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孔子执着人生(传世名家经典文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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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遵师训子贡感动父子(2)

周敬王从宝座上站起,笑容可掬地朝孔子走来说:“爱卿,这班鼠目寸光之辈多有得罪于你,看在寡人的面上,还望勿生真气!”

孔子说:“孔丘乃草野布衣之人,多有冒犯于天子和众位大臣们,鄙人领罪了。”

周敬王说:“爱卿何罪之有啊!来来来,寡人要带你去看一番景致。”说着,扯起他的手,走出宫廷。

孔子跟随周敬王登上屋顶,向下一望,立即呆了。原来他就站在自己梦寐以求的宝塔顶端。那塔身向四面八方散发着万道金光,照耀着整个天下。他走到栏杆旁,俯首鸟瞰,但见此塔层次极为分明。从上往下数,第一层,有十几个文武大臣毕恭毕敬地默立着,衣冠整齐,手捧玉圭,静心聆听周敬王的命令。第二层,有一百多个官员,神态和举止和第一层上的人几乎一样,只是服饰稍逊色些。第三层,有数千人,儒服葛巾,人人态度谦和,个个举止文雅。第四层,黑压压一片,谁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服饰不同、神态各异。等到周敬王和周公走到栏杆旁,自上而下轮番山呼道:“天子万岁,万岁,万万岁!”

孔子激动得热泪盈眶。心想:“自己昼思夜想的太平盛世,原来早已实现了。不以周礼治天下,何以会有这样振奋人心的盛况呢!”

他放眼向远处望去,四周皆是群山环绕,小山嶙峋,大山矗立。嶙峋者如犬牙交错,处处有鹿驰鹤鸣;矗立者似楼阁高耸,布满了亭台水榭。瀑布似仙女的长袖舒展,大河如白龙无拘无束地向东游动。山坳冒紫气,峰巅出彩云。漫山透碧,更有鲜花点缀;泉水流银,也有金光闪烁;山呼灌耳,还有乐声伴奏。他尽情地看,用心地听,领略着这太平盛世将给人们带来的幸福。他勾画着,描绘着,准备对学生们一一讲述明白。

周敬王笑着问:“孔丘,你有什么话要对他们说吗?”

孔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也没见过这么美的景色,更没置身于这种环境,局促不安地说:“周天子,这不是孔丘说话的地方。”

周公说:“若有话说,就请说吧!”

孔子忽然想起了周敬王宫廷内外的豪华景况,一针见血地说:“天子,容孔丘直言,你的宫廷似乎过于奢华了一些。”

“什么?”周敬王勃然大怒。“你想让我这真龙天子和常人一样生活吗?那样还有什么君像君、臣像臣、父像父、子像子可言呢!”

孔子深知自己过于唐突了,一时不知说句什么话好。

周敬王把栏杆一拍道:“从未有人敢在我面前说三道四。你孔丘仗恃着读了点书,就想教训我吗?我岂能容你!来人哪!”

“有!”几十个袒胸露臂的武士答应一声,蜂拥而至。一个个横眉竖目,狰狞吓人,手中各持着刀剑。

周敬王说:“拉下去,斩首示众!”

众武士举着亮光光的刀剑向他砍来。

他大叫一声,身体向后倒去,宝塔坍塌了。也把他从梦中惊醒了。

孔汲站在他床边:“爷爷,你怎么睡觉还说话?”

孔子尴尬地一笑说:“爷爷做了一场噩梦。”

孔汲充满稚气的眼神里有一连串的疑问:“什么叫做梦?”

孔子为难了,沉吟道:“嗯,对啊,什么叫做梦?”他抹去额角上吓出来的汗珠,穿好衣服。

孔鲤从西间屋走过来请过安,试探地说:“爹,眼下正值春暖花开之际,师兄弟们都想去游春。”

“好。”孔子答应得很干脆。“不过……”

且说孔鲤想去游春,孔子说:“你们可以出去游玩。不过,主公已经开始启用贤才,你们要多想想如何增长才干,好为国家效力。”

孔鲤说:“孩儿明白了。”退出屋去,约学友们游玩去了。

学生们三五成群到郊外游玩。孔子有个年轻学生,姓陈,名亢,字子禽,生于鲁昭公三十一年(公元前511年),陈国人。为人忠诚老实。他对孔鲤说:“老师经常带我们到城郊游玩,我早已腻烦了。今日天气晴朗,我们一起到武城大青山一游如何?”

