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不该发生的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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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真相

雨后,黎恩辉穿着整齐的西装,漫步走在人行道上。深深吸了口空气,雨后的空气是那么干净,大雨洗去柏油上的黑乌,却洗不净他心中的迷雾。他是趁着中午翘班溜出来的,感觉一切都是这么奇妙,前几个星期他正为景璃的死哀愁着。但现在,他的哀愁却是因为景仪,那个他认真爱上却又不能爱的女人。景璃还在时,他自认对肖莉、景璃是到十全十的公平,所以只要是肖莉像他抱怨景璃的事情,他二话不说一定立刻处罚景璃。不为别的,只为了追求他心中的天秤。景璃失踪的七年,他藉由工作麻木自己、逃离肖莉身边。本想藉由时间来理清自己跟肖莉之间的关系,“难道真的要为了小时候的童语而浪费彼此的人生?”他不禁感觉十分的不情愿,不料,他的感情尚未理清又闯入一位冰如雪山,对他毫不在意的女人,景仪。或许是受不了她冷淡的对待,黎恩辉开始留意这个自称已婚的小秘书,当小秘书为他的世界添加蜜糖时,却又意外获得景璃的死讯。瞬时,他崩溃了,比景璃失踪的七年更加消极,夜梦中时常梦到染满血的景璃向他索命。

黎恩辉走不出自己设下的心结,一心认定景璃的死是自己间接造成的,是景仪,那个对他冷冰冰毫不在意的小秘书,领着他走出死胡同。他不在乎她已婚的身分,现在结婚快、离婚也快,只要景仪也跟他有同样的心情,他十分乐意替她解决任何问题,并带她离开这里,寻找只有他们的世外桃源。

可意外出现,让黎恩辉的计划被迫中止,敏感的肖莉整天缠着他,只要没看见他的踪影,便像小孩般大哭大闹,王妈只好打电话“请”他回家。有次他正在开个重要会议,一时之间赶不回去,等会议结束,他接到王妈的电话,来自医院。

肖莉,割腕。她用最激烈的方法强留着黎恩辉,但他不得不说这个方法真的很有效。

突然,毫无预警的一个小肉球撞上他的长腿。小肉球向后跌在积满水的水洼里。

黎恩辉蹲下来,企图将自己的视线与小肉球平行,伸出大掌摸摸小肉球的短发,“站得起来吗?”黎恩辉如醇酒般的嗓音引起小肉球的注意。

小肉球缓缓抬起头,对上黎恩辉充满笑意的目光,咧嘴笑着,毫不吝啬给予他满满的笑容。

下一秒,黎恩辉将小肉球自水洼中抱起,仔细打量眼前的小肉球。一点也不担心小肉球身上的污渍会沾到他的高级西装。他发现小肉球有对清澈的眼睛,坚挺的鼻梁,还有逸出笑声的小嘴。从他天真的笑容里不难猜想他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

“痛吗?”黎恩辉大拇指轻轻抹掉他脸上的污渍。

“不痛。”小肉球依旧笑脸盈盈望着黎恩辉。

“小阳!”一道如泉般清澈的嗓声打断黎恩辉的问题。

“小爸……”小肉球短短的小肥手,努力往来人那的地方伸去。

见状,黎恩辉小心将小肉球放了下来,但小肉球却牵起他的大手,努力想拉着他走。为了不让小肉球的小手拉伤,黎恩辉带着几分无奈跟着他走。跑一小段路后,小肉球毫无预警地松开黎恩辉的手,径自朝着男人奔去。

“小爸不是跟你说不可能乱跑。”男人的语调里听不出任何责备之意,净是满满的宠溺。

“有……”小肉球高兴地牵着男人的手,从他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反省之意。

黎恩辉呆看自己方才被握住的手,小小且柔软的手叠在他厚实的掌心上,有股说不出的感动。

“孩子啊……我以后也会有吗?”黎恩辉情不自禁的想。

黎恩辉苦笑一番,他摇摇头,孩子若不是跟自己心爱的女人所产下的结晶,那么,什么意义都没有。

“谢谢。”被称为小爸的男人抱着小肉球向他道谢。方才他看见了,这个男人将跌在水洼的小肉球抱了起来,他大可快步离开,但他没有。

“你……”黎恩辉不敢置信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世界有这么多巧合吗?”他不禁想到。

