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断断续续,拼尽力气才说完这好一番话,锦娘听得泣不成声,青玉藏有心事,她一直都知道,但青玉比以前的绿柳和平儿几个要有城府得多,而且,青玉看人时,眼睛是温暖的,虽然会有淡淡的疏离之感,但却正,并不像奸恶之徒,她一直就希望青玉能闯开心菲来,有什么事,早些说白了,也是好的,但就像青玉曾经担心的,若她真的在此之前对自己坦白了,自己还会像以前那样待她吗?
花园里的暗杀事件,青玉隐隐有觉,锦娘虽是大意了些,但也知道,那次刺杀只是迟早的事,就算自己不去花园,或许在别的地方,同样也能发生,那日之事很明显是两股势力绞在了一起,而裕亲王,不过也是被人利用和嫁祸了一回而已,裕亲王那一次是绝对不想自己死的,他不敢冒那个险的,但那要暗杀自己的会是何人?逃跑的二老爷?或者说是西凉人?
“少奶奶……求您……原谅奴婢吧。”青玉说完那一番话后,就有些精疲力竭,猛地咳了一阵后,才吃力地说道,一双漆黑的杏眼里满是期待和哀求。
锦娘哪里还会怨她,这深宅大院里的丫头们,原是天真烂漫得紧,若非环境所逼又有谁愿意行那奸恶之事,何况,青玉良心未泯,用自己的身子为锦娘档了那致命一刀,不是青玉,锦娘这会子怕是没有命在了。感激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再怪她。
“你是我的好丫头,青玉,你别再说话了,好生歇着,以后,就和四儿两个一起服侍我。”锦娘啜泣着,拉着青玉的手道。
青玉听了,美丽的凤眼里绽放出炫丽的光芒来,她有些激动和向往地着看着锦娘,满足地叹了口气道:“和四儿一样么?或者,也会有一个如阿谦一般的男子鼓劲我呢,少奶奶,如果下辈子我还是个奴婢,我再来服侍你吧。”说完后,嘴角微微勾起一抹释然的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锦娘握着她仍带着温意的手,迟迟不肯松开,又一朵善良的小花在自己面前调谢,如当初的金儿一样,让锦娘心里悲痛又感伤,她呆呆地看着床上笑得安祥的青玉,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大石一样,沉重的透不过气来,好半晌,张妈妈推开了门,进来将她的手自青玉手里扳开,劝道:“少奶奶,青玉她求仁得仁死,死得其所,你看她,是笑着走的,你就不要再悲伤了,这会影响肚子里的孩子的。”
锦娘这才稍稍回了神,悠悠地站了起来,伏在张妈妈身上道;“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坏人,为什么他们要逼死她,青玉,她不该死。”
张妈妈听着便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少奶奶,您若想要保护身边的人,就必须自己要坚强,要强大起来,王妃就是太心软,所以,才会让府里有那么的人妖蛾子,少奶奶将来若是掌了家,一定不能步了王妃的后尘。”
锦娘抬头怔怔地看着张妈妈,这是张妈妈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如此坦诚地淡论王妃,那语气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看来,张妈妈年轻时,曾经得过王妃的器重,只是王妃太过温厚,又易轻信于人,所以,才情愿呆着相公院子里只做个管事娘子的吧。
“妈妈,您过去与王妈妈是不是有过过节?”锦娘斟酌着问道。
张妈妈被锦娘问得一楞,眼里闪过一丝痛色,将她扶了起来道:“这里气味难闻得很,您又是双身子的人,在这过了的人屋里,会沾了晦气的,快走吧。”却是避而不谈王妈妈的事,锦娘想,张妈妈可能受过不小的伤害的,所以,不愿意再谈起王妈妈吧。
或者,张妈妈认为,现在还不是要对自己的说明的时候,谁人心里没有一点子秘密呢,如此一想,锦娘便不再问,与张妈妈一起出了门,刚跨过门槛儿,但赫然看到冷逊孤冷的笔直地站在门外,见锦娘出来,躬身行了一礼道:“夫人!”
锦娘回头看了一眼房中的青玉,声音有点哽咽地对冷逊道;“冷大人是来看青玉的么?”
冷逊听得一怔,也顺着锦娘的目光看向屋里,曾经那个眼睛灵动的丫头如今已经毫无生气在躺在了床上,当天,他将她抱回来时,冷逊就知道,这丫头没救了,那一刀下得太深,伤了脾胃,腹内出血太多,能活到今天,实是少奶奶将大量的好药全往她身上堆的效果,可是,少奶奶这是什么意思?
“属下是奉大人之命,保护夫人的,夜深了,请夫人早些回屋。”冷逊手向前一伸,对锦娘道。
原来罗敷有意而使君无情,可怜的青玉,一颗芳心错付了,还好,她并不知道冷逊的真心,还是带着梦想走的吧,锦娘默默地亲自关了身后那扇门,她不想青玉听到冷逊那冷淡的话语,就让她走得再安心一些吧。
冷逊看了又是一楞,眉头微蹙了蹙,目光变得有些复杂,躬身说道:“少夫人,属下一直有句话想跟您说。”
“何事?”锦娘的心思还在青玉身上,没有回神,随口应道。
“属下知道您很看重四儿那丫头,但是,阿谦是我冷家的子嗣,不管他心中如何是想,以他的身份讨一个身份卑微的丫头做正室,那是不可能的,家父绝对不会答应。”冷逊郑重地对锦娘说道。
锦娘听得心火一冒,挑了挑眉说道:“冷大人此言差矣,阿谦与四儿乃是两情相悦,四儿贤淑达理,品性纯良,她与阿谦甚为般配,身份地位不过是个俗套,难道为了那俗不可耐的地位的差别就要生生拆散一对有情人吗?若是让冷大人娶一个身份高贵却又蛇蝎心肠的女人,难道你也愿意?娶妻娶贤,此乃圣人之言,我想,冷大人应该不是那迂腐刻板之人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