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尖耳……我是说我的朋友在哪儿?”眼看凯撒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若干件寒光闪闪的小刀、镊子和手锯,卢奇诺突然问道:“我的朋友现在安全吗?”
一把短而锋利的小刀漂浮到卢奇诺胸前,轻轻割开了他的衣服。“比你更安全些。”凯撒动作缓慢的打了个手势,示意巫妖们注意自己的动作。“这一次,我首先会从中间开始,切割并掀起实验品胸前的皮肉……”
小刀以肉眼近乎无法察觉的速度,瞬间在卢奇诺胸前划了条直线型的伤口,感觉上还不怎么疼。紧接着,在镊子的配合下,小刀开始在他胸前横向切割,把大一块人体组织从他胸前掀起并割了下来,剧痛让卢奇诺下意识的挣扎了起来,而自动收紧的镣铐却让他完全无法动弹。一小块布料很体贴的漂浮着塞进了他嘴里,供其咬紧,免得他伤到自己的舌头。他瞪着眼睛,脖子上露出了明显的青筋,汗水大滴大滴的从额头上滑落。
这可不是什么‘有点痛’!
“放松,你不会有危险的,只是会有点痛。”凯撒让小刀和镊子落在旁边,又用魔法让那把手锯漂浮了起来。“考虑到上次实验失败的经验教训,接下来,我会移除实验品的几根肋骨,清理出一个较大的作业空间,然后再进行下一步……”
锯条顶在卢奇诺的肋骨上,自发的来回拖动起来,很快锯掉了其中一根,然后马上又开始对第二根肋骨进行切割。这种被人绑起来,还不得不看到和听到自己的肋骨正在被锯下来的感觉,确实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卢奇诺莫名的感觉很恐惧。他开始担心凯撒是不是在欺骗自己,其真实目的是把自己拆成若干块零碎,然后分别泡在若干个玻璃瓶中,就此和防腐液与旁人的目光为伴。
他想要大声喊叫,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在他甚至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凯撒就已经对他施展了一个魔法,暂时剥夺了他的语言能力。
“现在我已经移除了实验品的三根肋骨,但他的左肺叶依然挡在这里……考虑到实验的特殊性,我会先移除它,这也有助于测试血鹰之心对植入者的治愈能力。”
凯撒这么说着,就让小刀和镊子一起行动,把卢奇诺的左肺叶切了下来,用镊子夹着放到了一边。注意到受损的血管开始大量出血,凯撒瞬间扔出了一个比指甲盖还要小的火球,精准的命中了正在出血的血管,烧焦了它,也止住了出血。
卢奇诺始终都有清醒的意识,随着时间的流逝,痛觉正在逐渐麻木。他感觉有东西抓住了自己体内的什么器官,没怎么觉得疼,就发现镊子从自己敞开着的胸腔里拿走了一块东西。思考了一下,意识到那是自己的肺,他瞪大了眼睛,双手猛然撑住身下的石质平台,想要立刻坐起来,却因为镣铐的阻碍未能如愿。
少了一半的肺叶,卢奇诺依然能呼吸,但他总觉得自己需要更大口、更频繁的进行呼吸,才不会感觉到明显的窒息感,胸前空荡荡的感觉更是让他很不安。
“实验品的心脏已经暴露出来了。显而易见的是,他原本的心脏上有受伤并愈合过的痕迹,这损害了心脏的基本功能,且成为了潜在的致命隐患。”凯撒已经完全进入了工作状态。“在取出实验品的心脏后,我们将按照以往的流程来安装血鹰之心。首席助手?”
一个巫妖向前漂浮了半步的距离,谦卑的半低着颅骨。
“你来取出实验品的心脏。”
凯撒这么说着,后退了半步,念出了一个复杂的咒语,解开了水晶容器上施加的若干道侦测、防御和陷阱魔法,然后吃力的亲手拧开了容器的盖子。那颗鲜活的心脏在某种提取自生灵的保护性液体中跳动着,发出沉闷有力的心跳声,仿佛本身就拥有源源不竭的能量。
在场的巫妖们无一没有为创造这颗近乎奇迹般的造物出过力。它们时而看向凯撒手里的那颗心脏,时而看向被固定在石质平台上的卢奇诺,心中的想法各不相同。被凯撒称为首席助手的巫妖漂浮到卢奇诺身旁,一只戴着数枚戒指的骨手,轻轻握住了卢奇诺的心脏,还把它往外拉了拉,另一只手则拿起了锋利的小刀。
诚然,对于那些技艺精湛的魔法师而言,使用魔法制造无形之手可能会更方便。不过要进行这种精细的、需要兼具技巧和手感的任务,总归还是用自己的双手更可靠。
哪怕那双手如今只是一把靠魔力聚拢起来的骨头。
被人握住心脏的感觉……非常微妙。
卢奇诺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他想要昏过去,意识却莫名的越加清醒。他甚至还能思考。尽管他觉得这有点太让人难以置信了,不过他确信,自己活生生的、正在跳动着的心脏,正被一个全身都是骨头的亡灵握在手里,而且后者还正打算将其从自己的胸膛里取出。
巫妖用力将卢奇诺的心脏向外拉,同时用手中锋利的小刀绕了个圈,一下子就割断了所有的血管。它倒退了半步的距离,手中依然握着那颗还惯性的微微蠕动着的心脏。
我的心脏!
