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呼啸。
卷起的飞沙击打在谢渐飞的脸上。
当他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伏在山崖脚下不知多久。不见叶枫,不见凝心,更可怕的是,不见’纯钧’。
风变的大了一些,掠过山崖时发出了尖利的咆哮声。
谢渐飞有些失神,他只是愣愣的站砸哪里,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右手。梦境与现实的不断重叠,让他开始根本分不清自己究竟在哪里。
自己是真的在昏迷之中被叶枫丢弃到了这里?还是这只不过是另一个梦境?
思维犹如生锈的齿轮般的跟本无法旋转,头脑已经僵硬。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对这发生的事情作何反应。
脑海中有一股东西在乱窜。
剑意成,他在叶枫哪里得到了剑招最后的一块拼图。然后,他看见了一个未知的世界。
只是,这个世界太庞大了。
他的思维完全的被那个世界所吸引。他犹如一个新出生的婴儿,用尽全力去汲取着**,他根本没有任何其他的余力去探究别的事情。
眼前的所有景象只是淡淡的掠过,他仿佛进入了一种老僧入定的状态:天下斯斯只乃过往云烟。
‘纯钧’不见了,是被自己迷乱中遗弃到了那里?亦或是已经落入了叶枫的手中?
也许叶枫本就是想用这剑招去迷乱他的内心——也只有真正的剑招才能扰乱他的心。
谢渐飞一直以为他与’纯钧’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不仅因为自己与这柄剑经历过的生生死死,更何况剑上早已烙下了自己的印记。
剑若有灵,怕是也会舍不得离开他吧。
但是或许这一切在这里根本就什么也不是。
这里本来就是’非人间’。
谢渐飞疲惫的站了起来,茫然的四下望去。
丛林林幽暗,山崖高耸,寒阳高照,冷风凄厉。天高地阔,原来自己是那样的无助,那样的渺小。
谢渐飞在向前走,其实原地坐下对于他来说也并无不可,因为他的大脑根本无暇去估计其他的东西,他的神智迷乱,周遭的一切他已经看不见了。
但是向前便意味着改变,虽然不知道是好是坏,但是停留终究是什么也得不到的。无论如何,经历与改变对任何人来说总不置于太坏。
山崖与丛林之间相隔窄窄的一条路。在这里,阳光能肆无忌惮的在身上伸展——不像在丛林之中被遮拦,被撕扯。
阳光照在人的身上总是会让人想起一些美好。
所以谢渐飞沿着路在向前走。
脚步有些踉跄,山崖之下本就时常有土石坠落,路途根本不平坦,况且谢渐飞根本无暇顾及脚下的环境。
脚踢在尖利的石头上,居然不疼。
山崖在前方转弯,谢渐飞便转弯。
霎时间,杀气有如狂风般扑了过来。
五个人站在山崖的脚下。
谢渐飞并不为杀气所动,依然怔怔的向前走去,似乎全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所以五个人都愣住了。
决战前凝神而待发,既是等待着对方的破绽,又是在用精神的力量逼迫对方。若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当然是最好不过的,而且只要是气势上占得先机,那么出手便事半功倍。
如此贸然的介入双方的杀气之中,此人若不是身怀绝技,那便是天下第一大傻瓜。
谢渐飞现在眼不见物,身不感触,或许跟一个傻瓜无异。但是其他人并不会这样想,所以他们的神情变得有些奇怪。
忽然有一人惊呼了出来,“谢渐飞?”
这个名字宛若带着某种魔力,刹那间,一切都仿佛静止了下来。
谢渐飞并没有真切的听到他们在呼喊着什么,只是感觉到碰到了某种熟悉的感觉。他费力的向前望去,每个人的面孔都是那样的模糊,他们在呼喊着什么听不懂的话题。
他就这样怔怔的站着。
……
最先呼喊出谢渐飞的名字的是周默,只是话一出口便后悔了。因为他看到冥火教众人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一种笑容,一种诡异的笑容,就如同猎人看到了心仪已久的猎物。
无名的依旧面无表情,他甚至都没有往谢渐飞那边看上一眼,但是他的眼神已经起了变化。
就在冥火教三人转向谢渐飞的一刹那,无名的身形已经不见。
如影,袭向三人中衣着最为尊贵,手持权杖的那一人。
无名手中拿的是一柄短刃,短刃的刀锋隐隐有黑焰浮现。一寸短,一寸险,交战之中兵器所及便是结界之处,没有人会让人随随便便靠近自己,所以短刃当然难伤到对手。
可是无名这一击实在太快,刃随影,转眼已至。
高手相争,根本容不得一丝疏忽。
无名本是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也有了一丝笑意。时机,角度,速度,力度,他对这自己这一击实在太满意。
短刃之上黑焰大盛。
只是这个时候,冥火教另一个人冲了过来。
没有人能够抵挡这一击,谁也不能。
所以这个人并不是来抵挡这一击的,他是来送死的。
他用身体挡在了手持权杖的人的前方,短刃平斩,沿着这个人的太阳穴切开,上半部被黒焰包围着飞了出去,鲜血并未四下飞溅,在流淌出的一瞬间已被黒焰灼干化为丝丝蒸汽。
无名没有想到居然有人可以为他人守护至这般地步,所以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人用生命化开了这一招。
不仅如此,他冲来的时候居然手指如电,指向无名的小腹。只不过指未至,魂已灭,他的手失去了力量软软垂下。
杀气既衰,去势便一缓。华衣男子轻轻的权杖伸起,便格住了这一招。
先机已失,再攻无意,无名脚尖一点向后跃起,轻巧的落回了原地。
尸体的头已经少了一半,但是它已然矗立。只是男子都没有再向他撇去一眼,似乎这个人生命的全部意义只不过是为他挡下这一刀。
男子将权杖拿近,皱着眉头看过去,权杖居然被斩出一道深痕。
权杖顶部的红光已经显得不像之前那样的璀璨,开始变得暗淡。这一格之下,仿佛也耗出了它不少的力量。
男子的神色开始变得阴晴不定。
“沦世邺火,你究竟是什么人?”
“杀你的人。”无名冷冷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