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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八公子斋堂遭痛揍

等圣上走远了,光辉擦了把额头的汗珠,想起土豆说过的话,“你说你是宇文顺请来给武才人看病的大夫?”

土豆晶亮大眼眨巴眨巴,“咋?”

光辉沉吟着没做声,只一双小眼不住打量土豆。

土豆见他眼发绿光,逡巡目光似饥似渴,蓦然想起老爹说过的话,大明宫里边好多太监都喜欢吃肥嫩的小童子,又见光辉嘴角微微掀开,似乎随时会长出森然的獠牙,登时浑身抖成一团,嗷嗷哭道:“你你不要吃我,我半点也不好吃,我们私塾那个王尔玛,肥肥嫩嫩的,烧烤起来肯定比乳猪还要香。。。”

光辉气道:“胡言乱语,你当我是蛮夷野人么?”

土豆惊魂未定,“你不吃我?”

光辉没好气道:“我倒是想吃你,就只怕你人还没到口,圣上的快刀已经斩落我头颅。”

土豆想想也对,心下略安,又老调重弹:“那你放我走嘛,”不忘自曝其短,“我饭量大的很,你留下我可是个大负担。”末了眨巴眼,一副我完全是为你着想的天真小样。

光辉咬牙忍了又忍,才没把土豆按在腿上抽打五十巴掌,“跟我走!”

土豆满心欢喜的问道:“送我下山么?”

光辉额头青筋暴射,一字字说道:“净身沐浴,更换脏衣。”

土豆大是失望,缩在芭蕉林里边,“我不去。”

光辉恨得牙根痒痒,飞身上来,一把揪住土豆两条肥胳臂,拧转到背后,拖出芭蕉林,撕开她领口衣衫,从袖口摸出一根银针,轻轻挑破她肩头皮肤,尖着嗓子说道:“从现在起,我说什么,你最好照做,便不然我就用这银针扎得你满地乱滚。”

银针一碰触到肌肤,土豆就浑身冰凉,瞳孔收缩,眼泪狂飙暴射出,那根银针有七寸长,尖尖细细的,堪堪挑破皮肤已经让她疼得呲牙,真要扎在身上,怕不痛彻心扉?她心中害怕,再不敢挣扎,低声下气说道:“你把银针收起来,我听你话就是了。”

光辉哼了声,骂道:“贱婢子,不收拾不成活。”

土豆敢怒不敢言。

圣上被宇文顺拐去见武才人,结果如何,土豆是不得而知,因为一整个下午她就耗在柔佛台白条石砌筑成的大浴池里,遭受光辉从里到外的清洗。

那真是宗非人的折磨,光辉指挥两个健壮宫女,各拿一只巴掌大的丝瓜囊,将她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刷洗过五遍,直弄得她变成一条圆滚滚的胡萝卜才肯罢休,跟着开始清洗脏腑,我的神啊,光辉亲自端来一碗号称是叫做喜神汤的黑稠药汁,逼迫土豆喝下,半刻钟功夫过后,小肥童子开始翻江倒海的上吐下泻, 直把胆汁都吐出来了,光辉才略觉满意。

此时土豆已经只剩半条命。光辉喂她喝了一碗清淡的稀粥,见她萎靡不振神思恍惚的模样,也有些忧虑,担心圣上见到不喜,又做主熬了一碗提神参汤给她灌下去,结果参汤一下肚,土豆拔地而起,两只圆眼睛灿亮的好似两只明火通烛,脸颊烧烫,鼻血长流,脚底板冒火,满山的发狂暴走,直出动五十名御林军,才将她带回柔佛台,该时小童口中还不住叫嚣:“我要吃人肉!我要喝人血!”

光辉仰天叹息,一掌拍昏厥肥童,心里想好对策,圣上过武才人住处探视,估计今天夜间多半是不会回来的,小肥童精神失常是因为阴虚羸弱又吃了大补的阳盛参汤,以至于入了魔障,睡上一晚上,等天明应该就没有大碍了,到时候不成再想办法。

他自己折腾大半天功夫,也是疲累到极点,熬到三更十分,确信圣上不会折转,也早早的休息了。

结果他才睡下,土豆就醒了。

这实在不能怪土豆,完全是光辉自己的过失,他一碗喜神汤让人家把胃里的东西吐得干干净净,却只喂给一碗稀粥作为补偿,这对向来胃口强健如牛的小肥童子来说,简直连塞牙缝都不够,所以三更刚过,她就饿醒了,饥火上蹿,居然提前把参汤的威力消减了。

她在床上翻来翻去折腾,饥饿的舔手指,很想要趁着月色偷溜下山,又想不起来的路径是怎么走的,只得颓然放弃,事实上,就算她还记得来时的路,以现在虚软无力的小身子,也实在是没有力气下山的,小人儿彷徨无计,瘫倒在小床上,呜呜咽咽的哭出来。