顾不上胸口传来的剧痛,卢奇诺眼睁睁的看着巫妖取出了自己的心脏,看着它握着自己的心脏走到一边。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看到自己的心脏被从胸腔里拿出来的,而看过这种景象还能继续活下来的人就更少了。那颗心脏是暗红色的,血管中还有血液淌出,表面有一道后天形成的细小伤疤,和卢奇诺胸前的某条疤痕遥相呼应。
大量血液从血管的断口中喷了出来,立刻在卢奇诺胸前形成了一口正在喷发的血泉。血管中残存的压力推动着血液不断涌出,一部分积攒在卢奇诺的胸腔内,一部分则喷了出来,撒的到处都是。卢奇诺的生命正在快速步入消逝。
他感觉胸口很疼,又觉得很冷。被镣铐限制住了活动,他无力挣扎,只能轻轻侧着头,望向那个手里拿着自己心脏的巫妖,望着对方面无表情的骨头脸。随着失血的进一步加剧,他觉得疼痛反而渐渐消退了,冰冷和疲倦的感觉倒是越来越浓。他想要睡去,甚至闭上了眼睛,却依然在魔法的影响下保持着清醒的自我意识。
这就是死亡吗……
卢奇诺已经无力转动脖子了。他的目光逐渐呆滞起来,呼吸越来越微弱,原本紧缩的瞳孔开始扩张。失去了心脏,他体内的血液无法正常循环,连呼吸也成了毫无意义的徒劳之举。理论上这时早该陷入昏迷了,但卢奇诺却诡异的始终存有自我意识。
过往的场景在他眼前快速闪过。他看到了自己真正的家乡,看到了那座令他痛恨也令他怀念的竞技场,看到了他亲手杀死过的那些角斗士,看到了一脸笑容将书递给自己的老马库斯,看到了那张肮脏而潮湿的小床,看到了那个令他从准冠军的位置上跌落的魔法师,还有很多很多东西。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张朦胧的人脸上。
他想要看清那是谁,却只能隐约看出那是个年幼的孩子。
“进入濒死状态。”凯撒看着束缚在石质平台上的实验品,点了点头,将那颗人工心脏从水晶容器中取出,也不管它的位置是否摆正,就直接粗暴的塞进了卢奇诺敞开着的胸腔里。“现在植入血鹰之心!”
接触到卢奇诺奄奄一息的躯体,血鹰之心似乎受到了某种触发。它在卢奇诺的胸膛里来回滚动,快速的重复着收缩和舒张的过程,散发出磅礴的生命能量。受到这种能量的影响,卢奇诺垂死的躯体逐渐恢复着活性,而血鹰之心也主动挪到了原本是心脏的位置上,牵引着那些断裂的血管,和自己建立连接,同时发出了刺目的白色光芒。
受到生命能量的刺激,卢奇诺胸前的伤口开始愈合。肌肉、皮肤和脂肪快速的生长着,很快让覆盖了半个胸口的伤口开始愈合。
透过正在快速愈合的伤口,可以清晰的看到,卢奇诺的血管已经和血鹰之心生长在了一起,他被凯撒切下的肺叶也长出了一个大概的雏形,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就连他的肋骨都开始缓缓增长,逐渐弥补了因锯开肋骨而留下的空缺。看起来已经意识不清了,卢奇诺紧皱着眉头,肌肉自发的痉挛着,眼中失去了焦距。
这就是实验的关键阶段。
如果卢奇诺能承受血鹰之心的力量,就能从实验中幸存下来,还能获得许多好处。血鹰之心会代替他原先的心脏,让他的躯体脱胎换骨。但如果他无法承受血鹰之心的力量……根据凯撒的统计,会出现包括炸成碎块、化为灰烬、凭空消失等不同的结果,原因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