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孔子执着人生(传世名家经典文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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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不辱师命巧破齐阵(2)

孔子眼望蓝天,想起了十一年来周游列国的波折和灾难,一声长叹道:“高柴啊,周礼一日不恢复,尚武之风一天不停,天下就不得安宁。我们到哪里去能安享太平呢?”

高柴说:“老师,别的国家虽也不安宁,可是这卫国是父子争权,同室操戈,我们再在这里住下去,一旦牵扯到蒯聩和辄之间的是是非非,就十分难处理了。”

“是啊!”孔子说,“所以,我才带领着你们去宋国、陈国、蔡国和楚国等地。还不都一样,所到之地,皆无我等施展抱负的机会。”他没有心思欣赏堂邑的风光了,带领学生们返回蘧府。

刚进门,早见孔忠站在庭院,身穿孝服,愁眉苦脸。

孔了一切都明白了。

孔忠流着热泪说:“婶母已病故,埋葬在都城北门外。”

孔子心头一阵悲痛,泪流满面。他想像着她临断气时的情景和心情:想他想得肝裂肠断,盼他盼得望眼欲穿。朝朝想,夜夜盼,到头来只能在梦里相见。他觉得自己犯下了大错误,用任何办法也不能弥补。他后悔了,后悔当初没能随孔忠回家看望她。刚这样一想,又指责自己:“怎能为此而丧失气节呢!”

这一夜,孔子好像躺在针毡上,辗转反侧,不能成眠。各国国君的昏聩、无能、腐败,使他失去了信心。他回顾自己走过的道路,崎岖坎坷,历尽艰险;展望自己的前景,虚幻渺茫,未卜吉凶。他闭上眼睛,尽力捕捉那座光芒四射的宝塔,却见它也黯然失色了。他觉得自己又迈上了十字路口,懵懵懂懂,不知何去何从了。

第二天,学生们觉得他心情不好,有的躲在一边看书,有的坐在室内闲谈。他看见后,没好气地斥责道:“饱食终日,无所用心。假如真的不愿学习,不是还有下棋可以陶冶情操,修身养性吗?为什么不去学习下棋呢!”

这时,忽听公孙余假到,孔子烦躁的心情又添了几分烦躁,怏怏不快地说:“有请公孙大人!”

公孙余假施礼道:“主公闻听尊夫人仙逝,特命在下前来慰问夫子!”

孔子说:“承蒙主公关怀,丘不胜感激!”

孔子一向鄙弃公孙余假。寒暄几句,公孙余假自觉没趣,回宫复命去了。

樊迟为了缓解气氛,让孔子考虑些别的事情,宽慰宽慰他的心,说道:“老师,弟子每天都吃粮食,但是庄稼活计一点不懂。您给我讲讲种庄稼的事情好不好?”

孔子生气地说:“我自幼读书习礼,没学过种庄稼。若论种庄稼,我不如有经验的老农夫。”

樊迟又说:“弟子每天都吃蔬菜,但是种蔬菜的活计也一点不懂。你给我讲讲种蔬菜的事情好不好?”

孔子更加生气地说:“我从来未学过种蔬菜,若论种蔬菜,我不如有经验的老菜农。”

樊迟望着孔子生气的面孔,知道自己白费了心思,没得到理解,心情沉闷地退了下去。

孔子对其他学生说:“樊迟真是个不成器的人!我整天讲礼讲仁,他全然不懂。一国之中,只要君臣讲究礼义,黎民百姓就不敢不尊敬;只要君臣行为正当,黎民百姓就不敢不服从;只要君臣诚恳信实,黎民百姓就不敢不说实话。假若能做到这几点,四方的黎民百姓都会肩背儿女来归服,何必自己学习种庄稼呢?”

话音刚落,子路也从蒲邑赶回来了。他进门就说:“老师,弟子听说师母仙逝,特从蒲邑赶回来陪伴老师几日。”

孔子被感动了,问道:“仲由,蒲邑今年的年景如何?”

子路说:“蒲邑几乎年年春旱,今年旱得更厉害,好在挖河修渠发挥了作用,春庄稼总算适时播种上了。”

孔子眼望子路,他仍然穿着那身破旧的粗布长衫,由衷地高兴。刚想说几句赞扬他的话,猛然觉得一阵头晕,踉跄了几步,倚到了屋墙上。

子路慌了,忙说:“老师病了!我去请医生,你们快快扶老师上床歇息!”

