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一个如花般年纪的女子就这样要守一辈子活寡了……”雪雁忍不住叹道。“真是命苦。”
黛玉反问,“你又焉知这不是她所希望的,对她而言,能够一辈子守着冯渊的奶奶,也算对得起那个冯渊对她的一片真情,在外人看来,她也许是很苦,但是与她自己而言,我想,这正是她所希望的。即使将来有一天她到了黄泉,起码也可以无愧于心,不会有任何的亏欠和遗憾了。”黛玉倒真是说出了香菱的心声,自从冯渊因她而死后,香菱便再也没有睡过一天好觉,每天晚上做梦都能梦见冯渊满脸鲜血地站在她的面前,质问她为什么要给薛蟠做妾,为什么要和害他的人同床共枕,当时,香菱几乎每天都会从梦中惊醒,可是自从她跟着冯奶奶后,倒是再也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了,每天晚上都可以睡得很踏实,与她而已,真的是很心满意足。
“公主说得是,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都不同,只角度不一样罢了……”素莲笑道,“和尚觉得每日里吃斋念经便是幸福,有的人觉得有钱便是幸福,有的人觉得每日能吃饱饭便是幸福……端看个人罢了。”
黛玉点点头,“嗯,你这话说得很在理。”
“哦……”雪雁恍然,“就像我们觉得小姐幸福我们就幸福一样。”
“算你不笨,一下子就想通了。”春纤笑道。
“我本来就不笨!”雪雁辩道。
接着,便有小丫鬟进来报道,“薛太太和薛宝钗求见”。原来,林如海上朝还未回来,而贾敏又到北静王府去见北静太妃去了,所以府里只有黛玉在,有人求见便直接来通报黛玉了,要不平日里这些事情自然是不用黛玉操心的,黛玉甚至都还不知道消息,来人便被打发出去了。贾敏和林如海知道黛玉最近有些懒懒的,也知道是因为昊天,不过现在京城有些不太平,南安王频频有所动作,所以林如海和贾敏索性也只让黛玉呆在家里,也免得去外面生出什么意外来。
“她们肯定是为了薛蟠的事情来的……”淡荷道,“公主,要不要我去把她们打发走。”
黛玉摇摇头,“那薛蟠再不济,再浑蛋,也是她们的儿子,她们的兄长,她们自然紧张。我还是去跟她们说清楚,也免得她们心里总存有希望。”
于是,黛玉便带着雪雁几个到了客厅。
一进客厅,黛玉便看见薛姨妈一脸憔悴的样子,连宝钗的脸上也失去了平日里的神采,不过,黛玉倒是很能理解她们的心情,可是奈何薛蟠自己作孽,他犯得是人命官司,天能容他,法也不能容他,被他打死的冯渊也不能容他。
一见黛玉进来,薛姨妈立马跪到地上,哭求道,“林姑娘,你是公主,求求你救救蟠儿,我统共就这么一个独苗,没有他,我可怎么活呀,我下半辈子依靠哪个呀?”
黛玉忙让人把薛姨妈扶了起来,又着人上了茶水。
见宝钗一言不发的样子,黛玉道,“薛姑娘,我想你也知道,此事我是不可能帮得上忙的,令兄打死的可是活生生的一个人,他的命是命,难道别人的命就不是命吗?”
宝钗齿贝紧紧地咬着下唇,她知道黛玉说的是实话,可是薛蟠是她的哥哥,既然摊上这么一个哥哥,她又能怎么办呢?
“我知道公主说的是实话,也知道自己的哥哥的确是个糊涂的,但无论如何他也是我的哥哥,还请公主看在我母女二人真诚恳求的份上,救救我哥哥吧。”宝钗知道用其他的理由来求黛玉是行不通的,只能让黛玉心软,方才有一丝机会,所以此刻才这般说话。而薛姨妈听宝钗这样说薛蟠,心里却是有些不舒服。
虽然黛玉的确有些不忍,但却知道这薛蟠也是罪有应得,虽然此刻的薛姨妈和宝钗看上去很可怜,但是那些被薛蟠无辜糟蹋的女子岂不是更可怜,还有那枉死的冯渊。
“我帮不上忙,他是你的哥哥,但也是害死人的刽子手。你们请回吧!”黛玉淡淡地说道。
薛姨妈立刻叫嚣了起来,“你为什么不能救他?你贵为公主,皇上和太后那么宠爱你,只要你愿意求求他们,蟠儿便能无罪释放了。”
黛玉冷眉一挑,“倒不知我为何要为他去求皇上和太后?难不成让我为了他,连水氏王朝的法律也罔顾吗,黛玉倒是不晓得我何日和他有了这样的交情,别说是他,便是天王老子犯了法也得受到制裁……”黛玉冷冷地看着薛姨妈,“当日不晓得制止你儿子的恶行,现在又有什么理由让我救他?现在你还尚且可以求救,当初被他害死的人可是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去牢里多看看他,以后为他多做点善事,也许还能减轻点他的罪孽,让他来世还能投胎做人。”其实,像薛蟠这样的人,黛玉觉得恐怕来世只能投胎做畜生了。
“我不管,他们死了就死了,可是蟠儿是我的儿子,我不让他死,你到底救不救他?”薛姨妈几近疯狂。
黛玉见薛姨妈这般无理取闹,完全听不进自己的话,便也不再多说,只道,“我不救!”便不再多言,只让人请她和宝钗出去。
薛姨妈一听黛玉说不救,立马就叫了起来,“你要是敢不救我的蟠儿,我以后一定饶不过你。”
宝钗见薛姨妈精神有些崩溃,已经口无遮拦地开始胡言乱语了,忙向黛玉赔罪道,“请公主原谅我妈妈,她只是因为太伤心了所以才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我保证她绝对没有任何加害公主之意。今日是我们不该来打扰公主,我这就带妈妈离开。”宝钗说着,便拉着薛姨妈往外走。
只听“啪”的一声,宝钗的脸上便结实地着了薛姨妈的一个耳光,又听薛姨妈喊道,“你个白眼狼,我就知道你一直盼着你哥哥死,好独吞薛家的财产,我告诉你,你趁早死了这份心,就算你哥哥死了,那些财产也是他的,我半点也不会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