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污染,粉尘污染,并没有放过这个北方小城。曾几何时美丽单纯的星空早已被人们遗忘。不知道在经历几代,还会不会有小孩真是爱上那美丽的天空,肆无忌惮的在雨中奔跑,偷偷用舌尖接刚刚飘落的初雪。星空对于他们来说可能已是奢侈,只有腥味的大海,蓝的发灿的天空。可能像塞在罐子里的生活,对他们来说才是真正的人生。
这样侵占一切的大雾,对他们来说也许就是他们维持生命的空气。我用手帕将鼻子和嘴巴堵住,轻轻将车窗摇下一条小缝,希望能确认那个奇怪行人的样子。
“那是······”我惊诧的低呼了一声。
何炎马上转过脸来,一脸冷酷的看着我,让我将脱头口而出的问话咽了回去。
于是我们在沉默中,静静地等待这个人从我们前面不足五米的地方通过。
沉重的负担对他来说已经十分吃力,于是他将那一小袋沉甸甸的东西重重的摔在地面上,又很怕东西破掉似的,使劲浑身的力量向上提着,缓缓地向前走。
“这么晚了,她怎么会在这里?”直到目送着她,和我们的车拉开了一段距离,我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用几乎耳语的声音向我身边的这位见多识广的警官寻求答案。没错,就是她,那我一直误以为的“他”是个女人。
“深夜拿着一包东西,在通往海边的公路上行走,肯定有蹊跷。”刚刚还有些酷酷的脸慢慢柔和了下来。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她的背应渐行渐远,我盯着她快要消失的地方,焦急的问。
“下去看看吧,”他一边说,一边缓缓推开车门,“跟着她去看看她到底要去到哪里······”
没等他话说完,我已经轻手轻脚的下了车。
冬日里北方的夜,即使没有刺骨的风,也依然寒冷。我从车上一下来,不禁打了个寒战。何炎愣了一下,马上将围在颈上的墨绿色围巾拿下来,迅速塞在我的怀中。眼睛也不大看我。不知是腼腆还是羞涩,一副不知所措的大男人的样子。
围巾,多么熟悉而温暖。我用它将自己的头和颈子紧紧包住。这一幕让我想起那个春寒料峭的海边,刚刚回到这里的那个时候,一场噩梦之后,在海边碰到那是我并不记得的叶以默。就是一条温暖的围巾,他欢迎我回来。
但浓重的烟草味道让我马上回到了现实中来,这样浓重的气味,这样的温度,就像拥抱一样让人脸红。
为了让自己赶紧跳出这奇妙的尴尬气氛中,我将注意力都放在那个几乎要消失在雾里的女人身上。
因为这个夜晚太过安静,我们也不敢跟的太近,只是保持在她即将要消失的距离。她的速度依然十分缓慢,看来手里的这个东西已经严重影响到女人的速度,但她依然是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继续她看来并不简单的路程。
忽然她拐进了一条小路,在大把干枯的蒿草之间穿行。我和何炎一前一后,远远跟着她,生怕这里更加糟糕的视野会使我们最后一无所获。
这里的气候其实并不适合蒿草的生长,因为这样,他们无法长得很高,分布不均,所以这样的只有短短二十几米。
穿过两边半人高蒿草的一条小路,马上是一个不太高的小崖。只见那女人熟练地将那包东西抛到了下面,自己也毫不犹豫地翻了下去。
虽然这个小坡并不高,坡度却相当的大,而且因为长满苔藓十分湿滑。
“哗——”她的到来显然是吓到了本来在这里栖息的水鸟。
原来这下面是一个退潮以后形成的小小礁石滩。因为只有退潮才会从水里露出来,而且没有正常的路竟可以通到这里,有全部都是十分湿滑难走的礁石,所以更加是无人之地。
我们两怕下去踩响石头会被那女人发现,只好蹲在坡上的草丛里,仔细观察。
她应该是已经到达了形成的目的地。因为脚下的礁石上爬满了苔藓,她摇摇晃晃几乎要摔倒,不得已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用微弱的光线给自己照明。
就是这一点点微弱的光,将她的脸完全映照了出来。
“那是······”这次轮到何炎疑惑,他可能也一直看的不够真切,现在才终于确认了。
“巧姨。”我肯定了他心中的疑惑。没错,就是那个话不太多,事事周全,平日里慈祥和蔼的女人。
正想着,她将手中的东西用全力向远处抛出去。
我“腾”地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