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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美人公关(2)

董卓步人后园,不看犹可,原来见吕布和貂蝉两人肩搭肩的并排坐,浅谈低斟,戟却放在一旁。登时无名火起,大喝一声,吕布一惊,回身便走,董卓抢到戟,挺着追赶,吕布走得快,董卓肥胖赶不上,将戟向吕布一掷,布把戟拨落地。董卓抢戟再赶,吕布却已走出园了。董卓一路赶来,忽一人飞奔前来,和董卓一撞,把董卓撞倒,这莽夫原来是谋士李儒。

李儒扶起董卓回书院坐下,董卓问他来做什么?李儒说:“适至相府,听说太师盛怒入后园,找寻吕布,因赶步入来,正遇吕布奔出,说太师要杀他,故我赶来劝解,不意误撞恩相,死罪死罪。”

董卓气呼呼说:“此小子居然敢调戏我的爱姬,誓必杀死他!”

李儒连忙说:“恩相差矣,从前楚庄王的绝缨会上,不追究调戏爱姬的蒋雄,后被秦兵围困时,得蒋雄死力相救,才免于难。今貂蝉不外一名歌妓而已,吕布又是太师的心腹猛将,不如趁此机会把貂蝉赐给他,他必知恩报德,死心追随太师了,还请太师三思!”

这番话说得董卓心动,沉思良久,说:“你言亦是,待我考虑一下。”

李儒辞出,董卓即入后堂,责问貂蝉为何与吕布私通?貂蝉半泣诉说:“妾在后园看花,吕布突至,妾方惊避,他竟说我是太师之子,何必相避呢?随提戟赶妾至凤仪亭。妾见其居心不良,怕为所辱,想投河自尽,却被这厮抱住,正在生死关头,幸得太师赶至,才救了性命。”

董卓才消了气,安慰一番,问貂蝉:“我想将你赐给吕布,你看怎样!”

貂蝉大惊,哭着说:“妾身已属贵人,奈何要下赐家奴?妾宁肯死不从!”顺手拿了墙上的宝剑要自刎。董卓慌忙夺剑,把她抱住说:“我和你开个玩笑,何必认真!”貂蝉即倒在董卓怀里,掩面大哭起来,骂“此必李儒之计,他与吕布相好,故设此计,不顾太师体面和贱妾性命,妾当生啖其肉。”

董卓徐徐说:“我怎也不忍舍弃你的。”貂蝉说:“虽然太师怜爱,但此处不宜久居,怕早晚为吕布所害。”董卓说:“我明天带你回眉阝坞去,离开这里就不怕被暗算了。”貂蝉才收泪拜谢。

次日,李儒入见董卓,说:“今日良辰,可将貂蝉赐与吕布。”

董卓答:“吕布是我儿子,怎可以赐给,你传我意,我不追究过去就是了。”

李儒说:“请太师留意,不可为女人所惑。”

董卓即变色答:“你肯把老婆送与吕布否!貂蝉之事,再勿多言,言则必斩。”李儒于是惶恐出去。

董卓带貂蝉回眉阝坞之时,百官俱来拜送,貂蝉在车中遥见吕布站在人群中,呆眼望着自己,她便作掩面哭泣状,令到吕布如痴如醉,叹息痛恨。

忽然背后一人问:“温候为何不跟太师去?还在遥望叹息?”

吕布回头一看,原来是司徒王允,两人相见后,王允就说:“老夫近日身本不适,闭门不出,故久未与将军见面,今太师归眉阝坞,只得抱病来送行,刚好又得见将军,请问将军为何在此长嗟短叹呢?”

吕布答:“还是为了你的女儿貂蝉!”

王允佯惊起来,问:“这么久时间未把小女给将军?”

吕布怒冲冲答:“老贼自己宠幸久了。”

王允急了,再问:“真有此事?那太过了,太过了!”

吕布便将前事一一告诉王允,王允半晌不语,过一会才说:“想不到太师竟有此乱伦之行,简直禽兽不如,不如禽兽!”说完拉着吕布手。“且到寒舍商量商量。”

两人进入王允的密室里,置酒相待,吕布再复述一遍风仪亭之事。王允作出无可奈何样子,徐徐地说:“这样看来,太师已淫我之女夺将军之妻,确太丢脸了,人们耻笑的,不是笑太师,实笑将军与我老夫。但老夫已年迈了,无足为奇,只可惜将军盖世英雄,亦受此污辱。”

话犹未了,吕布即怒气冲天,拍案大叫起来,王允急忙之劝止!“老夫失言,将军请息怒。”

吕布更加大声,暴跳起来说:“誓杀此老贼,雪吾心头之恨。”

王允急掩吕布口说:“将军勿言,恐累及老夫。”

吕布说:“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王允说:“说的也是,以将军之才,诚非董太师所能限制的。”

吕布忽又沉下气了,自言自语说:“我杀此老贼,诚易如反掌,无奈我是他的儿子,以子杀父,怕被人议论。”

王允微笑说:“将军自姓吕,太师自姓董,掷戟之时,岂有爷子之情!”