众学生七手八脚把孔子扶上床。

孔子感叹道:“仲由治理蒲邑,政绩颇为显着,可是,他自己还是穿着那件旧衣服。能够穿着破旧衣服和穿着华丽衣服站在一起而不感到羞惭的,你们之中,大概只有仲由一人吧!《诗》说,不嫉妒,不贪求,为什么会不好呢?”

学生们都为他的身体担心,也有用心听的,也有不用心听的。等到子路请来医生,给孔子诊过脉,服侍他服过药,子贡将孔子方才讲的一番话告诉了子路。

当夜,子路通宵达旦守护在孔子身边,不停地念:“不嫉妒,不贪求,为什么会不好呢?”

孔子听得都有点腻烦了,对子路说:“仅仅这样,怎能够好得起来呢!”

子路脸色一红,不再念了,转换话题道:“老师,为了让您的病快些好,我给您去向老天爷祈祷吧!”

孔子长叹一声,久久未说话。

且说孔子有病,子路服侍他,说道:“老师,我替您向老天爷祈祷吧。”

孔子长叹道:“我早就祈祷过了。可是,老天爷在哪里呢?祈祷又有什么用呢?”

子路知道他是由于伤神过度而偶感风寒,不久便会痊愈,一日两次为他精心煎药。三天过后,他果然恢复了健康。送走孔忠,他又开始教学生们读书习礼。

这时各路诸侯争霸之风愈演愈烈。鲁哀公九年(公元前486年)春季,宋国在雍丘打败了郑国。这年秋季,吴王夫差为了便于输送粮草,提高同北方各国抗衡的实力,便疏浚河流和湖泊,将长江和淮河沟通了起来。

鲁哀公十年(公元前485年)春季,吴王夫差联络鲁国、邾国、郯国,共同发兵攻打齐国。吴国大将徐承率兵马乘船北上,结果被齐国打败,徐承率残兵败将而归。不久,齐国大夫鲍牧杀死齐悼公,立公子壬,是为齐简公。这年夏季,晋国赵简子率兵攻打齐国,两败俱伤。冬季,楚惠王派兵攻打陈国,陈渭公向吴王夫差求援,夫差欣然发兵救陈,楚兵大败而归。

鲁哀公十一年(公元前484年)春季,齐简公派鲍牧率精兵攻打鲁国,势如破竹,长驱直入,很快攻到鲁国都城城郊。

鲁哀公和文武百官闻风丧胆,惶恐不安,多数都主张和齐国媾和。

孔子闻讯,大惊失色,焦虑地说:“鲁国都城已有六百多年历史,保存有大量文物古迹,又有太庙等圣地。一旦被齐兵占据,定会洗劫一空。”他如坐针毡,在庭院中转来转去,恨不能插翅飞回鲁国都城,指挥着千军万马,将齐兵杀个片甲不留。

子路说:“老师,让弟子我回鲁国率兵车千乘,将齐兵赶出鲁国去!”

孔子蹙紧眉头说:“鲁国都城危在旦夕,你纵然会飞,恐怕也来不及了。何况即使你去率兵驱敌,也未必一定得胜。”

子路急得跺着脚说:“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鲁国都城陷入齐兵手中吗!”

孔子说:“我何尝不着急啊!”

子贡说:“老师,而今齐兵虽然攻到鲁国城郊,但是,未必能攻克都城。况且冉求、有若都在鲁国,他们不会不挺身而出,拼命杀敌,挽救鲁国。”

孔子说:“是啊!为何听不到他们的音信呢?”

子贡说:“老师勿虑,我去鲁国看个究竟。”

“也好。”孔子说,“你去一趟吧!”

子贡立即登车起程。

再说鲁国宫廷一片惊恐。鲁哀公吓得面无血色,浑身战栗地说:“众爱卿,齐兵来势凶猛,我兵溃不成军,鲁都危在旦夕,如之奈何啊?”

孟孙何忌和叔孙州仇此时都已年过花甲,用渴求的目光望着季孙肥。

季孙肥说:“主公,冉求身通六艺,甚是精明,未知可否让他率兵?”

鲁哀公眼睛一亮,转忧为喜地说:“是啊!为何不叫他率兵御敌呢?孔子的弟子有若就曾经率兵打败过吴兵嘛。”他终于有了主心骨,坐到宝座上接着说:“速宣冉求和有若进宫!”

话音刚落,但听一宫卫禀报道:“主公,冉求和有若在宫外求见!”

鲁哀公高兴得差一点儿跳起来,忙道:“宣!快宣他们进宫!”

宫卫传呼道:“冉求、有若进宫!”

冉求、有若并膀走进宫殿,跪拜道:“拜见主公!”

