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紫言那个时候只有八岁,却被那个姓刘送往了烟花之地,与朱雀分开了。
朱雀哭着,她的手却怎样都抓不住紫言的手,只能任那个刘美摆布一切,那是她们姐妹两从小第一次分开,一分开便是十多年。
“阿朱,你也别难过,我会把你送到一个更可怕的地方,谁让你的爹娘竟然欺骗我,这是他们自作自受,”这样的嘴脸现在想起来仍然是让朱雀感到反胃,但是那个时候朱雀就是这样忍受过来的。
朱雀没有武功,小小年纪不能反抗,竟然被人用黑眼神挖走了记忆,被送到了杀人庄,成为了一个女杀手。朱雀忘了自己叫什么,忘了自己的身世,幸而得到了慕容瑾老人的赏识、加上勤奋无比,竟然成为了继青龙白虎之后杀人庄出现的最厉害的杀手,人称“南朱雀”。朱雀虽然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但是从小都被一个噩梦缠绕着,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直到她又一次执行任务。
朱雀的这次任务是杀掉一个混在青楼中的高官,这对于朱雀真是大材小用,没有十足的把握她哪里会接手?朱雀很干净和利落地干掉了那个高官,正当走的时候,却被一个女子叫住了。
朱雀回过头来看了看紫言,这个女子清新脱俗、完全不像是青楼中卖艺为生的女子,甚至要比自己更加动人。朱雀不想跟她纠缠太长时间,因为自己的时间是宝贵的,“姑娘有何事,若是想来抓在下,那就别白费心力了。”
紫言淡淡笑了笑,这样的笑是如此的美丽,甚至让朱雀都感到奇妙,这笑是似曾相识,但什么时候见过却早就不记得了。紫言完全没有管故眼前的人是个杀手,依然走到她的身前,指着朱雀身上黄色的香囊说道:“不知姑娘这香囊可否借给小女子看一下?”
朱雀混了江湖这么久,没有听说有人找自己竟然是为了这香囊,但是这香囊自从有意识便跟着自己,她当然不记得这代表着什么。见这个小女子毫无反手之力,应该不是什么坏人,便摘下了身上的黄色香囊便递给了紫言。
紫言接到手中,仔细地打量着,便露出了一丝笑容让朱雀极其疑惑。让朱雀吃惊的是,紫言竟然打开了香包,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你干什么?”朱雀拔出了身上的剑,便就架在了紫言的脖子之下;这香囊虽然不知道对自己代表什么,但是朱雀却视其为自己非常重要的东西,哪里容的了这个女子如此亵渎?
一把剑架在脖子之上,紫言一点都没有害怕,更没有什么紧张,她好开心,一辈子都没有感到过那么开心,因为她找到了自己的亲人,唯一的亲人。紫言轻轻地推开了那剑,竟然豁然走开,走到了自己梳妆台旁,打开了柜子,取出了一样东西。朱雀看着紫言做的一切,一切都不明白,但是时时刻刻都提防着,一面这个女子对自己有害。
紫言张开了自己的手,竟然有两个一模一样的香囊,这让朱雀有多少疑惑。朱雀手中的剑掉在了地上,她没有想过自己随身之物竟然还会有翻版;朱雀不明白,接过了香囊,可怎么看都是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紫言当然知道朱雀不明白,却同样打开了自己那个香囊,倒出了其中的东西,一个“紫”字绣在里面;朱雀便打开了自己那个香囊,翻开,里面赫然绣着一个“朱”字。
“这是什么意思,这‘朱’和‘紫’是什么意思,你又是谁?”朱雀看着面前的这个美人,这个在姿色要比自己还要美上三分的女子跟自己的身上有什么关系吗?
紫言不知不觉便流出了泪水,便对朱雀说道:“姑娘的背后是不是有颗朱砂痣?”
朱雀便是愣住了,这个秘密并没有任何人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朱雀点了点头,说道:“这是我的胎记,姑娘怎么会知道?”
紫言竟然褪去了自己的外衣,露出了香背来,而映在朱雀眼中的并不是什么香背,而是她背上同样的朱砂痣。紫言穿上了衣裳,转过身来便抓住了朱雀的手,开心地说道:“姐姐,我是紫言啊,我是你妹妹啊。”
“紫言?”这个名字冲击进了朱雀的脑中,因为这个名字是这么熟悉,就跟朱言这个名字一样熟悉。
紫言点了点头,再说:“我们背上的朱砂痣是娘生我们的时候爹亲自给我们点上去的;那两个香囊是娘给我们佩戴的,还在里面绣上了‘朱’和‘紫’,我们的名字。”
朱雀的脑子要裂开了,想什么都头疼,但是紫言的一句句似乎是踢开了压在她脑中的顽石,让她将这些都记了起来。“紫言,你真的是紫言,我是朱言,我是你的姐姐?”