哭哭啼啼好大一会儿,也不见人推门张望,土豆心下起了疑心,光着脚跳下床,吃力挪步到门口,将房门推开一线,就见两个十来岁的小宫女正一左一右,小鸡点米般打瞌睡。

她小心跨过两人,站在皓月底下狗嗅一阵,准确找到空气中弥漫那股若有若无的烟火味道的出处,一路逶迤前行。

柔佛台干净的很,是感业寺僧人清修养神的地方,没有修建大殿,因此烟火的出处只可能是一个地方------斋堂,供应膳食的地方。

凭着对食物不死的欲望和热忱,土豆小朋友支撑着一指头都能戳倒下的小身子,在皎洁月光下,靠着天生的强盛的狗仔一般灵敏的嗅觉,不管不顾,坚持不懈地行走了一刻钟功夫之后,终于找到了传说中的斋堂。

四下空无一人,正门入口处高悬的牌匾上,两个篆体的“斋堂”大字金光闪闪,瑞气千条,落在土豆眼里,产生的感动和欢喜,不亚于朝圣的佛徒看到大雷音寺。

小人儿吞了吞口水,果断的推开斋堂虚掩大门,熟门熟路的绕到分食台后,推开虚掩的后门,到了灶房,借着灶台上一点微弱的火光,赫然看到笼屉里边几个白胖的大馒头,她心跳的飞飞快,神啊,为什么我的眼中总有热泪?因为我对这个地方爱得深沉。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灶房大门无风自动,吱呀一声合上了。

土豆瞪圆了眼,下意识转过头,就看见一个舌头伸展得老长,眼角流出血水的青面獠牙怪物,正对着她含情脉脉的微笑,张牙舞爪的扑将上来。

这要换在其他小童子,怕不当场惊叫一声,然后昏厥得不省人事?可是轮到我们土豆大人,情况却又另当别论,她自小调皮惯了,装神弄鬼吓唬人,既是特长,又是爱好,见过的、做过的可怕面具简直不知道有多少,眼前这个鬼东西在她宗师级皮童子眼里看来,简直是小儿得不堪一提,所以她既没有昏厥,也没有尖叫,只冷静的怪笑一声,飞起一拳打出去,顺便补上一腿。

怪物没有想到土豆会出拳,是以没有防备,土豆这一拳飞出来,正中他眼睛上,底下那一腿,则正中下盘要害,可怜他当场惨叫一声,翻倒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啊啊叫唤。

土豆撇了撇嘴,也不理睬她,自顾自揉了揉手腕,奔到灶台旁边,抓起笼屉里边的白胖馒头,迫不及待的塞进嘴里,好一通狼吞虎咽。

直到五个白胖馒头下肚,土豆拍了拍肚子,似乎有点感觉了,这才走到已经叫唤够了怪物跟前,伸出小肥腿,踩着他的肚子,趾高气昂的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哎哟哎哟的呻吟,口中说着:“大侠饶命。”

双手却如游龙一般,扣住土豆脚腕,用力一掀,把土豆掀翻在地上,跟着翻身上去,压在她心口上,按住她双手,恶狠狠的问道:“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说,你是什么人?半夜三更鬼鬼祟祟跑到斋堂来做什么?”

土豆用力扭动身体想要挣脱那人束缚,奈何那人两只手好似铁钳子,无论如何挣不开,她眼珠转动,“我是圣上跟前的小宫女。”

那人愣了片刻,“小宫女?”

就这一失神的功夫,土豆半身跃起,一头撞向来人,将来人撞翻在地上,再飞身扑上去,肥肥的小身子如一个大磨盘,将来人压得严严实实,这才发现来人身量好似也不高,看看只比她长一点点。

来人惨叫一声,“天哪,你好胖!”

如果灶堂灯火明亮些,土豆将会发现,来人口吐白沫,几乎给她压死在地上,可是灶台只得一点微光,来人脸上又戴个鬼头面具,土豆哪里看得真切,听人说她肥胖,越发的生气,更加用力压住来人,又端出自认是最凶狠的口吻,厉声问道:“说,你姓嘛叫嘛,今年多大,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家有几口人,人均几亩地?”

来人给土豆压得满眼金星,几乎要断气,知道不交代个子丑寅卯,这小肥球是不会放他起身的,只得老实说道:“我叫田适,今年十四岁,从剑州来,到长安找姐姐们玩,家里十二口人,人均几亩地,那个那个,我不晓得,一个园子吧。”

土豆继续审问:“你到长安找姐姐们玩,做什么会出现在凤凰山的感业寺?”

田适哭丧着脸说道:“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皇上,听人讲他最近在感业寺柔佛台清修,所以就背着姐姐们,摸到凤凰山,想一睹龙颜,没想到柔佛台戒备森严,我窝在后山上,也不敢四处走动,一直到入夜才窜下来,千辛万苦溜到他卧处,结果没看到人,就打算到斋堂找点吃的,回后山继续守着,明天晚上再来。”

土豆哦了声,难怪斋堂大门和灶堂大门都虚掩着,我还以为是值日僧人忘记锁紧,原来是有人先做了功。

她眼珠转动,快手快脚从田适身上爬起来,等田适喘过气,笑眯眯的说道:“田公子,我们谈宗买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