孔鲤眼睛一亮,高兴地说:“大青山乃天下名山,有古刹、名泉、怪树,只是有一百多里的路程,恐怕当日难以返回。”

陈亢说:“曾点父子就住在山的附近,若当日不能返回,就在他们家借宿一宵,又有何妨?”

孔鲤犹犹豫豫。

陈亢拉着他边走边说:“这有什么可犹豫的?快走吧!”

两人兴致勃勃,一口气跑到大青山,只觉得口干舌燥,浑身发粘。他们向山腰爬去,在一座古刹旁有一股清泉从石缝中淙淙流出。陈亢见了,欢欣雀跃地跑过去,仰起脸,张开嘴,“咕咚咕咚”喝了个饱。他又用手捧起水,痛痛快快地洗了洗脸。

孔鲤看着他顽童般的举止,忍俊不禁。等他洗完了脸,才走过去,用双手捧着水喝了起来。

大青山是座青石山,石缝里长着许多奇形怪状的榆树,树根露在地面,像蟒如蛇;树干长满了疙瘩,如疖似瘤。

陈亢扯着一棵长在青石洞中的小柏树说:“孔鲤,你来看,这棵树是从石头里长出来的。”

孔鲤走过去,仔细看着,也颇觉奇怪。那是块像馒头状的大青石,圆滚滚,光滑滑,在一道根本看不见土的细缝里,居然长出了一棵一把多粗的柏树。

陈亢说:“常言道:万物土里生。这棵树硬是从石头里长出来的。你说奇怪不奇怪?”

“奥妙!”孔鲤嘟嚷着。“太奥妙了!”

两人横看竖看,总觉得不可思议,带着一连串的问号登上了山顶。极目望去,只见有无数座小山拔地而起,似繁星点点,均匀地点缀在宽广的平原上。有的秃光光,是寸草不生的童山;有的绿油油,被青草覆盖得严严实实;有的郁葱葱,长满了参天的古树。

他们东跑西看,连午饭也忘了吃。直到太阳偏西,才走进半山腰的一座古刹。放眼一看,宽敞的庭院中空空荡荡,有两只斑鸠在地上跳跃着啄食松子。迎面是正殿,隐约可见神龛里面的塑像。

陈亢走进殿内,望着塑像出神。他想参拜,却又不知那神像是谁,便问孔鲤:“师兄,你知道这是供奉谁的庙宇吗?”

孔鲤将那塑像端详了半天,含含糊糊地说:“若是天神,就是玉皇大帝;若是人神,就是伏羲。”

陈亢瞪着大眼睛问:“会不会是老师的老师老子呢?”

孔鲤既不敢肯定,也不敢否定,羞惭惭的走出了庙宇,指着太阳说:“眼见天色不早,我们到南武山去找曾点父子吧。”

陈亢感到饥肠辘辘,点点头,没精打采地跟在他后边。

黄昏时分,孔鲤和陈亢拖着沉重的双腿来到了南武山前。向人打听了曾点家的住处,就快步走了过去。

这是建在山脚下的一所茅草房。整个庭院被杨树和榆树笼罩着。

陈亢刚想伸手叩门,忽听里面传出了生硬的琴声。他急忙缩回手,静静地听了一会儿,才叩响了门环。

琴声停了。不一会儿,曾参出来了。

陈亢、孔鲤和他行过相见礼,看着他满身的泥土愣住了。陈亢问:“你做什么活,把衣服弄得这般脏?”

曾参的脸色刷地红了,喃喃地说道:“家父托人从吴国带来几粒冬瓜种,种在后院中。我见冬瓜苗被杂草掩盖住了,便用锄头锄草,不小心竟然把两棵冬瓜苗全锄断了。”

陈亢问:“锄断了冬瓜苗和弄脏衣服有什么相干呢?”

曾参羞得面红耳赤,不好意思地说:“家父训斥我,我争辩了几句,家父便打了我一顿。”

陈亢更觉奇怪地问:“他打了你,你应该伤心啼哭才对,为何又高兴得弹琴取乐呢?”

曾参苦涩地一笑说:“我怕家父因打了我而后悔,而伤心,才用琴声告诉我没事,以宽慰他老人家的心。”

孔鲤感叹道:“不仁不慈之父,偏偏摊了你这样一个大义大孝的儿子。真是难能可贵!”

