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特仰面躺在雪地上,任由冰冷的冻雨打湿脸庞,双眼疲惫的看着天空。
直到面前伸出一只宽大的手掌,弗雷特才长长的松了口气,搭上德里克强健的手臂,借着他的力道站起身来。
经过刚才那番剧烈运动,弗雷特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尤其是从雪魈趾掌间穿过的那下,几乎耗费了自己全部的力气。
现在想起来,自己居然脑子发热到去面对如此恐怖的魔兽,如果当时真的慢上那么一拍……
性命才是最重要的本钱啊,也许我应该把这句话刻进脑子里……弗雷特心里一阵后怕,没有再往下想。
“看你的样子不会是脱力了吧?”德里克将长剑在雪地上来回划动着,想蹭掉粘在上面的鲜血,“感觉怎么样了?”
“有点糟糕。”弗雷特背过手,摸了摸火辣辣的伤口,心有余悸的说道,“我还是第一次体验这么刺激的追逐,还好,一切都进展顺利。”
“哈哈,不得不说,作为赏金猎人,你已经很出色了。”德里克收回长剑,毫不吝啬的称赞道,“我对你的勇气和身手感到由衷的钦佩。”
“其实我刚才也是怕的要命呢。”弗雷特自嘲的笑了笑,总算是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
****************************************
冬季的白昼十分短暂,经历过这场费时而惊险的战斗后,原本阴沉沉的天空已经黯淡了下来。
后背的负伤令弗雷特放弃了一鼓作气到达山顶的打算,比起任务,他更需要好好休息一宿,不然以现在的精神状态,随时都有可能累倒在路上。至于过夜的位置,弗雷特也懒得再找了,眼下的巨石就是不错的选择。
黑夜很快就吞噬了大地,月光与洁白的积雪交相辉映,给雪原披上了一层清冷的纱衣。
用德里克携带的止血药剂给伤口做过简单处理后,弗雷特便翻过身,靠着这块巨石,咀嚼起了硬邦邦的干粮。
体力的流失让弗雷特倍感饥饿,竟觉得这难以下咽的面包干也变得津津有味,不消片刻就解决了一大片。
填饱肚子后,弗雷特又喝了两口加入特制盐巴后,没有结成冻冰的水,这才心满意足的将干粮塞回行囊,然后从中取出了一排子弹。
卸下腰上的皮夹,弗雷特熟练的拨开转轮,借着月光查看了一下弹巢的情况。
弗雷特使用的左轮容弹数为六发,是大陆最常见的一种,除此之外,还有容弹数为九发、十四发、二十一发的。而由高等地精制造出来的左轮,每扣动一次扳机,甚至可以同时射出三颗子弹,破坏力不言而喻。不过,这种左轮几乎只存在于宫廷之中,即便是黑市也难得一见。
弗雷特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能拥有一把高射速,多容弹数的左轮。因为从握上枪柄的那一刻,弗雷特就感觉自己深深的爱上了这个小巧的武器。只要有左轮在手,自己就会对一切挑战充满信心。更何况,自己现在积累下的财富,都是拜它所赐。
不劳而获?管他呢,谁让我天生就不是学习魔法的料……弗雷特一边嘀咕着,一边填装满弹巢,又细心的检查了一遍,才将转轮扣上,套回皮夹里。
整理好自己的行囊,弗雷特抬起目光,发现不远处的德里克正抱着长剑,低垂着头,有一半身躯隐入到了巨石的阴影之下,不禁开口问道,“阁下睡了吗?”
“我可没有心思在这种情况下安然入睡。”德里克闻声昂起头,若有似无的叹了口气,“我只是在想,用精神力操控雪魈攻击我们的,究竟是什么人,现在会不会正藏在某个地方监视着我们。”
“阁下这么一说,的确挺让人担忧的。”弗雷特环顾了一眼漆黑的雪原,兀自揣测道,“不会是之前遇到的那名魔法师,在向我们发出警告吧?”
“这个可能性不大,毕竟他和我们隔了那么远,用精神力操控魔兽对付我们,如此大费周章的行为,还不如在一开始就强行将我们撵下山去了。”德里克句句在理的分析道,“而且,为帝国效力的魔法师是不允许学习黑魔法的,这是明文规定的禁忌。”
“那阁下的意思是另有其人?”弗雷特随着德里克的解释蹙起了眉,不过很快又舒展开来,“其实我觉得我们可以放轻松一点,换个角度来看,如果对方真打算致我们于死地,为什么只操控魔兽来攻击我们,而不亲自动手?我想只有一个可能,对方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无法现身;又或者,往更深的方面考虑,那头雪魈根本就是为了防止有人上山而布下的‘路障’,然后正巧被我们碰上了。”
“嗯,你的分析是有一定道理。”德里克认同的点了点头,“而且,这头雪魈并不是突然出现的,对方有意袭击我们的假设几乎可以排除掉。”
“所以。”弗雷特释然的耸了下肩,“这也许只是一场别开生面的误会,只是被倒霉的我们摊上了。”
“别把事情想得太乐观了,年轻人。”德里克严肃的提醒道,“不管对方的初衷是什么,我们的安全已经受到威胁了,在眼下这种敌暗我明的情况下,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当然,这点我很清楚。”弗雷特环抱着手臂,转移话题道,“阁下相信直觉吗?”
“直觉?”德里克挑了挑眉,“比如说,直觉告诉我,明天太阳会升起?”
“不不,这可算不上什么直觉。”弗雷特笑着摆了摆手,“我感觉明天就能完成任务,离开这个鬼地方了,我的直觉一向都很准的,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减少不必要的庸人自扰。”
“好的自觉往往是出于自我安慰啊。”德里克似乎并不赞同弗雷特的观点,“现在我只希望那头被我踹下去的雪魈,不会在半夜的时候爬上来。”
“那一定是出现在噩梦里了。”弗雷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为了应验我的直觉,我想我们还是早点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