“我们见过?”男人皱着眉头,望着眼前既陌生又熟悉的男人。

“上次在咖啡店……”黎恩辉认识他,他是景仪的丈夫,那个细心又体贴替她剥虾壳的老公,“那他手上抱得就是,他们共同的爱情结晶。”黎恩辉深邃的眼眸暗了暗,蒙蒙的灰色洒在他脸上。

“咖啡店?李绍忽然脑中闪过李辉一脸气呼呼的模样踏进家门,直说自己倒楣,拉着一脸无奈的景仪向他抱怨着,嘴角扬起戏谑的笑容,“我记得。”突然,李绍眼底闪过一抹狡黠,“谁叫李辉上次不让我跟出门,既然是他无情在先,就别怪我无义在后,嘿嘿。”李绍戏谑的想。

李绍露出奸诈的笑容,缓缓地开口问:“你……想不想知道景仪的秘密?”

“景仪的秘密?”黎恩辉蹙起眉头,深邃的眸子看着一脸灿烂的李绍。

黎恩辉不懂李绍的好心情,照理说他们应该会很他吧,因为是他,害死景璃,又企图侵犯景仪。

“如果想知道,晚上十二点过来碧波荡漾”李绍不理会他到底知不知道正确地址,径自说完便抱着小肉球离开他的视线内。

黎恩辉回想结束时,他已经来到碧波荡漾的门外。

“是这里吧。”

白底的招牌用着水蓝色的灯管做成店名,看上去十分简单,却又不失大雅。有时越简单越能吸引旁人的眼光。

没有多做犹豫,黎恩辉推开门走了进去。没有注意内部装潢,他直接坐在与调酒师面对面的酒吧上。

黎恩辉手撑起下巴,这时他才仔细观察碧波荡漾的装潢,是用白色油漆作底,与桌面平行的地方用深蓝色绘成一层层的波浪,末端还有雪白的海浪留下的痕迹及泡沫。

这里没有像其他酒吧般的喧哗,也没有巨雷般的摇滚音乐,只有如泉清透的水晶音乐从四周的喇叭缓缓流出。

黎恩辉一面打量着,一面等着李绍出现。

“嘭!”是玻璃杯敲上吧台的声音,吸回黎恩辉的注意力。他并没有点任何东西。

黎恩辉缓缓抬起头,黑眸直直望着穿白衬衫、黑背心,面无表情的调酒师。他很快认出他,只是他真的不懂,为什么他今天不是还对自己很和善吗?还有,他既然一开始就在那里为什么不喊他?

困惑排山倒海朝黎恩辉而来,眼前覆上寒霜的男人紧抿着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死命瞪着他看。

没过多久,旁边的布帘杯掀开,从里面走出一个笑脸盈盈的男人。

笑脸男人快步走到调酒师旁边,长臂扣住他的脖子,笑着说:”怎样,我们很像吧!”语气里有一丝丝的骄傲。

“他是李辉,我的双胞胎哥哥,上次你们在咖啡店见过了。我是李绍,之前曾上门拜访过。”李绍指指身旁的男人说。

黎恩辉点点头,总算解开先前的困惑。调酒师不着痕迹推开李绍,并将李绍强制拖到一旁说话,但音量没有随着他们的动作而变小,似是故意般让黎恩辉听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要叫他过来这里?!”李辉揪起拥有与自己相同容貌的男人逼问着。

“你觉得呢?”李绍奸诈笑了笑,丝毫不把李辉的凶狠模样当作一回事。他蛮不在乎的态度彻底恼怒了一直处在怒火的李辉,“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难道你觉得这样对景仪才是最好的吗!”脸上一向挂着朝阳般笑容的李绍默默地收起他的招牌笑容。

李辉沉默,一时之间他不知该如何反驳他的话。见他不说话,李绍狠狠甩开他的手,“难道你真的打算瞒着她一辈子!”

