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儿将双儿自后堂拉了回来,嗔道:“你羞什么羞,夫人还要去世子妃院里头呢,你不跟着,倒跑到后面来躲懒来了。”
双儿被她说得脸更红了,揪着衣角,却也不再扭捏,抬了头,走过去拿了锦娘的锦披,“夫人,这就去么?”
锦娘笑着看她一眼,率先走了。
上官枚正焦急地坐在玲姐儿的摇蓝前,眼睛微湿地用手探着玲姐儿的额头,对身边的侍书道:“好像退了些烧,就是怕一到晚上,又起了热,唉,这孩子,可要早些好了才好啊。”
侍书便在一旁劝道:“会好的,刘医正说了,只要没烧得肺出问题,就不会有事的。”
一回头,看到双儿正打了帘子进来,有些诧异,夫人来了,院子里的小丫头怎么没有来禀报?
上官枚一抬头,见了眉头也皱了皱,但继续垂了眸,看向玲姐儿。
锦娘也不介意,笑着走近道:“玲姐儿今儿可是好些了?”
侍书忙去搬绣凳给锦娘,又去沏茶,上官枚抬了眼道:“还是热,又喂不进药,唉。”
锦娘听了也拿了手去探玲姐儿的头,说道:“拿些有棉团来,沾了酒,让玲姐儿抓在手心里吧,小孩子,最热的就是手心了,那药就让奶娘吃了,药性过奶,也一样有效的。”
上官枚听得抬眸看了眼锦娘,脸上浮起一抹苦笑道:“弟妹总是如此善良,也不怕她将来长大后,会……”
“不是由嫂嫂抚养长大么?嫂嫂的心性人品,我信得过。”锦娘不等她说完,便道,一转头,没看到落霞,便笑着问道:“怎么没看到落霞郡主?”
“说是到花园里去走走了,她的娘亲,以前可是刘妃娘娘的手帕交。”上官枚淡淡的说道。
这话,说得有些没头没脑,但锦娘却是听出了她的意思,哂然一笑道:“我知道,我也看得出她的心思,只是,这种事情,如果人家自己想要将闺名和声誉不顾的话,我就只能等着看她出丑了,若是个明白人,肯在这里多陪陪嫂嫂,我也是欢迎的,而且,也会当嫂嫂的表妹如自己的亲人一般待了,若不是,我也不是那好欺负的。”
上官枚听着脸上便浮了笑意,声音却放低了,半晌,叹了口气,对锦娘道:“你明白就好,人是我带来的,我也没法子,希望你明白我的苦衷,再怎么,那个人是我的相公,能救上一救,我是不会放弃任何希望的。”
说着,又顿了顿,漂亮的大眼里闪过一丝苦涩,哽了声道:“有时候,明知道是个不值当的人,就是放不下,我回了娘家那么久,家里也劝得不少了,可是……那心就是别不过来,弟妹,你放心,我只是依着她们要求的做面上的,能不能成功,不是我的问题,看她自个的,希望你能谅解。”
锦娘听着便叹了一口气,上官枚的心思她很理解,那日落霞一进府,锦娘便将那落霞的家世关系都着人调查了一遍,知道她刘妃娘娘的人,虽然不知道刘妃娘娘使这一招到底是何用意,是不是还有更深层的意思。
但是,人都来了,总不能躺着挨打吧,生产时,差一点一尸两命的痛苦她至今仍心有余悸,所以,她暗中将上官枚院里的二等,三等丫头换了一半,其他的也收买了,以前她便明白,深墙大院里的斗争,与其说是主子们的,不如说是奴才们的,只要将上官枚院里的奴才都掌握了,那上官枚院里就像是透明的一样,没什么事情是能瞒过自己的眼睛的。
“嫂嫂的心思我理解,但是,嫂嫂,你还是放开了怀吧,那样的人,真的不值当啊,畜牲不如,就算是能放出来,他的本性也在哪里,改不掉的,再说了,如今他连……唉,真正的身份都弄不明白,若真是……真是二叔的儿子,那可就有通敌叛国之罪的,谁又真能救得了他?你不要被人蒙弊了心啊。”锦娘真诚地劝道。
上官枚听得眼泪婆娑,拼命地摇着头道:“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弟妹,这些我都想过了,哪怕是,哪怕是跟着他流放,只要他人还在,我都情愿,只要他远离了诱惑,他会变好了。”
锦娘知道再劝也无用,便转了话题,再坐了一会子后,正要起身,那边便有小丫头打了帘子进来禀报:“夫人,二爷回府了,只是,方才,回院时,在湖边遇到了落霞郡主,落霞郡主正拦着二爷说话呢。”
锦娘听着神色淡淡的,说道:“哦,知道了,你去忙吧。”
上官枚看着却是沉了脸,眼里挟了怒色:“弟妹可真是好手段,如今,我院里的人,全只拿你当主子了。”
锦娘听着也不介意,笑道:“嫂嫂只须知道,我对你并无恶意就好,如此做,虽然有欠厚道,但也有两个好处,一嘛,自然我以此便能自保,我不害人,但也不能让人再害到我,尤其是我扬哥儿。
二嘛,也是对嫂嫂的保护,如今大哥成了这个样子,爹爹和娘对你虽然仍如以往一样,但就怕有那捧高踩低的欺负你,又或者,会有人故意在玲姐儿身上动手脚,引得你我矛盾,不如我将这里的人全掌了,大嫂只管安心过日子就是,定然不会有人能害到你母女身上去的。”
上官枚一听,脸色缓和了些,锦娘的话说得坦诚,她并没有绕什么弯弯,直接就说明了她的用意,其实,如今整个王府都掌在锦娘手里,她要将自己搓圆搓扁,自己也只有招架的份,根本就无力抵抗,这样也好,倒让她对自己失去戒心,只要自己老实过日子,锦娘就不会对自己和玲姐儿怎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