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姑听了便冷笑了起来,含着泪,愤怒又伤心地看着锦娘道:“是觉着奴婢老了,不中用了吗?是早就策划好了的吧,非得把个犯了事的丫头塞给喜贵,再趁机赶了我走……少奶奶如今是富贵了,看不上奴婢这些老人,府里那几个跟来的,又有谁是有好下场的,都说你是个心善的,哼,连自个奶娘都信不过,都要赶走……”
“秀姑,你快别胡说八道了,少奶奶一心为你着想,你怎么好心当了驴肝肺了呢?”一旁的四儿听着就气,开口斥道。
秀姑听了,愤怒地看向四儿:“小蹄子,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么,也别太捧高踩低了,我还没走呢,就开始对我起高腔啦?你可仔细着些,我就是前车之鉴,以前在孙家时,我是怎么护着她的,她如今身份贵气了,便全忘了,她既是能这样对我,保不齐哪天就会同样对你,你等着吧。”说着,再也不给锦娘行礼,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锦娘气得手都在抖了,半晌没有说出话来,四儿忙扶了她往正堂里坐,在一旁劝道:“她也只是一时之气,等日子久了,就会知道少奶奶你的用心了,她糊涂了,你别被她气着了,这明儿就是过大年了,气伤了身子不值当。”
锦娘努力平复着自己心里的伤心与怒火,好半晌才对四儿道:“你……派两个人盯着,别让她到处乱说,开年,便将她送到乡下庄子里去,她知道的事情太多,如今又对我生了怨,保不齐就会被人利用了,嘴就关不住……”
四儿一听,觉得这事还真是麻烦了,秀姑可是少奶奶最贴身的,真要起了反心,那可……
“少奶奶,您别急,一会子我再去劝劝,探探口风,若还是那样,便……早些下决心吧,有些事,心软不得。”
锦娘听了只觉得心中抽痛得厉害,毕竟自己来这个世界后,第一个关心自己的也就是秀姑了,那段被大夫人虐待的日子里,秀姑给了自己不少温暖,让惊惶无助的自己,有了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生存下去的勇气和信心,如今闹到了这步田地,心中还真是不忍,秀姑在她心里,一直如亲人一般的存在,可是……
“你先让人盯着她吧,也是护着她,只别让人钻了空子就好,等她气消些了,我再跟她好好谈谈,多给她些钱,让她有个好晚景,这院里……她是不能再留了的。”锦娘深吸了一口气,对四儿道。
总算到了初一一大早,锦娘和冷华庭便穿着簇新了衣服去了王妃院里,冷华堂带着上官枚和玉娘也到了,今天的冷华堂神情清润,眉眼间少了前些日子的郁气,似乎还有点意气风发的感觉,锦娘看了便想,只怕那事他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开年朝堂上,怕是就会有一波针对墨玉承继权的争论风波了。
王爷见儿子媳妇都到齐了,便带着一大家子一起去族里的祠堂。
让大家没想到的是,二老爷在冷华轩的搀扶下也来了,三老爷和四老爷,还有其他的族人便都到了祠堂外的空地里,只等王爷一到,便要开始祭祖仪式。
锦娘看着就觉得其怪,她环顾了四周,都没看到有族长在,大家只是看到王爷来后,便让开了一条道,一副以王爷为主的样子,按说,这个主持祭祖之人应该是族长才对呀……
“娘子,别乱看了,小心给了人把柄,咱们府里是没有族长的,族长是宗人府的恭亲王,咱们其实是属于皇家一脉的,只是年份久了,族人也多,皇室那边便让简亲王府分了一支出来,族长却是不设的。”冷华庭见了便将椅子升高了,扯过锦娘的脖子,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府里有了事,裕亲王也来搅合,而皇上也肯将墨玉交由简亲王掌管……恩,这墨玉里……怕还有不少故事呢,等有机会,再慢慢探听,锦娘在心里八卦了一把,正走着神,便听王爷道:“一会子各府的男子先进府祭祖,由长子嫡孙,或是掌家接班的那位拜香,一家一家轮着来,然后再举行新妇进家谱仪式。”
锦娘听着就觉得麻烦,听这意思是要先男人进去拜,拜完了后,才是各家的主母新媳妇进去拜,这黑压压的怕有几百人,一个一个来,得到什么时候去?正胡思想着,便听三老爷在那大声说道:“王兄,今年老三我也要进祠堂。”
王爷一听便皱了眉,正要说话,那边几个年老的族叔们便都小声议论了起来,一个年纪大的,胡须都白了的老爷子便冷声道:“老三,你这几年也没见着收敛,那浑事就没少干,你这样的,不能进祠堂,没得污了祖宗的脸面。”
三老爷这些年也被这些老族叔们骂怪了,在族里,每当祭祖之时,讲的只是辈份,没人看你平日的身份轻贵,所以,就算那族叔穿得再寒酸,身份再平常,但人家辈份摆在那,就是王爷也得恭敬地叫他一声叔,自己就更不敢不将他放在眼里了,只是,这回三老爷有底气,他给那族步叔行了一礼后道:“年福叔,今儿若是世子爷能进得祠堂去,那老三我也可以进得,若世子爷不进去,那我也没话说,还是如往年一样,老实地呆在外头吹凉风,眼巴巴地看着就是。”
那年福叔听了便怒了起来,对三老爷道:“老三,你怎么能跟世子爷比,世子可是要承继王爵的,他是将来整个族里的主子,不进祠堂,怎么带着一大族人祭祖?说你浑,你真是越发的浑了。”
那边二老爷自是知道老三话里的意思的,只是他很奇怪,为何老三会在这个节骨眼闹,老三看着浑,其实从不做亏本的买卖,当着这么多族人的面给世子没脸,也给王爷没脸,他这是存着什么心思?或是,谁给他什么承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