鲁哀公什么礼数也顾不得了,探着身子说:“平身,平身!”还没等冉求和有若站好,就迫不及待地说:“眼下齐军兵临城下,寡人想请你们率兵马出城御敌,未知你们意下如何?”

冉求说:“求生在鲁国,长在鲁国,愿意率兵马和齐军决一死战。但求有一请求……”

鲁哀公说:“但讲无妨。”

冉求望了望季孙肥和孟孙何忌、叔孙州仇,不慌不忙地说:“主公,齐军兵马强壮,且士气旺盛,我军节节败退,士气低落。若要取得胜利,务必依靠全国兵力。眼下季孙、孟孙和叔孙三位大人封地里皆有甲兵数千,若全部出击,定可将齐军赶出鲁国。”

有若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望三位大人以国家大局为重!”

季孙肥哭丧着脸说:“主公,为臣并非有意不动封地的兵马,怎奈齐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来,我们尚未调兵遣将,就已经陷入了岌岌可危的境地之中。眼下再去调动封地的兵马,恐怕也是鞭长莫及、远水不解近渴。”

孟孙何忌和叔孙州仇老得须发皆白,口齿不清地说:“是啊,是啊,那样做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有若说:“齐军来势凶猛,又见我军软弱可欺,才得以长驱直入。眼下情势对我国虽然不利,却也仍有回旋之余地。其一,鲁国面临着亡国的危险,军民必然同仇敌忾,愿与齐军决一死战。其二,齐军长途跋涉,人困马乏,极度疲惫,貌似强大,实则不堪一击。其三,季孙大人的封地费邑现有精兵七千,孟孙大人的封地成邑现有精兵三千,叔孙大人的封地讠雚邑现有精兵四千,若将这些兵马调动起来,从齐军后翼包抄过去,齐军腹背受敌,必然造成顾此失彼之势。到那时,齐军定会惶恐不安,不战自败。我军可乘势追击,将其消灭在鲁国大地上。纵然不能全部歼敌,也定能把他们全部赶出鲁国去。”

鲁哀公蓦然从宝座上站起,语气坚定地说:“请季孙、孟孙、叔孙三位爱卿速速命令各邑精兵出击!”又转身问冉求和有若:“寡人命你们二人各自率兵马御敌,如何?”

冉有和有若斩钉截铁地说:“抵抗异国入侵,义不容辞!”

鲁哀公说:“鲁国安危在此一举,尔等务必谨慎从事!”

冉有和有若说:“遵命!”双双跪拜后,退出宫廷。季孙等三人也各派快马分别通令费邑、讠雚邑和成邑的兵马尽快赶至城郊,围剿、堵截齐军。

部署停当,冉有和有若来至东门城楼上,凝眸远望,但见远方尘土弥漫,雾气腾腾。

冉有说:“而今城内只有战车四百乘,你我各率一百乘冲杀出去,留下二百乘镇守都城,一可预防万一,二可让主公和全城百姓放心。”

有若说:“兵在精而不在多。只要你我能因地制宜,指挥得当,就可将眼下的劣势尽快扭转。”

当下两人商定,派人通告城外将领,务必坚守住阵地,天黑以后,他们就冲杀出去。

这天夜晚,星光灿烂。冉有和有若各自率领战车一百乘分别出东门和南门。为了威慑齐军,他们又请来许多身体强壮的百姓各用竹竿挑着灯笼火把,和战车混在一起,形成了两条长长的火龙阵。

齐军将士多日进攻,眼见鲁国都城唾手可得,都想速战速决。怎奈鲁军挖壕沟,伐树木,设置种种障碍,阻挡齐军前进,使齐军想求速胜又不能得逞。齐军将领们正聚在帐中商量对策,忽听兵士报称:“鲁国有大队兵马出城!”众将出帐观看,不免大吃一惊。

冉有和有若分别同前沿将领见过面,将灯笼火把熄灭,命挑灯百姓回城。

齐军将领眼见灯笼火把霎时全灭,越发吃惊。他们既不知鲁军究竟有多少兵马,也不知鲁军准备采用什么战术反击,好像进入了迷魂阵,一时间,谁也没有主意了。

天亮后,冉有和有若命令士兵继续挖壕沟,修筑防御堤。同时,命弓弩手埋伏在长长的土堤后,每人面前守着一捆利箭。

齐军将领登上高坡一看,只见鲁军战车并不甚多,方知虚惊一场。主帅鲍牧气得又吹胡子又瞪眼,命令待命的兵车:“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