小,我就给顾容易额头贴了两贴,看上去显得有些滑稽。之后又拿了幼儿退烧药给他服下,也不知小孩的药对大人有没有用,不过反正吃不死人。
再然后,我解开顾容易的睡衣,准备给他进行酒精降温。
话说我虽然是一失婚带孩妇人,但追根究底还是一女人,所以在脱下顾容易衣服前还进行了一番心理建设,边默默念叨着“我是白求恩,我是南丁格尔,我要救死扶伤不能见色起意”,边解开了他的素色格子睡衣。
虽说我竭尽全力保持着思想的高大上,然而在看见顾容易****的上身时,仍旧还是忍不住喷出了两三滴口水。
俗话说的“穿衣显瘦脱衣全是肌肉”就是说的他,只见顾容易浑身肌肤白皙,就如同块白豆腐,皮肤光滑紧实,肌肉虽然没有到发达的地步,但却很有料。
用棉球沾染酒精擦拭顾容易这块白豆腐的身体完全是对我意志力的绝大考验,所幸我克制住了旖念,用最快的速度擦拭完毕,重新给他穿上衣服。
之后,顾容易的热度退了些,但仍旧处于昏睡状态,我猜想他醒来必定会饿,便到厨房为他熬小米粥。
微黄的粥浓稠可口,在小火之下咕噜咕噜冒着泡。散发着清香。
那清淡的米香很是熟悉,牵动了我记忆的旧弦——小时候每逢生病时,外婆都会熬小米粥给我吃。
幼时的我,迷迷糊糊躺在床上,鼻端就萦绕着这样的清香。一旁的外婆抚摸着我的额头,轻声哄道:“幺儿乖,幺儿快快好。”
外婆的手做惯粗活,有些茧,触在额上刺刺的,但那种感觉却总能给我无尽的安慰。
外公去世时,外婆也才四十岁,拖着四个孩子,艰苦自不必言说。
外公生前是厂里书记,节假日时送礼奉承的人络绎不绝。但一去世,人走茶凉,再没有人肯伸出援手。外婆一夜之间感受到了世态炎凉,此时叫苦叫怨也是无用,只能咬牙撑着,硬是凭借自己的力量将四个孩子抚养成人。
女人是最柔软的,而最柔软的东西才是折不断的,是最强悍的。
而如今,外婆八十多了,得了老年痴呆,有时连自己的儿孙都不认得。我离婚时,二姨将这件事告诉给了外婆,外婆当时只问:“孩子呢?归谁?”
二姨开玩笑道:“养不起呢,只有送给别人了。”
外婆当时一下哭了出来,拼命用拐杖捶着地板,说:“不能送,你们不养,拿来我养,再苦再累我也能给她养大!”
我听说这件事后,只是笑,可是笑着笑着眼泪便出来了。
是啊,连外婆都不怕,我又有什么好怕的。
我想,之所以能撑到如今,是因为身体里源自外婆强韧的血液。
粥继续放在灶台上熬着,我拿出折叠电脑桌,开始坐在顾容易床边画稿。
现在的我是自由职业者,但自由职业者却往往是最不自由的。必须要时刻与自己的懒惰因子做斗争,规定出每天的画稿量,并且确切完成。
虽然如今经济状况较之前好了许多,但我却不敢松懈。
我能走到今天,也不过是全凭勤奋。
其实我这个人从小就挺笨,读书时别人背一遍就能记住的东西,我得背三遍。还好我心大,也没气馁——背三遍就背三遍好了,反正只要最后能记住就行。
当初刚进入这行时,很多次都是接的急件,编辑今天约,明天便要。因为是新人,也不敢讨价还价,只能熬夜画到凌晨三四点,赶紧打个盹睡两三个小时,醒来后灌下几杯浓咖啡照常上班,浑浑噩噩地差点没被车撞。
没有一个人的职业路不是血泪铺成的。
画了两个小时,手酸头疼,我便靠在床边准备闭目休息一会,谁知迷迷糊糊地竟睡着了。
我做了个梦,梦里时光荏苒,晃眼已是二十年过去。小猴子长大成人,穿着白色婚纱嫁了爱的男人。婚宴热闹欢腾,我激动得只顾咧开嘴笑。不知过了多久,婚礼结束,曲终人散,小猴子与丈夫回了新家,而我一个人呆坐在舞台中央,只觉悲凉孤寂。
这个梦境太过凄凉,我挣扎着醒来,张开眼却对上一双俊秀精致的瞳眸。
瞳眸自然是属于顾容易的。
也许是刚发过烧的缘故,他的脸颊红红的,从白玉般的皮肤下渗透出来,更显高洁。他的眸子较平日水润,眼角也隐隐泛着红,像是沾染了桃花瓣。
这模样,真是清俊雅致,美不胜收。
见到美色,我忍不住看呆了,心脏也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我们就这样大眼瞪小眼,互相望住彼此,那气氛确实是很……暧昧。
忽然,顾容易整张脸向着我靠近。我心下大乱,慌忙之中站起身来,道:“饿了吧,我熬了粥,你起来梳洗下,赶紧吃饭吧。”
我的语调很快,显出了极度的慌张。
说完,我赶紧跑到厨房盛粥。小米粥已熬得融了,黏黏糊糊的就和我现在的心情一样。
我手心里浸着汗,几乎不敢回忆刚才的情景——刚才顾容易靠近是想……做什么吗?
