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
嬛嬛在萧子祯怀中试图开口。
虽说如今的她是满满的感动，可因为自己的这次举动而叫他对“捉迷藏”这项老少皆宜的游戏有了这么强的抵触心理，未免自己也太罪过了。
“我错了。”萧子祯侧了脸，在嬛嬛的耳畔轻轻道来，只是听得嬛嬛一头雾水。
若是论及道歉，貌似应该是她同他说的罢，怎么如今反倒成了萧子祯同自己开口了，难不成真当是将他气糊涂了？
“今时今日，我才知道，究竟什么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他眼眸微阖，嗅着嬛嬛身上的清涟香味，“为了你，我宁可袖手天下。”
嗯？听不懂。
这天下是他们萧家的不错，可是这整个天下的主人似乎是属于那个叫萧子廷的人，而并非他萧子祯，如今突然说出这么一番古怪的话，幸亏只是在自己这边说说，倘若叫别人听见了，还真以为他要谋朝篡位了。
“我们明日回黑风寨罢。”本还想着此番出来定要花番大工夫，却不想只那么短短的半个时辰便叫自己想清楚了，既然心意明晰，那么就无需再在外头逗留了，早些回黑风寨，早些将萧子祯同施素心的事了解了。
“这么快就要回去了？”他不是说要花个三五天的时间吗？嬛嬛对于这个疑问只坚持了数秒钟，因了想起萧子祯曾经答应过自己的事，忙是侧眸追问，“若是没有记错，你好像有在出黑风寨前的那个夜里同我说，倘若你将事情想清楚了，就会原原本本地将前因后果说与我听，那么现在，是不是到了你同我说真相的时候？”
萧子祯没有想到嬛嬛居然还记得那么回事，原先同她这么说，也是为了拖延时间，待日子久了叫她自行忘却的，只是如今又听她提及，敛眸忖了片刻，将她拉到一旁的石椅上坐下，“倘若你听完之后发现，原来我并非你心中想的那样完美，你会不会舍我而去？”
她要听真相，好，他不瞒她，只是如今的他，也需要她先同自己下个保证。
“嗯……”嬛嬛靠在萧子祯的肩上，望着天空的烁烁星辰顿了片刻，突然她转身瞧他，正儿八经地道，“珺王爷，你似乎从没‘完美’过。”
滚！
嬛嬛的话，为她的小脑袋成功地招来了一个爆栗，装着委屈样捂着被萧子祯敲过的地方，凄凄惨惨地抬眸看他，“那个，‘您’说，我不走就是了。”
什么人嘛，开开玩笑还被打，虽然他有手下留情啦，可是还是会痛的好不好！
“若你记性好，该还记得当初我同你在昭若宫内说过的话罢？”他侧眸瞧她，见她愣了片刻，而后又猛地点了点头，于是又接下去道，“十二年前，因了那场大火而一尸两命，母妃一死，宫中便只剩下我同子湛二人，没有任何人能叫我们倚靠，唯有自己学会慢慢变得强大，子湛淡然处世的性子像极了母妃，我不希望他将人性看得太恶劣，于是在五年前得知母妃真实死因后，开始谋划一切，我要该死之人付出代价。”
“五年内，我曾想过要亲自入宫刺杀施素心，也不知是否因为丧生在她手中的人命过多，她从来不单独出宫，即便走出自己的重俪宫也是有一帮子的人伴在左右，因而，我的刺杀计划迟迟不能进行，然而，我尚未取得施素心的性命，她的儿子却已经对我的存在觉得碍眼起来，每逢我只身外出时便会受袭，那次坌城的刺杀，亦该是他主导的。”
最苦莫过生于帝王家！为了一个皇位弄得兄弟厮杀，这又是何必呢？萧子廷自己愿意当皇帝自己当个高兴去，又何苦牵连她们家的子祯，平白无故怀疑子祯要谋夺皇位，那分明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嘛！
记得那日在御花园听到施素心说曾经不止一次派人暗杀萧子祯，如今再是听到萧子祯自己这般说，刹时替他捏了把冷汗，顺道感叹一下他的悲惨命运。
又被萧子廷追杀，又被施素心追杀，果然是树大招风！
“新仇旧恨，他们逼得我不得不反抗，于是我暗中召集刺客，准备在施素心千秋节上将她刺杀！”
话说这一段她已经从施素心口中听到过，可以直接跳过进入下一段了啦。
“却不知她自哪儿得来的消息，竟是洞悉我的行动，暗中召集黑风寨的人入宫进行刺杀，而后将我扣上这弑君夺位的乱臣贼子头衔，萧子廷说我早有谋逆之心，他不知，其实是在他们将我押入大牢后，我才有了那念头，一直处于被动，倒不如自己掌握时机伺机而动，反正这天下都是姓萧，何人做皇帝还不是一样？”
什么？！
嬛嬛怔然地答不上萧子祯的话。
原来，他也是有过那念头的！
“未入大牢前我暗自算过纳兰归期，北方已定，回来京都是迟早的事，然而一旦得知我入狱，他更会提前赶回来相救，于是在刘福贵将我带离珺王府前，我已是将一张便笺交予陈伯，告知他，倘若我有所意外回不了珺王府，便让他飞鸽传书给纳兰岑，要他快马加鞭赶回孚阳。”萧子祯话落深深地吸了口气，撑开双手仰望星空，“你还听得下去吗？”
得知自己这么多的事被蒙在鼓里，依照她的性子，她定是恨死他了。
“你同我说了那么多，如今我只想清清楚楚明白一件事。”她简直难以置信，她一直以为自己了解他，如今才是发现，眼前的萧子祯，哪是自己心中所想的？！
“何事？”他依然仰着头，淡淡启口，倘若没有猜错，他已是知道她要问什么了。
双眸轻轻一眨，嬛嬛鼓起勇气，“你，有没有利用过我？”
果真还是问了，不做耽搁，他答，“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