听到朱雀这么说,紫言笑了,从小便和姐姐分开,她想象了无数次与姐姐相认的场景,没想到是这样的。
“但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朱雀只能记起紫言和父母亲,至于其他的,为什么会失去记忆,她还是想不起来。
“我们都被人挖去了记忆,然后被人卖到两地,我将这些事都一一记起,但姐姐你却还不知;但是我们姓温,流着一样的血,总能相见。”
“谁人如此可恶,竟做出如此之事?”原来有这样的事,竟然有人做出这样可恶的事,朱雀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紫言的眼神有些迷离,她做了一个天大的决定,但是她不后悔,她决定不将那段仇怨告诉朱雀,只是自己一个人承担;她摇了摇头,想说她也不知道。
却没有想到执行任务的时候竟然能够得知自己的身世。朱雀姓温,名朱言,京城人士,父亲温良玉、母亲颜三娘、妹妹温紫言。原来一家都幸幸福福地生活着,却被人陷害,弄得家破人亡,姐妹两竟然一个被卖到了杀人庄、一个被卖到了青楼中,甚是可悲!
朱雀就像看到一幕幕在自己的脑海中上映,看到那一切的一切自己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一个过客一般。
“紫言,你故意不让我知道真相,不让我报仇,就是想一个人承担这一切,一个人复仇?”朱雀跪在了紫言的墓前,翻着每一寸土地,只是想再见到妹妹一回,只是妹妹已经不在了。
“紫言只是想给姐姐留一片干净自由的天空”,不知从哪里来的声音,似乎来自地府、来自异世界,还是来自风中、来自朱雀的脑中;朱雀明明就是听见了紫言的声音,如此清晰、如此明朗,就像是她从来没有离开。
朱雀的心很疼很疼,她拨土的手停住了,她不明白一个妹妹怎么可以无私得成这样,竟然牺牲一切只是为了让姐姐飞得更高。“紫言你真傻,就是为了给姐姐留一片干净的天空,自由的天空;但你不是同样渴望吗,你不同样希望吗?”
章 “姐姐,如果你不当杀手,你最想干什么?”朱雀的目光又一次回到了从前,回到了与紫言在一起的日子里;紫言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子,姐姐的愿望便是她奋斗的目的。
朱雀看着外面的窗子,看着天空上的白云,露出了最美最从容的笑容,“姐姐就想无忧无虑地活着,探寻外面的未知世界,就像是一片云一样没有停歇,不受任何的拘束。”
不知为何,紫言听到朱雀的话,眼泪夺眶而出,变成了漠然的沉默;那个时候的朱雀不明白,紫言为了这个目的可以牺牲多少。朱雀见状,便急地问道:“怎么了紫言,是不是姐姐说了什么让你不开心?”
紫言摇了摇头,只是说道:“不是的姐姐,刚刚的风大,有沙子进了我的眼睛;说的真好,就像是一阵风一样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紫言也真想有一天能和姐姐一起,遨游世界每一个角落。”
“傻姑娘,你如果愿意,我们姐妹两现在就能走,离开这里,一起去流浪,”朱雀捏了捏紫言的鼻子,逗她,“但是你什么武功都不会,一定会拖累我的。”
听到这个话,紫言一点都不生气,她知道朱雀只是在开玩笑,能有一个姐姐一起开玩笑那便是梦寐以求的,怎么会生气呢?“那妹妹我一定练最厉害的武功,将来我们便是姐妹双侠,锄强扶弱,畅游江湖之中。”
“那姐姐就等着妹妹练最高强的武功了,”姐妹两人笑得好开心,即便是身处逆境,只要有希望有梦想,谁说这不是甜的呢?
紫言依然不示弱,看见朱雀身上竟然有一张画纸,便手灵巧地抢了过去;朱雀见状,竟然有些急了,想收又来不及了,只能是落在了紫言的手中,“妹妹别看,不是什么好看的东西”。
见朱雀这么惶恐,必定是什么重要的画吧,是不是从皇宫大内偷来的名画呢?紫言好奇,便立刻打开了,让她惊异的这并不是什么名画,应该还是朱雀自己画的,一个男子的肖像图,画的栩栩如生,真是英俊潇洒,让人一刻就记住了,“好俊秀的男子,姐姐这男子是谁啊,长得如此俊气?”
