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吊眼现在并不在泉州。前线的任务吃紧,他得指挥大军作战。所以,泉州城里只留下一个团驻守,外加赵昺的禁卫团。
现在赵昺要出城,谁还敢拦他?再加上林大虎也确实想出去走走,有心阻拦,又有点侥幸想法,只在附近转转,安全上没有什么问题。于是,他出去招呼了一个排的禁卫军护卫,换了衣服,随着赵昺直接从后门溜出去,骑了几匹马,出了西门,直接往前去了。
将近二月天气,北方还是一片严寒,南方已是鸟鸣绿树枝了。
几十人趁着天气好,一路走一路看过去,不知不觉,已把个泉州城甩在了身后几十里的地方。
一路走过,绿萌翠草加青山,好山好水好风光,把个赵昺烦燥的心终于压制压去下去不少。
看到附近有几块田里有些农民在耕作着,赵昺来了情绪,用马鞭摇指一下,几个护卫已是打马环着农田跑了一圈。虽说赵昺是微服私访,出了城就是自己说了算,但是事关他的安全和防护,他也不想让手下为难,违了制度,无论他是否说情,这些人都会受严重处罚的。所以,他只是站在原地不动,让护卫们先去围边侦察一番,然后,在各个不同的位置上似有似无的抢占好了有利防守的位置。
赵昺跳下马来,慢慢走过去,看到地里是一家子五口人,大家正忙着持弄着农活。他也帮不上忙,只是看这一家子如何的干法,然后,趁着一家走到地头直起腰喘口气时,赵昺赶紧问道:“老乡,这都是你家分得的土地?”
一个看来是家长的老乡喘口气,大大地喝了一个放在地头上的黑陶碗中的冷水,叹口气回答:“上面来了老爷,说官家把土地分给了咱家,也不知黄员外回来,这地还能是自个儿的嘛?”
赵昺一听,明白了,这大约也是个有势力的宗族或恶霸之类的人家,土地被分割给了佃农或无地之户,分到土地的人大约是怕姓黄的回来,搞变天帐,再把土地给收回去。
“怕土地被收回去,你就让家里人参军,保卫土地呀。”赵昺笑着说。
“上面来的老爷也是这样说的,让参军保卫那个什么,什么的胜利果实。这不,我家三儿子参军走了。”老乡并没有一点自豪感地说道。“怕是怕老爷们都走了,黄员外回来,还得把地收回去。”
赵昺马上安慰道:“你就别操心这个了。官家这次回来,就再也不走了,还要把蒙古人一直赶到黄海北边去。”
那老乡虽说不知黄河在何处,但听说官家不走了,虽半信半疑的,可脸上也因听了好消息,变得轻松了许多。
看来,这土地运动作的工作还是粗糙,对农民宣传力度还是不够。不过,赵昺细想过来,那些本来上山下乡的基层干部就缺乏,土地运动实行的又紧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土地丈量清楚,并把土地快速分配下去,没有耽误家时,这已经说明这些基层的干部已经很努力工作了。
其实,对于土地政策,赵昺现在的想法,就是先把土地分配下去,唤醒农民自觉保卫家园的积极性和主动性,这样,才能为北伐提供源源不断的兵源。但闽广两地山多地少,只能发展小农经济,而人口与土地的矛盾,其实劳力还是可以再解放出一部分的。这也是为将来发展工商业,创造很多的人力资源的一个初级步骤。但赵昺的想法里是,将来还是要重新把土地集中在一起的,这样才能更好的使用半机械化,进行统一的大农业化,统一化的农业生产。
而重新分配土地,另一个目的,就是分化和打破现有的宗族势力。
如今的社会状况是,从南到北,各地,尤其是农村,都有不少聚族而居的宗族地主,他们很少有愿意放弃目前的聚族而居的生产生活方式的。宗族地主对同族同宗的百姓有很强的人身控制力和影响力。这是赵昺最深恶痛绝的一件事,这也是事关自己的政令能否到全国的每一个角落的重大问题,也是将来社会不稳定的一个隐患。他可不想让这些屡受打击的宗族势力重新壮大起来,形成另一种能与皇权对抗的势力。
而这些宗族地主所控制的人口也是赵昺所窥觊的对象,这些人口不但能为当前提供众多的兵源,还能为将来发展工商业时提供充足的劳力。只要将宗族中不得意的贫苦百姓转移出来,离开宗祠长房的控制核心,提供给他们一定的土地,让他们能够独立于宗族而自我发展,并过上优于目前经济水平的新生活,他们就不会再有依靠某家才能活下去的想法,才能有独立并自由支配自己劳动力的能力和想法。或者干脆把他们迁移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让他们领到赖依生存的土地,这样,他们除了依靠当地的政府和朝廷之外,就再也没有了别的依靠,这些人就会转化成拥护政府和朝廷的力量。
而留在当地的宗族地主,当然会因为流失了大量的人口而变得对朝廷不再有威胁性,不论是政治上,还是经济上的能力都会下降,就会变得依赖于政府。劳力的下降,也会想法如何利用不足的劳力而发展农业,就自然而然的有了使用生产效率更高的机械化生产机器,或更愿意实行更科学种田法,使用更优良的种子和经济效益更好的农产品。