吕布豁然开怀说:“非司徒提起,几乎自误,吾意已决了,不杀此老贼誓不为人!”

王允见吕布意志坚决了,乃言及董卓夺权篡国阴谋,晓谕建功立业大势,说得吕布频频点头。再歃血盟誓,同心协力为国除奸。

一天,恰好汉献帝生了一病刚刚痊愈,在未央宫会见大臣。董卓上朝时,为了提防人家暗算,他在朝服里穿上铁甲。在乘车进宫的大路两旁,派卫兵密密麻麻排成一条夹道。他还叫吕布带着长矛在他身后保卫着。经过这样安排,他认为万无一失了。

他哪儿知道王允和吕布早已商量好了。吕布约了几个心腹勇士扮作卫士混在队伍里,专门在宫门口守着。董卓的座车一进宫门,就有人拿起戟向董卓的胸口刺去。但是戟扎在董卓胸前铁甲上,刺不进去。

董卓用胳膊一挡,被戟刺伤了手臂。他忍着痛跳下车,叫着说:“吕布在哪儿?”

吕布从车后站出来,高志宣布说:“奉皇上诏书,讨伐贼臣董卓!”

董卓见他的干儿子背叛了他,就骂着说:“狗奴才,你敢……”

他的话还没说完,吕布已经举起长矛,一下子戳穿了董卓的喉头。兵士们拥上去,把董卓的头砍了下来。

汉朝文武大臣见董卓被杀,无不欢呼雀跃;长安的百姓受尽了董卓的残酷压迫,听到除了奸贼,成群结队跑到大待上唱着,跳着。许多人还把自己家里的衣服首饰变卖了,换了酒肉带回家大吃一顿,庆祝一番。

王允用“美人计”虽然胜利了,除掉了恶贯满盈的董卓,人心大快!但是百姓的灾难并没有完,王允厄运也由此而生。过了不久,董卓的部将打进长安,杀死王允,赶跑了吕布,长安百姓又一次遭到烧杀抢掠。

洪承畴闻香折节

明朝崇祯十四年,清兵大败明师于锦州,俘获统帅洪承畴。

洪承畴乃中原才士,文武全能,对中国形势、风俗掌故,十分清楚。清太宗文皇帝?即皇太极,崇德元年国号大清)久存并吞中国之野心,想利用洪承畴作开路先锋,便派说客辩士,劝他投降,洪承畴乃狷介名士,深明大义,一意拒绝,且绝食明志。

太宗以其忠义可嘉,愈欲争取他,特下手谕,谓有人能劝降洪承畴者受上赏,却没一个人成功。

洪承畴有一位随从侍役,名叫金升,特献计太宗,说主人禀性梗直,越迫越刚,惟最喜欢女人,如果用美人相劝,也许可以成功。

太宗于是下令全国,搜罗美女,可是没一个被看得上眼的。洪承畴依然绝食等死。

太宗见无计可施,无精打采地回宫休息。孝庄文皇后博尔济特氏问:“国主大败明师,中外震惊,为什么长叹起来?”

太宗说“你们女流,怎知国家大事?”

“是不是中原还未征服呢?”

“你真聪明,一下便说中了心事。只是为征服中原,才想招降明朝的将领洪承畴为我前驱,可是他却矢志不降。”

“怎会有不降的傻瓜?”皇后说,“威迫不来,利诱就行了!”“就算听他的仆从金升献计,使用美人计也不行,他根本看不起我国的美女!”

皇后皱眉沉思,好一会,频以眼角示意,两颊晕红,似有话要说的样子。太宗问:“爱卿亦有奇谋吗?”她总是不出声,两眼汪汪地盯住太宗。太宗立即拥她入怀,在耳边低声说:“如果有利于国家的,我不惜一切……”

皇后也在太宗耳边诉说一遍,忽然太宗生气地叫了起来:“我贵为一国之主,岂可以戴了绿帽上朝?”

“请勿动怒,我这样做无非为了国家罢了,如果不愿意就算了。”她慢慢地说出来,双手轻抚太宗的脸。

太宗是个聪明人,想了一会,乃抚然叹了一声,说:“为了国家前途,由你去干吧!但要谨慎小心,不要给任何人知道!”

于是皇后特别打扮一番,黄昏时候,携了一个壶子秘密出宫,独个儿走到禁闭厅,见洪承畴正闭目危坐,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态,乃细声问:“此位是洪将军吗?”声如出谷黄莺。洪承畴是一个特别构造的英雄,什么酷刑钱财,毫不动心,惟独对于声喉婉啭、吐气如兰的女人味特别敏感,不知不觉地就把眼张开,咦!怎么有这样一个美人儿?

但仍正色问:“你是什么人?谁叫你来的?有什么事?”

她深深行了一个礼,说:“洪将军!我不会吃人的,怕什么?我知道将军是忠心耿耿的,绝食明志,了不起就是一死殉国,还有什么可怕的!”说时嫣然一笑,媚眼一抛。

洪承畴的刚气开始下降了,说:“我不是怕死,只是你来得太突然!”