“有何不可……”李辉原本暴怒的嗓音逐渐转弱,最后只小声到必须非常专心才能听见。

“你真的希望她一辈子都这样?闷闷不乐?这样你才开心?!”李绍一掌用力击向旁边的桌子发出巨响。

巨响划破“碧波荡漾”的宁静,里头的顾客突然安静下来,大眼不约而同带着好奇着目光看着他们号称“碧波荡漾”最帅的招牌男子。

黎恩辉没有出面制止他们的谈话,一来是他们根本不熟,他也没这个必要;二来他也希望李绍能争赢他的双胞胎哥哥,不然他有股预感,李辉似乎不想跟他说景仪的秘密。

“为什么?”李辉颓废低下头,大掌忽然罩住忧郁的脸庞。“是啊。我怎舍得景仪一直不快乐?”

李绍不理会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李辉,径自来到黎恩辉面前,后者则是指指依然停在原处的李辉。

李绍摇摇头,表示不用理会他,说:“景仪丧失过记忆。”李绍双手杵着吧台桌面,额前的浏海随意垂下,少了原本的吊儿啷当,多了股邪魅。

“失忆?我不知道。”黎恩辉知道正确来说,他根本一点也不了解景仪。

“她,丧失高中到大学这段记忆。”李绍甩甩刘海,他注意一脸震惊的黎恩辉。

“为什么……”黎恩辉吞吞口水,心中的小鹿越跳越快,差点就要冲破栏杆奔走。

“因为车祸。”李辉低沉的嗓音缓缓道出,不知在什么时候他悄悄来到两人身边。

“车、车祸……”黎恩辉能明显感觉到心跳越来越快,心中的预感仿佛就要成真一样。

“对,车祸。”李辉高居临下睨着他,脸上有着不知名的愤怒,以及悲伤。

黎恩辉的心,仿佛被人狠狠掐住般,胸腔的氧气越来越稀薄,“那她……”黎恩辉喉间一哽,他无法想像接下来的画面。

“景璃……是自杀。”李辉从口袋取出一支烟,没有点着,只是含在嘴里而已。

黎恩辉满脸的不敢置信,桃花眼瞪得老大,“然后……”如果事情跟他想得没错,自杀的人不是景璃,而是他思思念念、殷盼多年的人儿。

“详细情况我也不知道,那时我在街上遇见她,她满脸憔悴、面无表情地走向马路上……”李辉深深吸了口气,他夹住烟的手指明显颤抖着。“我明明看见她……却来不及救她……”李辉忘不了,那鲜红似泉水般从景璃纤细的身子直流不止,不管他在伤口压多久,血依旧从指缝流出直到淹没手指。他慌了、乱了。他会失去她!他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他真的这样觉得景璃的生命力随着不断涌出的血泉逐渐消失,最后渐渐不见…………李辉下意识看着自己发抖的手,仿佛掌心的鲜血再次重现,倒吸一口气,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次黎恩辉脸上的惨白没引起他的得意,反而将他推入更深层的深渊里。他好不容易快要忘记了啊!为什么还要他再次想起这些痛苦的回忆!

“对不起……”黎恩辉听完李辉的话后,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发现自己搁在高脚椅上的长腿也是不停颤抖。是的,他很害怕,根本不敢想像如果李辉没有发现景璃,那她,现在呢?

黎恩辉十指交叉置于吧台上,垂下眼眸,隐约可以听见牙间抖动的声音。“对不起……”黎恩辉不知道现在能说什么,但说再多安慰的话也没用吧,只能说出他由衷的歉意,希望能弥补李辉受伤的心。

李绍将李辉安置在椅上后,并递给李辉一杯开水润喉。

“后来,我们才发现她怀孕了,大量流失的鲜血即有可能危害肚子里的宝宝。”李绍接替他开口。

“好几次,我们都觉得景璃撑不下去了,无法止住的鲜血、没有睁开的双眼,覆上绷带只露出紧闭的眼睛以及惨白的嘴,我们的希望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而消失。但是她撑过了!雨后天晴,属于她的暴风过去了。”

“几天后,她醒了,清彻如泉的眸清清楚楚地望着我们。我们知道,她回来了。回到我们身边。”说到这里,李绍停顿了一下,略带蓝色的眼眸直直地停凝专注听他说话的黎恩辉。

其实,李绍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黎恩辉带回来,只是单纯觉得不该继续这样下去,这样对两人都是煎熬。