朱雀竟然发自内心地笑了笑,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便又被紫言抢在前面说了:“姐姐竟然脸红了,这不会是姐姐思念的男子吧?”
“胡说什么呢,你姐姐我纵横江湖这么久,只有拜倒在姐姐裙下的,哪里有什么姐姐思念之人?”朱雀抢过了画来,这男子应该还好吧,同样的自由自在,“这是姐姐的师弟玄武,他可是一个不一样的男子,跟世俗的男人完全不一样。”
见朱雀心花怒放的样子,紫言不禁好奇了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男子竟然让她这个女子豪杰的姐姐如此欣喜,必定是一个不一样的人吧?“妹妹看也就长得好看点吧,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定是个凡夫俗子吧!”
“你难道怀疑姐姐的眼光,他可我师弟啊,”朱雀竟然有些责备紫言了,让紫言忍俊不禁。
紫言笑了起来,还没有见过朱雀那么急过,笑着说:“听姐姐这么说这个玄武肯定是个了不起的人,总有一天紫言也要会一会他。”紫言顿时也变得望穿秋水,这不是也注定了她的命运吗?
朱雀的脑子又一次清醒了,她明白了,紫言愿意牺牲一切,只是为了她的幸福,只是为了她的自由不要有太多的负担;她不能够想象一个人要拥有何种情怀才能做到这些。但是紫言你知道吗,我和玄武只是师姐弟而已,别无其他,你真的误会了啊、误会了。
她从紫言的墓边站了起来,重新恢复了那个人见人怕的杀手朱雀的模样;刚刚的那些只是放肆而已,她是一个理智的人,她不会因为紫言死了而想法设法替她再报仇,她好实现紫言所希望的那些,就像是与那个人最初的那个约定。
朱雀慢慢地离开了,慢慢地走了,露出了惊为天人的笑容,口中还留有一句:“玄武师弟,各自的宿命已经实现,我们该是一起历险、相望江湖了。”
“真的要走了?至少也再与本王共饮一翻才是,”花弄月带着沈月新出现在八贤王的面前是真是让他很吃惊,但更多的是惊喜;现在他们又要离开了,八贤王总是感到有些不舍得。
花弄月摇了摇头,说道:“打扰王爷多日,早是该要离开的时候了,这段日子多谢王爷对我们的照顾。”
八贤王无限感慨:“这皇宫本来就困不住尔等,你身上的责任大于天,自然不是在皇宫中。”
花弄月像是一阵风来,又像是一阵风飘走,告别了八贤王和花满城,带着沈月新也该踏上了全新的旅程。
“你怎么知道我没死,其他人都着急,就你一点都不急,小心你夫君死了以后当寡妇,”两个人在一起,花弄月自然是开起了玩笑来,见到沈月新的时候,这丫头一点都不激动,还说知道他根本没死。
沈月新见花弄月不解,终于又一次你不懂的时候了,开心地笑了起来:“就不告诉你,急死了,哈哈哈来追我啊。”其实你我早就连心,每一次你有危险,我的心就会揪起来,你怎样我怎么会不知。
“死丫头竟然敢耍我,给我等着…”花弄月一下便抓住了沈月新,从后面抱着她说道,“我说过要和你一起吃到老、吵到老,还没老呢我怎么会死?”不知为何,未央和青羽的骨灰一起飘向大海的时候,花弄月忽然好像要拥抱沈月新,怕什么时候再也抱不到了。
“那你消失的那段时间干什么去了?”花弄月和未央决斗之后便双双消失,众人都以为两人同归于尽,谁知道花弄月干什么去了。
“我就不告诉你,急死你,哈哈哈,”花弄月以牙还牙,沈月新的什么话他也什么话还回去。
“我错了,我错了大小姐饶命,”只要沈月新抱着花弄月不停地挠痒,花弄月便会不停求饶。
沈月新得意地笑,说:“这还差不多,快说……”
花弄月指着天际的抛物线,可是声音却是那么沧桑,“未央死了,我将他和青羽的骨灰一起抛向了大海,让他们能永永远远在一起,”那一刻是那么的真实,那样的难忘。
听着那么忧伤,连沈月新都想要流泪,这样的爱才是刻骨铭心的,让人最深刻的。
“国舅…”花弄月和沈月新正相拥看白云的时候,身后忽然有谁在说话,将他们都吓了一跳,二人转身便看到一个宫女在他们面前,看样子眼熟,应该是神桂宫的宫女。
宫女递上了一条紫色的手绢,递给了花弄月,并留了一句“冷妃娘娘临死前让奴婢将这条丝绢交给国舅”,说完便离开了。