“你且不要问,我此来是一片好心,想拯救你脱离苦海的!”她既往庄重又妩媚地说。

“什么?你拯救我?想劝我投降?嘿!我心如铁石,请闭嘴!”洪承畴又装起威武来了。

但她绝不介意,继续说:“将军!你不要轻视我,我虽女子,颇识大义,对将军这种英勇行为、殉节精神,衷心钦佩,岂忍夺将军之志?”

“那来这里做什么呢?”

“唉,将军!我不是说过吗?是来救将军的。”她的话允满同情而又惹人怜的,“将军不是绝食等死吗?但绝食起码要经七八日才气绝的,未死之前,必会饿火中烧,心绪潮涌,头晕眼花,发冷发热,个中苦楚,甚于吊颈投河。我是佛门信徒,慈悲为怀,怎忍将军受此痛苦呢?所以煎好一煲毒药来敬将军,将军现所求者不外一死,那绝食死和服毒死,究竟有什么不同?将军如怕死则已,若不怕死,请饮了这煲药,不就减少死前痛苦吗?”说完捧壶送过去。洪承畴经她这般一捧一跌、一怜一媚的摇荡之后,已身不由已,连呼:“好好!我饮,我饮,死且不怕,何怕毒药?”立即接过壶来,张口狂饮,不料流急气促,咳起嗽来,弄得药沫飞溅,喷得美人衣襟尽湿。

洪承畴自惭孟浪,连忙向她道歉。她若无其事,谈笑自若,拿出香帕来慢慢拂拭,媚眼向洪承畴一翻,说:“看样子,将军的阳寿还未尽哩!”

“哪里哪里!我立志一死了,不死不休!”再拿起药壶来,倒水一样倒落肚去。

“将军可谓英勇之至,竟能视死如归,英雄,英雄!钦佩,钦佩!”她说,“不过,我还有一句话告诉将军,你现在既已为国殉了节,但身丧异域,去家万里,丢下家人,哭望天涯,深闺少妇,对着浮云发呆,春风秋月,梦想为劳,枕边弹泪,情何以堪?多情如将军,岂能闭眼不顾,不念旧情呢?”

洪承畴被勾起了心事,酸楚万分,想到毒药已下了肚,死期定不完,不禁泪如泉涌,簌簌地落下来,长叹一声,说:“事到临头,还有什么可说,什么可顾?唉!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

她知他已心动了,复又用话挑他:“决志殉国,将军可谓忠贞不贰,无愧臣节啦,但在我看来,确是笨得可以。”

“什么?照你所说,难道失节投降,反是英雄好汉?”

“将军!不是我说你,你身为国家栋梁,明朝对你的希望正殷,这样轻于一死,得了一个虚誉,究竟对国家有何补益呢?如果是我的话,会忍辱一时,渐图恢复,所谓忍辱负重,候机报君,方不负明帝重托,百姓仰望,断不会这般轻生,效匹夫所为!不过,士各有志,勉强不得。我的话说得太多了,请不要见怪!将军已服了毒,也不应该使垂死的人增加痛苦!”

她一边说,一边媚眼乱飞,使出浑声解数,媚态撩人,洪承畴虽然等死,但血脉格外畅道,既醉其美貌,又服其见识,心中忐忑,莫知所之,牙齿开始发酸,欲火已冒上了眉尖。

她又说:“将军死后,有什么话要转告家人否?我两人既然相遇,亦是一段缘分,送佛送到西,我无论如何有此传递的责任!”

洪承畴听说,眼泪又流出来了。她再掏出香帕来,迎身靠过去替他拭泪:“将军,不要伤心,看衣服弄湿了。唉!我也舍不得你这样子离开的!”

一阵脂香粉气,美色娇态,四面袭击而来,把个洪承畴的心拔出来,不由得顺手抚着她的玉臂,觉得滑如膏脂,柔若无骨,“你——”

“唔——,我,将军!”她半推半就的,嘴里吐出的是火,身上喷出的是火,“唉!可惜将军已服下了毒药!”

可是洪承畴这时欲火正炽,把死置诸脑后,一把将她接住,说:“只要毒药迟发一刻钟,就是死在牡丹花下,做鬼也风流!”

她卟哧一笑,用指头在他额上一戳,说:“傻瓜!服毒的人只要洗洗胃就无事了!”

“那你就给我洗吧!”

于是青苔石上,权为翡翠之床,罗衣绣带,暂作鸳鸯之帐,洛浦腾云巫山雨,此时无声胜有声!

这样一个贫贱不移、威武不屈的英雄豪杰,不裹尸于战场之下,殉节于刀锯之上,竟然拴缚于裙带之中。

到天明,这位曾经为万民景仰、飨过国祭的大明经略大臣,显赫将军洪承畴,竟与满清皇后含笑携手入朝参见清太宗了。

原来洪承畴当时所饮的毒药,却是长白山的特产老山参汁,掺有催情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