“虽然她醒了,却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一句都没有,只是静静的静静的望着窗外的蓝天。”

“景璃……”黎恩辉感觉一阵悔恨涌上心头,他恨自己的固执,为什么不让她把小孩生下。

“当我们以为她这辈子都再也不会开口说话的时候,奇迹出现了……那日,我到医院准备跟李辉换班时,景璃却早一步醒了过来,之前她都是昏昏沉沉的,少数清醒的时候,却是不发一语望着窗外。”

李绍双手交叉,他倚在摆满酒瓶的柜子上,他想起了当时的场景。

“景璃?”李绍战战兢兢走了过去,尽量降低自己的脚步声,深怕太大声会惊醒他的美梦。“嗯?”景璃笑盈盈地回望着他,眼底净是无暇的天真。

“你、你记得我是谁吗?”李绍缓缓地握住她若无似骨的小手,语气里有着他没发现的殷盼。

“你是李绍,他是李辉。”李绍先是回握他的手,再指指趴在床边的男人。几个月的煎熬,在此时全都化成云烟渐渐消失,久违的笑容重新出现在李绍脸上,他激动抱着大腹便便的景璃。“景璃……景璃……”九个月的孕妇,只有肚子稍微隆起,她憔悴的让人心疼。

睡梦中的李辉被激动的李绍吵醒,他揉揉眼睛,软软的嗓音忽然传进耳里。

“早安。”被李绍紧紧抱住的景璃对睡眼惺忪的李辉露出笑容。

“景璃?”李辉手指不由自主爬上脸颊,毫不客气地用力捏了下去。

“好痛!这不是梦……景璃你真的回来了!”李辉长臂一捞,他从另外一边拥住景璃消瘦的身子。

“那个……谁是景璃?”景璃吐吐舌,她不知道该不该打断他们,但是她真的不认识他们口中的景璃。

李辉抱住她身子的手缓缓松开,两人看着她困惑的表情-她没有说谎,她是真的不知道。

“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李辉问得小心翼翼,他们以为只要景璃一恢复,就如同重新回到轨道的火车般,一切如故。

景璃臻首缓缓摇摇头,乌黑的长发如波浪般摇晃。

“她清醒了,同时也遗忘自己,医生说她关闭通往现实的出口,简单来说,她不肯面对现实。”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一旁安静的李辉倏然大吼,长臂横跨吧台直接揪住黎恩辉的衣领。

“我……”黎恩辉四肢冻结,他无力面对李辉的愤怒,或许是无法接受景璃的意外。

“她不愿想起,我们也不想免强,索性替她开刀整容、替她换个名字,让她活在全新的世界里。”没有阻止李辉的动作,李绍自顾说道。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我找了她很久!七年七年耶!凭什么擅自断绝我们之间的联系!凭什么凭什么!”黎恩辉猛然挥开紧扣自己衣领的手,踉跄退后几步,还差点撞倒刚进来的客人。

“凭什么?”李绍的脸沉了下来,“凭我们救回景璃的命!凭我们彻夜未眠在身边照顾她!凭她记得我们忘记你!”最后一句他几乎是用吼得喊出。

“我……”黎恩辉词穷,他不知该如何反驳李绍的话。李绍说得没错,他实在没有什么理由要求他们主动跟他联系。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黎恩辉重新回到吧台前的位子上,一口喝掉冰块融化到一半的威士忌。

“你觉得呢?”李绍耸耸肩,反问。

黎恩辉半眯起眼,仔细打量眼前笑得调儿啷当的李绍,那笑容太虚伪教人看不清藏在眼底的意思。黎恩辉从怀中掏出一千元用古典杯压住,”谢谢。”在获得情报后,他得开始计划下一步行动。

“如果,你让她哭的话,我保证……会把她带到你一辈子找不到的地方!”李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黎恩辉则是挥挥手示意他听见了。

“这样真的好吗?”李辉皱皱眉头问。

“不好也来不及了。”不理会李辉的忧虑,李绍走进布帘后面的小房间,“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了。”李绍的手指轻轻抚过相框,相片上的女人抱着小孩笑得一脸灿烂无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