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娘回到屋里,看到秀姑正在穿堂里纺兔毛线,就想起应了夫人的那双手套,忙对四儿道:“一会子你帮我跑一趟,把昨儿我织好的那双手套送给王妃去。”
四儿应声去了里屋,秀姑边纺着线边问:“王妃找你啥事?”
锦娘一听就嘟了嘴,眼圈红了起来,秀姑抬眼便看到她神情不对,不由急了,放下手中的线起了身,问道:“怎么了?王妃给你气受了?”心中却想,王妃不是那样的人啊,挺和善的,对锦娘也满意,来了几天,只是晨昏定醒,并没让立规矩啥的,比起府里的大夫人来,那是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了。
“四太太那里一会子就会送人来,秀姑,你帮着收拾两间房出来吧。”锦娘刚才被秀姑一问,感觉像是遇到了亲人,受的委屈就从心底涌了上来,这会子反应过来,一屋子的丫环婆子,耳朵杂得很,半句都错说不得的。
“送人来?为什么送人来?”秀姑被锦娘的话弄得迷糊了,又道:“是丫环还是?”
锦娘嘟了嘴,鼓着脸半天才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是送给爷的。”
这下秀姑也来了气,看了里屋一眼,却不好说什么,只道:“爷在屋里呢,既是送给爷的,也要爷受对吧,少奶奶,你可别自作主张,啥事都跟爷商量着办才是。”
锦娘听了不得不佩服秀姑啊,她这话看着说是教锦娘以夫为天呢,实则是让她去找爷拿主意,或者,拾啜着那位把人赶了。
不由莞尔一笑,转身进了正堂,正堂里,就见丰儿手里拿着个绣棚子在绣东西,平却不见,不由有些诧异,丰儿是平儿的下手,一般都是跟着平儿跑的。
不过,她也不想管得这么细,以前上过班,最恨领导事事管着,半点自由也不得,很难受的,她院里也有好几十人,她也算得上一个中层领导的职位吧,管着个小班子人马,下面的丫凡们也不能管得太细了,不然,人家也会不满的。
走进里屋,就见冷华庭正在桌边写着什么,而平儿便在一旁帮他磨墨,一手挽着纱袖,另一只轻轻地磨着,唇角微扬,杏眼含笑,脉脉地看着冷华庭就不错眼,连锦娘进来了,都没发现。
锦娘走近,歪了头想看冷华庭写的什么,却见那厮快速地将身子一偏,丢了笔,另一只手扯了桌上的纸揉成了团,锦娘只来得极看到那些字排成诗状,内容一个也没看清,不由气得瞪了眼,心里冷哼道:红袖添香写情诗给小三?看正经老婆来了就偷偷收掉,你丫的,太过份了。
心里堵着气,语气就有太好了,却是冷笑道:“恭喜相公,贺喜相公。”
平儿这才发现少奶奶回来了,忙收敛了心神来给锦娘行礼,锦娘斜眼睨了下她,平儿脸上就微微有些不自在,红了脸,退到一边,却没出去,眼睛还是时不时地往冷华庭身上腻。
“喜从何来?”冷华庭自是从锦娘一进屋便知道了,之所以当她看时才扯那纸,不过又是逗她,这会子看她果然脸沉了下去,一副气急的样子,他就觉得很有趣,偏声音还淡淡的,装得若无其事。
“四婶子给相公送了两个上好的佳人来了,妾身想着,选个好日子,送到相公屋里,给她们开脸。”锦娘含笑说道,只是一双清亮的眼里冒着火苗,外面的还没想法子弄走呢,屋里就有了个想偷腥的,娘的,这不是小三啊,还有小四,小五,保不齐日子长了,要排到十位数上去,不早些预防着,以后那日子就没法过了。
“我的屋里?我屋里不也是娘子你屋里么?”冷华庭听了面色无异,像这事与他没多大关系似的,语气也是仍是淡淡的。
“到时,妾身给你们腾位子,相公只管快活着就是。”锦娘牙齿又在发痒了,原以为这厮怎么着也得给点反应的,他看着可不像个任人调摆的主。
“娘子可真贤惠,嗯,人呢?来了没?”冷华庭听了唇角微勾,俊美的脸上带上笑意,他这会子说话很正常,既不耍酷也不装纯真,让锦娘没得更气,撇了眼睨了眼边上的平儿。
平儿脸上却是似喜还忧,一付患得患失的样子,抿了嘴不知道在想什么,手里的帕子绞成了麻花卷儿,死劲在那拧,似乎要将那干帕子凭空地拧出水来。
“哼,是啊,妾身不贤惠行么?相公是天呢。”锦娘忍不住话语就越发的酸了,实在心烦意乱得很,对着平儿道:“你总杵在那做什么,出去做事。”
平儿听得错愕,锦娘自那次落水上来后,就大变了个人,从未对她们几个大小声过,就是那日她和柳绿两个被少爷迷住了,出了丑,她也还是为自己两个说话的,说要自己去外面洒扫一个月,但一直就没下狠心执行,仍是留在身边贴身服侍着,今儿这是怎么了?
她飞眼看了下少爷,少爷今儿很奇怪,以往见她总是冷冰冰的,眼里尽是厌恶的神情,仿佛她和柳绿两个染了啥病症似的,从不让她们近身。
今儿却特意叫了自己去里屋,帮着磨墨,看得春红柳绿几个眼神儿直飞,那是嫉妒吧,平儿心里那个喜啊,一颗心就快要跳出去了。
守在爷的身边,看他优雅地提笔,那张脸真是美艳绝伦啊,看着看着她就忍不住脸热心慌,若是……若是真成了爷的人,在简亲王府里做个姨娘,那是何等的体面和尊贵?回门子时,几个嫂子还不得都巴结着她?
……爷刚才对她也很满意呢,写东西时,自己一直瞅着,爷也随他看,少奶奶来时,倒是收了不让,这表示……表示爷的心里是有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