花弄月开心的脸又暗淡了下来,一想到紫言他总是感到无比的愧疚和无限的伤感;她已经离开了,只留下这条紫色的丝绢,这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承诺。
沈月新看到花弄月的样子,不禁也心疼了起来,她明白在他的心里面有一个位子永远是一个叫紫言的女子的,其他人无法代替、甚至是沈月新自己。“什么东西,让我也看看,”为了逗花弄月开心,沈月新一下子抢过了那丝绢,还赶紧跑开;花弄月见势,自然是开心地追了上去。
“等等,这上面还隐藏着一行字,”沈月新忽然是停住了,这条丝绢上除了原来的那行字,其实还用隐针绣了一行字,只是一般人都看不见。
“还有字?”花弄月拿了过来,反复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啊,哪里还隐藏什么字。
花弄月没有弄过女工,自然是不懂;沈月新便说道:“我曾绣过,知道这种针法后会隐藏着东西,”说完,沈月新竟然咬破了手指头,在这块丝绢涂上了一层,竟然真的浮现了一行字来。
“疼不疼?”花弄月装作很心疼,但他其实想问的是“你也会绣?”
嘲笑归嘲笑,但这大大咧咧的沈月新竟然懂这样的事,真是让人佩服。花弄月看了看,真的有一行字“王陷人鱼妖魔去,墓底留言自归来”。
“这什么诗啊,什么意思?”这句话似乎是诗,但是一点都不流畅,哪里是什么诗,一点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花弄月摇了摇头,紫言怎么会给自己留这样的一段话,真是奇怪,但这应该是有所指的,至于是什么,那就要靠自己摸索了。“管他呢,咱们现在就赶往杭州,我去当丝绸茶庄的大老板,你就是我的煮饭婆。”
“谁要当你的煮饭婆啊,我可是沈家大小姐,”沈月新又耍起了大小姐脾气来,但是只要听到花弄月的斗嘴,她整个血液都会自然而然的沸腾起来。
从京城出发,去杭州可是很远的路程,用骑马的用不了五天五夜是到不了的,别提路上还会发生什么。但是终于能够回家了,花弄月的热血也沸腾了起来,只是他不知道前面的历险已经向他打开,无论他愿不愿意,他已经深深陷了进去。
“休息休息吧,咱们都已经赶了大半天的路了,就算是咱们不累,马儿也被累死了,”也许是花弄月太急着想回去了,竟然忘了回去看沈月新了;这离开京城已经是赶了大半天的路程了,这重要的不是目的地,而是一路上的风景。
面前一道大江,水流还很湍急,看来是没有办法过去了,还是找别的道路吧!
“需要乘船吗客官?”正当花弄月要走,江上却使来一条大船,还有位女子主动要求送他们一程。
见到有大船来,真好,就不用骑马那么累了,沈月新别提有多开心了,便拉着花弄月指着。花弄月笑得好开朗,那女子的声音如此久违,如沐春风,一听便知道是谁人的;花弄月转过头来,看到朱雀站在船头,正对着两人笑着。
章 花弄月带着沈月新快步便踏到了船上,谁人会知道这条大船会通向哪里,是死亡之谷、还是魔幻的地狱呢?朱雀的笑容如此鬼魅,她真的是朱雀吗?
这个时刻,花弄月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感动,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女子总觉得要比亲人还要熟悉,要比任何时刻都要激动,也许这是红颜之间的相惜,便超过了一般的友谊;因为他们是师姐弟,即便是没有血缘,但是之间的心心相惜便超越一切。
“让我来介绍,这是沈月新,师弟的妻子,”花弄月转向了沈月新便是同样地介绍朱雀,“月新,这是朱雀,我的师姐。”
沈月新看到了朱雀,不知为何多了一点威胁感,是因为朱雀长得太过貌美、还是她拥有一种其他女子不具有的气场;正要说话之间,便被朱雀抢了个先。
“我的师弟妹定然是一个不同非凡的女子,”朱雀细细打量着沈月新,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明白,这个女子怎样都比不过紫言。
沈月新似乎失去了平日的活泼,怎么觉得这个朱雀就像是花弄月那家找来检阅自己的。“师姐好,我是沈月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