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萌依言为他们拿来两个大碗放下,应无求拎起酒坛子把酒倒入取来的两个碗中,举起其中一碗,“来,大哥,干了。”
宫湛海没有端起碗,而是拿起自己的小酒杯,“好,干了。今天我舍命陪君子,够意思吧!”
应无求一口就干掉了一碗酒,指着宫湛海,“大哥,你行。兄弟多年,我跟你过招儿从来都是我输,唉!我太失败了,我这辈子算是完了。”
此时其他人都吃饱离开了,餐桌上只留他们二人留下来继续喝酒。
宫湛海选了一盘他爱吃的菜往他前边推了推,“别只顾着喝酒,来,吃点儿菜,这可是望月的心意。”
应无求点点头,“你们啊,就别这么慢腾腾地闷着了。还是尽早说开为好,只要点破了那层薄薄的窗户纸,你们肯定有戏。你们一个郎有情,一个妹有意,何不早些讲开,早日成亲?我也好喝你们的喜酒不是。”
宫湛海耳听外边越来越近的细碎的脚步声,无所顾忌地讲道:“我是喜欢望月没错,但你也别动不动就拿我们俩人开玩笑。我们的感情我们自己心里有数,你别乱掺和。若因为你的玩笑话而害得望月开始讨厌我,我可跟你没完。”这也算是变相地回答了当初在书房她曾质问过的问题。
那时不能回答,因为顾虑太多,但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不能给予任何人幸福。现在,他的心境变了,他不想逃避,只想面对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渴望。而要实现这份渴望,他不仅要让她喜欢上自己,还要继续努力让自己有足够的力量来守护她的一切。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坦诚地承认喜欢望月,令应无求一下明白了他的决心。在应无求的记忆里,当年出事前,他就是这样敢爱敢恨的一个人,从不隐藏自己的喜怒。那时的他,喜欢一个人就会为此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讨厌一个人就会连多看一眼都觉得脏了他的眼一般,言行举止间很明显将自己的喜欢及厌恶之情表达出来。那时的他也算是个很任性的少年,或许他的表现可称之为年少轻狂。
只是命运弄人,失去亲娘的痛,再加上亲人间的尔虞我诈,利用与被利用,设计与反设计,令他学会在人前隐藏锋芒,令他学会用看似温和的笑容来掩饰内心一切真实的情感。若不是他娘离开前最后的那句不要报仇的嘱托,或许如今的他早已变成嗜血如命的复仇修罗,若是那样,如今的天下早已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应无求一直很佩服宫湛海这个大哥,无论是当年他年少轻狂、意气风发的一面,还是如今没有迷失在仇恨中而暗藏锋芒,过着相对平静的笑面虎生活的一面。不管宫湛海的真实身份为何,不管他是尊贵的上位者还是平民百姓,大哥永远是大哥,仅此而已。
所以应无求拿他的情事开玩笑的行为决不会停止,“哟,以前一直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喜欢表妹的你最近变得可真快。怎么?终于下定决心要把表妹娶回家了?来,说说,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改变了心意?我可是好奇得要死。”
宫湛海浅酌一杯,神情莫测地说道:“我说过,叫你别乱掺和,你还来?”心里却在琢磨,如此一来,她会如何应对呢?此刻正站在门外进退不得的她,到底是要装傻到底,还是会采取些令人意想不到的措施?
好心从厨房端来一盘花生米的望月走近门口时正听到他们的对话内容,脚步一顿,怔在当场,弄得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等等,刚刚他们在说什么?谁喜欢谁?谁要把谁娶回家?应该不是在说她吧?
应无求摇了摇头,“好吧,好吧,随你怎么折腾。不过,梁公子和南宫公子那边你要多多注意,他们可都紧盯着表妹,正在寻找表妹落单的机会,想要套近乎。在我看来,梁公子的人品不错,配表妹没话说。只是这南宫不行,虽说他的皮相在我们四公子之中是最好的,身家背景也很硬,但是他太过风流,不适合表妹。”
宫湛海笑得非常温和地轻声问他:“哦?你是说望月与梁公子最合适吗?”
遇到他的这种笑容,再加上这种轻柔得不能再轻柔的语气,应无求头皮一麻,忙表态,“怎么可能!要说谁与表妹最合适,当然是大哥你了。梁公子和大哥比可是差远了。”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又问他,“对了,最近几天有个奇怪的流言正在传,不知道你听没听过?”
宫湛海果然放弃了前一个话题,问他:“什么流言?”
应无求又喝了一口酒,毫无醉色地讲道:“听说你家那位姨娘就在前几天发下话了,谁有意娶表妹过门,尽管带着聘礼向她提亲,莫表妹的出嫁事宜都由她全权负责。如何?你觉得可信吗?”
宫湛海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随她折腾,她只是想在望月身上作文章逼我就范而已,我不会让她如愿的。”
此时的望月可以用怒不可遏来形容,她忍无可忍地踩着重重的步子进来,大力地将装有花生米的盘子放到他们面前,臭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应无求觉得好玩儿,不理会宫湛海暗中警告他闭嘴的眼神,由她身后唤道:“表妹,你来得正好,来,我们一起喝一杯。”
走到门口的望月气乎乎地返回来,狠狠瞪了他们每人一眼,拿起宫湛海手边的酒壶仰头就喝。
对于她出乎意外的举动,应无求惊讶得眼睛瞪老大,“咳,表妹,酒壶算什么,酒壶什么也不算。来,咱们要不要换这酒坛子试试?用这个喝才叫大气,才叫潇洒!”
宫湛海给了唯恐天下不乱的他一拐子,不理会他的闷哼声,起身抢下望月手中的酒壶,“望月,不高兴也不能这样喝,会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