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盛宠庶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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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7章 情深不寿,强极则辱(3)

“我没事。”凤倾瑶虚弱的笑笑,看了眼端木弘。“阿弘他大惊小怪,你别信他。我只是感染风寒而已,没大碍的。咳咳咳……”

端木弘没说话,只是满脸的沉痛。嘴唇颤抖着,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凤倾璃已经走了进来。看着躺在床上的凤倾瑶,眼神里也露出一丝痛楚。凤倾瑶却已经抬眸看见了他,又笑了笑。

“璃哥哥也来了?真好……”她病得很重,却仍旧笑着。“阿弘,璃哥哥和萱姐姐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能让他们在这里呆着呢?你快好好安排他们住下啊。”

“好。”端木弘的声音已经沙哑了,“你先别说话,等小七将你治好了,咱们留他们在这里好好的玩。你们好久没见面了,定然有许多话要说。到时候我们四个人一起,到郊外赛马。让我看看,你的骑术进步了没有。”

“嗯。”

凤倾瑶轻轻应了一声。

四周的丫鬟都低着头,此时却有人轻轻的抽泣起来。房间太寂静,那轻轻的抽泣声就显得格外的突兀和清晰,响在这充满浓重药味的房间,令人心中发颤而骇然。

端木弘眉头一皱,低喝一声。

“哭什么?全都出去。”

沈青萱怔了怔,端木弘一向好脾气,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对下人发脾气的。而此时——

“是。”

丫鬟们忙依次退了出去。

“等等。”

沈青萱霍然站起来,紧紧盯着刚才那个抽泣的丫鬟。

“你留下。”

“小七。”

端木弘抬头看着她,眼眶里布满了血丝和疼痛。

沈青萱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头突然而起的翻云覆海。

“告诉我,你们的王妃病了多久了?”

那丫鬟跪在地上,只呜呜的哭泣,却不说话。

沈青萱眼神一厉就待发怒,凤倾璃却走了过来,拉住她的手,对她摇摇头。

“别为难她了。”

沈青萱身子晃了晃,回头看着他,眼睛里已经有了泪痕。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凤倾璃低头沉吟一会儿,自嘲道:“他有心要瞒我们,我也是才知道不久。只是没想到,已经来不及了。”

“呵呵……”

沈青萱后退两步,已经怔怔流下泪来。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的哀痛和突然了悟的悲凉无可奈何的悲愤和沉痛。

“今天初几?”

“萱萱……”凤倾璃去拉她,却被她躲过,大声问:“今天初几?”

“五月初九。”端木弘沉声回答了她。

沈青萱身子一个虚晃,差点摔倒在地。凤倾璃连忙奔过去,将她抱在怀里。

“萱萱……”他眼神里也满是疼痛,抱着她的手都在颤抖,心里被莫大的哀凉笼罩。只觉得这一生无论经历什么,无论怎样的疼痛,都不如此刻来得撕心裂肺。

“信呢?”

沈青萱没有看他,只是轻轻道:“每年他都会给我写一封信,今年已经迟了一个多月了。”她慢慢的抬头看着他,眼神里除了荒芜,什么都没有。

“信呢?你是不是藏起来了?”她颤巍巍的伸出手去拽他,声音颤抖甚至带着哭腔。“把信给我,子靖,把信给我。我知道,一定是你把信藏起来了对不对?你告诉我,在哪儿?”

“告诉我……”

说到最后,她已经流下了泪水,眼瞳中满是绝望和疼痛。

“他还活着……”

最后四个字,她说得很轻很柔,几乎听不见。然而凤倾璃却浑身一震,脸色煞白如雪。端木弘闭上了眼睛,一滴泪水自眼角滑落。凤倾瑶缓缓伸出手,将他脸上的泪水擦干,微微的笑着。眼神清澈而干净,一如当年。

“阿弘,别这样。”

“瑶瑶……”看着怀中已经病入膏肓的妻子,端木弘只觉得一颗心紧紧的揪着,似被钢刀切成了无数片,痛得鲜血淋淋,痛得,他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因为她若知道他在痛,定然会比他痛千万倍。

“五月初九……二十年……”沈青萱把头埋在凤倾璃肩膀上,双手死死的抓着他的袖子,浑身都在颤抖。

“今天……”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怔怔的看着凤倾瑶。“我怎么能忘,今天……是你三十五岁的寿辰。”

一直微笑着的凤倾瑶,缓缓收敛了笑容,眼睫垂下,瘦的皮包骨的手指也微微的颤了颤。端木弘紧紧的抱着她,已经痛得无法再开口。

华家诅咒,凡是华家的子孙,男子活不过二十岁,女子活不过三十五岁。

当年的镇南王妃和皇后,以及那么多华家的子子孙孙,都没能逃得过。

“他骗我。”沈青萱还在怔怔的流泪,“他骗我……忘尘骗我,他也骗我。华家的诅咒,与生俱来。二十年前,我以为他们身负的诅咒已经解除了……”她又开始颤抖,“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她悲怆的大吼,眼神充血,愤怒而沉痛。

那个人,那个人骗了她二十年。每年一封信,让她知道他还活着,活在她不知道的角落里。每年他会做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告诉她他的存在是真实的。而那些事,也确实是真的。

华家这一代的子孙年长的早就死了,剩下的就只有凤倾弦。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她当年见过。那孩子先天不足,又遭后天毒害。她给他把过脉,顶多活不过十八岁。所以当年他英年早逝,她并不奇怪。然而时到今日,看到凤倾瑶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她才恍然惊觉,有个人,对她撒下了一个二十年的弥天大谎。

那么那些信,那些信。那些信必定是他早就写好的。可是,可是他又如何能够未卜先知这二十年来发生的一切?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某个人,在代替他,制造那些事端。然而这样的事,必定有迹可循的。这么多年以来,除了凤倾弦和老镇南王去世,他未曾踏足京都。

而那两次,她去的时候,他已经离开。来得那样无声无息,走得又那样急切而匆忙,仿佛,是在掩饰着什么。从前她未曾多想,如今事实摆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