三人正交谈着,曾点余怒未消地从后院走了过来。见了孔鲤和陈亢,急忙笑着说:“不知二位光临寒舍,有失迎迓,恕罪恕罪!”

孔鲤和陈亢向他施过礼,齐声说道:“我们乃不速之客,还望不要拒之门外啊!”

曾参方才恍然大悟,笑道:“只顾站在门口说话。快请屋里叙谈!”

进屋落座。曾点问:“二位中午在何处用的饭?”

孔鲤咽了一口唾沫,直爽地说:“实不相瞒,我俩尚未用过午饭呢。”

曾点看天,太阳已坠入山谷了,笑着说:“眼下该用晚饭了。”

曾参说:“父亲大人陪二位客人叙谈,我去做饭。”

吃过晚饭,孔鲤和陈亢在客房安歇,久久未能成眠。

陈亢问:“你父亲也打过你吗?”

孔鲤说:“没有。他老人家从没打过我。”

“你真幸运,摊了个圣人为父。”

“你父亲打过你吗?”

“没打过。”

“你不是也很幸运吗?”

“我父亲虽没打过我,可他老人家没有学问,不能教我。”

孔鲤没话好说了。

陈亢又问:“你父亲那么有学问,对你也有特殊的教诲吗?”

孔鲤说:“没有。他老人家对我并没有特殊的教诲。”他想了一会儿又说:“记得有这样两件事……”

陈亢忽地爬了起来,迫不及待地问:“什么事?”

孔鲤说:“有一次,他老人家独自一人站在庭院中,我从他身边走过。他问我:‘你学过《诗》了没有?’我说:‘没学过。’他说:‘不学《诗》,就不会说话。’于是我就开始学习《诗》。”

陈亢催促道:“另一件事呢?”

孔鲤说:“又一次,他老人家也独自一人站在庭院中,我从他身边走过。他问我:‘学过《礼》了没有?’我说:‘没学过。’他说:‘不学《礼》,就不能很好地做人。’于是我就开始学习《礼》。迄今为止,我就是从他老人家那里单独地学到了这两件事。”

陈亢高兴地说:“我问你一件事,知道了三件事:其一,知道了学习《诗》的道理;其二,知道了学习《礼》的道理;其三,也知道了一个君子对待自己的儿子并没有特殊的教诲。”

第二天返都城,陈亢将曾点打曾参的事详细对孔子叙说了一遍。

孔子斥责道:“那种在路上听到没有根据的传言就到处散布的人,就会丧失德性,你怎么可随意诽谤曾氏父子呢!”

陈亢说:“这是弟子亲自听曾参说的。当时孔鲤也在场。”

孔子气愤地说:“锄断两棵冬瓜苗是小事一桩,曾点竟然为此将儿子重打了一顿,既不慈又不仁;曾参挨了打却弹琴安慰父亲,既不孝,也不仁。”当下,把孔鲤唤至面前,吩咐道:“你去向门人说明,先不要让曾点和曾参进学堂大门!”

孔鲤听了,叫苦不迭,暗暗埋怨陈亢过于忠诚老实,居然不懂得替人家隐瞒隐私。他左右为难,不去对门人说吧,又怕父亲责怪;去对门人说吧,又怕门人真的将曾点和曾参拒之门外。他推敲再三,怏怏不快地朝学堂大门走去。

门人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实人,见到孔鲤愁眉苦脸的样子,便迎了过来,好像要主动帮他分担忧愁。

孔鲤说:“家父有吩咐,先不要让曾点和曾参进学堂大门。”

门人瞠目结舌,半天才说:“这却是为何?”

孔鲤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门人说:“他们来时,可要难煞我了。”

孔鲤说:“待他们来后,再想办法吧。”

隔了两天,曾点和曾参来上学,门人阻拦道:“夫子有吩咐,不得放二位入内。”

曾点说:“我们父子是夫子的学生,为何不让入内?”

门人说:“你可曾于两日前打过令郎?”

曾点顿时省悟,知道是孔鲤和陈亢多嘴,惹出了麻烦,事既如此,后悔莫及,不知如何是好。

曾参急得团团转。

门人说:“南宫和公冶既是夫子的贵客,又是夫子的爱徒。你们何不去找他们想办法说和说和。”

曾点觉得有道理,谢过门人,去找公冶长。得知他正在学堂听孔子讲课,便改路去找南宫适。

南宫适见到他们父子,笑道:“哪阵风把你们父子给刮到寒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