我努力稳住心神,开始为他解释着:也许是发烧之后认错了人,也许是仍在病中神志不清,也许刚才他的靠近只是我的错觉?
此时,顾容易从床上爬起来,去到洗手间梳洗。他穿着素净格子睡衣,脚下是同色系柔棉的拖鞋,头发有些乱,整个人有种居家的温馨味道,平日的清冷再不见踪迹。
洗手间的门正对着厨房,我暗自侧目望去,发现顾容易在对着镜子刷牙,神情茫然睡意弥漫,额前一缕发懒散地落下,整个人软软柔柔的,完全没有攻击性。
也许,刚才他的靠近真的只是我的错觉吧。
这么一想,心上大石也放下,我将粥放在桌上,又拿了两小碟咸菜配饭。
梳洗完毕后,顾容易坐到餐桌前,开始吃了起来。
我想到之前对他的误会,便鼓足勇气道歉:“那个……之前有关你前女友的事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哈。”
顾容易平时吃东西便是轻嚼慢咽,而如今刚退烧,整个人还处于浑噩状态,喝粥的速度更是缓慢。
待我说完好半天,他才将嘴里的粥咽下,抬起头来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自己误会我的?”
我将那天在餐厅里见到万小彤和新男友发生争执的事说了出来,并且对顾容易过去的遭遇表示深切的同情,对曾经给予他的误会表达浓重的歉意。
说完之后,顾容易没什么反应,继续低着头喝粥。
我心里有点着急了,接受不接受我的歉意倒是给个准话啊!
平时看顾容易是挺伶俐一个人,没想到发烧后就变得这样迟钝了。
正在焦急着,顾容易忽然抬起头来,眉宇微皱:“诶,如果你没有见到万小彤和她新男友,是不是这辈子都会继续误会我下去啊?”
我哑口无言。
话说,还真有这种可能性。
但我怎么也不能说出来,便只是狡辩道:“没事想太多是不行的,反正现在的结果就是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对你的人品和三观产生了无上的敬意,换言之就是,我们又可以成为好朋友拉。”
顾容易继续皱着他那好看的眉毛,喃喃道:“是这样吗?”
看得出来,这孩子还处于烧迷糊的状态中,否则也不能这样被我给蒙骗过去。
不得不说,我更喜欢发烧状态的顾容易,傻点多好啊。
吃完之后,顾容易觉得疲倦,仍旧躺床上休息。我看看时间不早了,便去接小猴子回家。
晚上睡觉时,我翻来覆去始终没睡意,脑海里仍旧想着下午与顾容易之间暧昧的气氛。
我觉得有点羞愧,就算是意淫也不能意淫到人顾容易头上啊,毕竟人还没结婚过。
按照这个社会的标准,他也算是一黄花大小伙。
我这个人还是挺遵守社会规则的,觉得离婚后的女人再结婚还是找个同样离婚的男人为好。
倒不是什么妄自菲薄或者骨子里装着男尊女卑的思想,只是觉得这样公平些。毕竟大家都离过婚,谁也不欠谁,谁也不比谁差,相处起来更加容易。
所以虽然顾容易是个男人,还是一长相很不错职业很不错的男人,我却从没打过他的主意。
可今天究竟是怎么了?话说我之前脑子里也没这么多花花思想啊。
难道还真应了那句老话,饱暖思****?
我为自己龌龊的思想感到羞愧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