当然,如果这些尚遗留下来的宗族地主还不顺从朝廷的土地政策而分家分地,那赵昺就可以找借口收拾他了。试想一下,在蒙元那样残酷的掠杀中,他们还能存在下来,那一定是要和蒙元打交道或投降蒙元才能自保的。
赵昺一路想着,一路看着,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时分,才觉得肚子有点饿了。他四面打量了一下,问道:“这附近可有村落城镇?时近中午了,也该吃点东西了。”
一个刚从前面回来的护卫马上回道:“陛下,前面五里处就有一城镇,叫太平镇的,虽说不大,却也是环境典雅,想必有满足陛下的吃处。”
其实,这就是一个远离县城的集市,因处于交通要道,周边的人们自然而然汇集到这里进行各种农产品的交易,而远来的客商也要在这里打尖,于是,就形成了一个不算很大的集市,逐渐有有商铺的形成和有商业头脑人士的定居,再加上一些地主和财主,因为人多而修建了宅院,就成了现今这样的一个小镇。
好在这里的饭菜不错,还有几味特殊的菜,让赵昺吃的把一些愁闷都扔在了脑后。看着官家吃的高兴,手下的护卫们当然也都高兴起来,不免说话的声音就大了些。
赵昺这伙子虽说不多,但突然这许多的陌生人来到集镇上,穿戴一看就不是一般的普通人,吃喝又舍得花钱,尤其是那几批马,个个精神,不免就要引起人们的注意。
赵昺也不去管他,这里离前线还好远好远,元军早被打跑了,危险性还是没有的,就是有些地方势力,对于赵昺来说,那也不是什么担心的事。
然而一出门,就有个护卫凑过来:“陛下,好象有点不对劲。”
赵昺笑笑点点头:“是呀,咱们太若眼了,被有心人盯上了。让大家注意一下就可以了。对方一般般。”
果然走不远,周围零零碎碎地或前或后围过来一群人,个个劲壮打扮,其中有一个胖乎乎的三十来岁的人,穿着一身的绸缎,虽是近二月的天气,不说凉气还在,手里也拿着一柄扇,有模有样的摇晃着。
赵昺看着那个三十来岁的胖子,低头一笑,小心对周围几个护卫说道:“还记得我教给你们的吗?”
几个人不觉察地点一下头。
赵昺身边这些护卫,对外说都是禁卫军,其实都是赵昺一手操练出来的特种兵,只要本事学到手,赵昺觉得他们可以独当一面时,就把他们派出去,分配到各个部队中,再挑选一批人员过来。所以,禁卫军这几年是不停地大换血,很有一些悟性和天资好的人学有所成,成为各部队中的精英。
每一批的禁卫军新手,赵昺都会对他们传授一番,其中就有狭小地域遭受袭击时的应对措施。
“首先观察的是环境,要知道哪些环境可以利用,让自己脱身,能掩护自己,哪里摆放的物品是可以用来杀人的,哪些是用来防守的,脑子里要快速形成脱身计划,或利用周边环境和物品准备杀人的计划,同时观察敌人的人数,站位,意图,强弱,攻击次序,然后才有针对性的对敌格斗,自己的应对招术。这才是最好的格斗术。每一件事物都能杀人,把不利条件转化为有利条件。如自己站立在沙土地,那就可以扬起沙土来迷敌人的眼,当然要在上风头,而敌人在沙土地,脚下步伐就不会坚实稳定,实力就要下降。树叶摇动或飘飞,都可以转移高手的注意力,而让你有机可乘。”其中一个护卫心里默想一遍要领。
一些护卫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选好了有利位置,赵昺虽脸色不变,身上的肌肉也变得紧张起来,随时准备发力一击。
这时,围上来的人群里一个奴才对着胖子大声喊道:“就是这些人偷了少爷的马,少爷你看,马还在他们的手里。”
胖子冷笑一声:“那些偷马贼听着,乖乖把马交给本少爷,少爷就当时没有看见过这事,否则,哼哼,抓了你们交到官府里,那时,就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赵昺一听,哈哈大笑起来:“大家听到了吗?有人来打咱们的主意了。给,还是不给?”
护卫们全都笑了起来,“当然不给了。”“这些人吃豹子胆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一时,笑语不断,讥讽和嘲弄响起一片。
那胖子觉得失了面子,手一挥,大声喊道:“既然不给本少爷面子,给我打!”
一分钟后,赵昺看着身前身后躺满一地,不停**叫唤的人,笑嘻嘻地说道:“就这样的手段,还想打劫呀。没意思,咱们走吧。”
然后,赵昺一行人再往走两个时辰时,前行的哨探回来报告:“陛下,前方有大队人马拦截。”
接着后卫才过来说身后追来一批人马,看来前后的路都被堵实了。
看来是遇到土匪了。
赵昺马上下令,抢占有利地形,准备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