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异案
元末年间,战乱纷起民不聊生,穷困的不少良家妇女做了暗娼。
暗娼就是不在风月场所,没有官府备案,偷偷赁房接客,丈夫隐隐周围接应。
客源大都是背井离乡的小生意人,他们与接客女子有的长期姘居,有的隔三差五一次。
于媚姐儿是玉露街暗娼当中有名的角儿,此女长得肥臀大胸,腰肢却纤细如平常女子;一双吊角风骚眼顾盼留情,说话媚声柔情,引得常年在外的男子魂不守舍,自然纷纷拿出真金白银。
与别家不同的是于媚姐的男人不暗中接应,而在外做贩卖粮食的生意。
眼看于媚姐乍起高楼,日子过得风生水起,不料一天突然毙倒在房内的藤床上,面容安详如昏沉深睡,只是没有一点声息。
官府的勘验结果是心病陡发,过度劳累所致。官府讲的隐晦,听的人明白,就是纵欲而亡。
于媚姐的丈夫痛哭流涕,他与半月前给妻子捎带过信息,一切如常的话,再有三天既能回家。
家收拾的清洁干净,屋内屋外擦洗洒扫的一尘不染。看样子妻把家打理干净是为迎接他回家,没想到与妻再见亦是阴阳两隔。
旁边住的一个老书生平时与于媚姐见过几次。媚姐虽然从事下作生意,带人却豪爽,邻里间有些情分,出事后老书生帮着料理后事。
老书生到了现场,里里外外看过,神色惊异。他躲在暗角用笔在草纸上记点描画,一副心思幽深的样子。
老书生并未多言,背起行囊做起了走街串巷的算卦起名生意。
随后玉露街又有两个暗娼女子心病陡发,沉睡在榻床之上,女子病发前皆把家里打扫的光洁清净,连衣橱的裙衣都烫挂平整。
官府看完现场后依然以同样理由结案。
文儿是颇有姿色的暗娼,年轻恬静,也很有男人缘分。在玉露街不起眼的街角租赁了一处小院。
老书生背着算卦的挂旗走到了文儿的租地,讨一碗水喝。文儿做的虽是皮肉生意,但对读书人颇为敬重,老书生临出门之际,文儿往老书生的背袋里装了些瓜子糖果,平常这是招待嫖客的零食。
老书生四下寻望了院子一眼,附在文儿的耳边私语了一阵,文儿立时变了脸色,老书生一番安排后,文儿才如梦中醒来,庆幸自己遇到了救星。
官府接到了报案,玉露街想吃暗娼霸王餐的男人,被一个叫文儿的女人打翻在地,现在正被文儿家人扣押住不放,县官只好亲自前往。
老书生端坐文儿房中,看见县官来起身作揖:“大人,此等是恶人,是他先后下毒害死了于媚姐等三个女人。”
县官讶异,以为老书生胡说,老书生拿出在死去三位妇女家画的现场临摹一一展开给县官看,县官仔细看后不知其理。
“请看。”老书生先指着于媚姐家的八仙桌和茶壶的摆放位置又指着后两位妇女家的桌子和摆放位置给县官看。
“茶壶一半都放在居中的位置,但是这三家偏偏放在桌子的角上,而且摆放的角向相同,都在正堂屋八仙桌的西南角,这说明这个人常坐在西侧喝水。”
县官和随从睁大了眼睛。
“再看衣橱,女人的衣服五颜六色,但是整理熨烫完后都是按着一定的色序排列,黄绿蓝紫红白黑橙。”
“再看女人死亡时的地方,不管是藤椅还是座椅,位置都在西侧,女人都是坐在椅子上安然死去。”
“也是。”县官点头。
“再看这一章画。”老书生又展开了一张,房间内的桌子茶壶摆放及衣物颜色排序大致相同。
“这张是我趁此人不在家时,潜入他家所画。”
县官大怒,让恶人抬起头来,之人原来是玉露街的外乡人李图。
李图见抵赖不过随即招认:原来李图有洁癖和强迫癔症,家里必须要每日清洁,东西的摆放一定要按着自己习惯的顺序,否则就要崩溃。
妻子过世后他迷上了于媚姐,但是媚姐的邋遢和乱放东西让他不能接受,几次规劝后媚姐依旧我行我素。
媚姐的凌乱让他疲惫不堪但又欲罢不能,在最后一次整理完后,李图对媚姐起了杀心,用大剂量的致睡香毒让媚姐在睡梦中死去,同样的方法连杀了两位。
他又看上了文儿,同样的厌烦又让他对文儿起了杀心,在他给文儿放好椅子,以品自己茶叶为借口要毒杀文儿时,文儿听了老书生的话备好重杆,在他身后趁其不备给了他重重一击。
“大人,请查验他泡的茶水。”老书生指着桌子西角的茶壶说。验后果然如此。
有杰看到这里觉得真是大开眼界,世上竟有这种杀人的理由。其实他不知道:脾性天注定,万般不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