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晓定定地站在那里,搂着怀中的孩子,将悲伤而绝望的眼神投向他们。
“朴晓,兰朔的妻子,在案追踪第3677号食种。”沈墨对你站在对面的母女说,“终于见到你了,开膛手兰朔的妻子。”
朴晓温柔地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儿,她轻声说:“苏,认识回去的路吗?”
苏认真地点点头,她似乎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也知道接下来自己的母亲会做什么。就像当时的父亲一样,永远地离开他们。
朴晓温柔地抚摸着苏柔软的头发,而后把怀里的暗红色包裹交到她的手中,将她狠狠地推了出去,只说了一个字:“跑。”
那一个字很轻,却充满了母亲的不舍与希望。而后苏向另一个方向跑去!绝望的,带着微不可闻的哭腔,以及散落在风中的泪花。
朴晓站定在他们面前,已经打定主意要用自己来拖住他们,好让孩子逃离这里。
在那一刻,方哲突然明白,无论是人类还是食种,他们都有爱,爱着自己的家人、朋友,会有欢乐,也会有悲伤,也会挺身而出,为挽救另一个生命。不管朴晓是食种还是什么,她都是一位母亲,母亲爱孩子的心情是不变的。
“你们还想怎么样,兰朔已经被你们带走了,我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们现在却还要再伤害我们……到底有多少才够,你们到底需要多少食种才够?”朴晓说着哭了起来,红色的血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
“食种不过是肮脏的野兽!”沈墨说着一步一步走向朴晓。
“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们,我们并没有伤害到你的家人啊,你却这样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我的家人……”朴晓说着眼球两侧涌出赤红色如液体般的东西将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染成了可怖的红色,她身上泛起一层如鳞片一般的红色物体,她是鳞状契。
沈墨微微眯起眼睛对方哲说:“这下麻烦了,鳞状契是最难缠的。方哲,你留在这里,我要亲手了结了她。”
方哲巴不得自己不要过去。但是,远远地看着他们却也心里难受。作为一个即了解食种又了解的人类的人,能做的竟然只有站在这里,看着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发生。他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羞耻。
沈墨的血契在夜色中散发着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气,他看着叫喊着冲上来的朴晓,并没有停下脚下的步子,直到他们交错的瞬间,他一只弯刀插进了她的小腹,一只弯刀架在她的脖子上把她扳倒在地。
朴晓虽然被扳倒在地,但她并没有被沈墨的弯刀割掉脑袋,她的鳞状契保护住了她的脖子,但她的小腹却没有那么幸运,弯刀毫无阻碍地进入了她单薄的身体。显然,鳞状契并不能把全身都保护好,血契会随着脑波移动到需要的地方,若要保护最脆弱的致命要害,必定会调动更多的血契,而其他地方的保护也就相应的减弱,所以朴晓才会被沈墨伤到。
沈墨知道,鳞状契的食种最为难缠,因为一般的血契无法将他们伤到分毫,只能通过持久战来消耗他们的体力,直至可用的血契在他们体内耗尽。而今天所碰到的这个女人显然并不善于使用自己的血契,只是被他干扰了一下,便中了他一刀。
朴晓咳嗽着从嘴里喷出一口血来,但她并没有就此认输,她需要为女儿争取更多的时间!
突然,她伸手砍向了沈墨,沈墨后闪一步,躲过了致命伤害,但脖子任然被她击中,那伤口如同被锉刀擦伤一般,看似很大一片,但伤口实则并不深。
朴晓艰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嘿嘿地笑了,一个跃步,一脚踢向了沈墨。
不知道是什么动力促使她一次又一次的攻击上来,虽然她一次又一次地被沈墨打到,但无论被打到多少次,被打伤到怎样的程度,她都努力站起来,挣扎着尽力拖延住沈墨。
方哲感觉自己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与朴晓仅仅几次见面的场景不停地浮现在他眼前,朴晓温婉的声音一次又一次的在他脑海中回响,在沈墨不知第几次将她打到在地后,方哲终于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他说:“够了,把她带走就好了。”
沈墨甩甩弯刀上的血对他说:“你可能还不知道,他的丈夫兰朔可是杀死组里十五个兄弟的凶手!不好好照顾下他的妻子,可不合适。”杀红眼的沈墨根本听不进去方哲在说什么,他说着又冲动了起来。
“沈墨。”方哲死死地钳住他的胳膊,虽然现在的方哲根本打不过他,但他也不知道哪里涌出的这些勇气,促使他站了出来。
“你还是个人类吗?在听到有那么多死去的兄弟后,你竟然这么无动于衷地要为一个食种说情?!”沈墨眯着眼睛看着他,“你脑子进水了吗?”沈墨说完一甩胳膊,再次站到了朴晓的面前,此时的朴晓已经晃晃悠悠地站不稳了,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但她那双赤红的眼睛仍然向他们投来着犀利的仇恨之光。
沈墨扬起了他的弯刀,一个黑影闪过,朴晓的脖颈出现了一道口子,红色的血从那里流了出来。
“冤冤相报何时了。”不知为何,方哲想起了这句话。
沈墨收了手,他站在倒地的朴晓身边,沉默不语。
随后他冷静地从车后拉出一个袋子,把朴晓装在了里面抬到了车上。
看着他做这一切,方哲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沈墨来到他的身边说:“我知道,你看她和人类并没有什么区别,所以动了恻隐之心,你加入我们的时间尚短,所以不可能完全看透这些怪物的真面目,我不怨你。但你要明白,他们是以人类为食的食种,你不要忘记自己的妻子是怎么被他们杀死的。”
听到这话,方哲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像是被什么震惊的事实吓了一跳。
说完这些,沈墨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方哲最后看了一眼地上已经开始风化的血迹,食种的血很神奇,在离开本体过久时就会化作尘埃,消失的不留一点痕迹,仿佛它们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离开了现场。
不一会儿,汽车从路边开走,这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藏匿在黑暗当中的两双眼睛见证了这所有的一切,它们闪烁着令人胆寒的红光,仿佛嗜血的魔鬼从黑暗的地狱出现在了人间。
苏把脸埋在一个女子的怀里无声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