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放学,我去学校的小卖部,看见一盒彩色涂料竟然要三十块,比外面要贵二十块,果然是学生的钱最好赚。我当时囊中只有羞涩的五十多块钱了,都是这个星期剩下的生活费,要是我买了彩色涂料,这个星期我起码有两天不能吃饭,两天,可以活活饿死一个人了,我当然也不例外。
而学校规定不是周末不能离校,版报评比的时间也很紧迫,所以我断绝了翻墙出去的念头。
难道要我去借,笑话,要是传扬出去,我如何在滚滚红尘中立足。完了,怎么办?说出去的话沷出去的水。彩色涂料可以不买,但必须要有,我正抓耳挠腮不知所措中,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计上心来,美术老师不是有吗,我去借他的。
我这个人平时不认真学习,相对班里来说成绩差,以致不太喜欢和老师交流,平常学习上遇到困难从来不敢向老师请教。现在让我向老师借东西,在平时是打死我也不干的。但是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开这个口了。
美术老师住在教师楼,离我们宿舍不是很远。我下定决心,大步向美术老师的家门走去,我的心随着离他家的距离越来越近跳得越来越快。到了门口,我抚了一下胸口,然后又抽了自己两巴牚,感觉自己脸皮肿厚了一点后才壮着胆子敲美术老师家门。
在听到冷淡的一声“请进”之后,我推开门。
映入眼睑的是美术老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站在门口向他打招呼:“老师好!”
“有什么事吗?”美术老师抬起头,他好像有一丝惊讶,也许是因为美术在学校里是偏科冷门,平时没有学生向他问各种各样的问题的原因,此刻有学生上门拜访,他才好奇地上下打量着我。或许他以为我是个走错门的人。
“老师,我是051班的学生,我非常喜欢画画,听说您是方圆几百里内作画最好的老师,我来您这想看看一些绘画的书籍和材料。”在开口借东西之前,我不得不投其所好地吹嘘一番。美术老是男的,约有四十几岁,看起来慈眉善目的,想来应该是很好打交道的人。
“我办公桌上有许多关于绘画方面的书籍,你随便看看,可以挑一些你喜欢的回去自己看。”美术老师站起来,手指着他的办公桌,脸上挂有和蔼的微笑。
我走过去随手翻了翻,都是一些绘画技艺和美术作品鉴赏之类的书籍,初中的时候虽然有美术课本,但学校为了提高升学率,从来没有上美术课。像我身上这种毫无艺术细胞的凡夫俗子,让我看这些书,还不如去背英语呢!而我的绘画水平也一直停留在只会画圆圈和矩形的层次。
我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屋子,看见墙上挂着一幅画,画里面的美女栩栩如生。
我惊叹道:“老师这是您画的吧!师母好漂亮哦,您画得真好。”
美术老师僵着脸说:“那是蒙娜丽莎。”
我“哦”了一声表示明白。其实蒙娜丽莎是谁我当时并不知道,郁闷了,折马屁拍到马蹄上。
“是达芬奇画的。”美术老师补充道。
“达芬奇的老婆真漂亮。”我点点头说。
美术老师嘴角一抽,转头看电视去了。我知道我又说错话了,真想抽自己一巴掌,怎么就管不住嘴巴了呢!
“老师,你现在想画几幅画,没有水彩颜料,借您的回去用一用行吗?”我直接表明了来意,马屁不敢再拍。
“桌子下的纸箱里有一套水彩颜料,你拿去用吧。”美术老师盯着电视机头也不回地说,听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我想他已经看出我不是绘画爱好者了。
“谢谢老师,我过几天再还给您。”我从箱子里拿出水彩颜料,内心一阵狂喜,也不想在多逗留。
“不用还,你好好画吧,画好了以后留着给我看看。”美术老师不紧不慢地说。
“谢谢老师,我一定好好的学画画。”我的心一下子又沉了下来,老师竟然给我留了一手,不擅长绘画的我,将拿什么给他看?他这是在有意逼我学画画,算了,还是把板报搞好再说,老师这里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搪塞就过去了。
彩色颜料有了,接下来开始给粉笔染色。为了防止我的发明专利被其他班级窃取,我把三盒粉笔和彩色颜料拿回宿舍,趁着午休时间做出来。
回到宿舍的时候,舍友们才刚刚上床午休。他们见到我在宿舍的地板上配色,都如嗷嗷待哺的皱鸟纷纷探出头来,舍友们都很热情,有鼓励的,有赞扬的,有提建议的。肥朱和小荣还亲自过来帮忙。
“黄玉,这次你可立大功了,竟然能想出这样的鬼点子来。”小荣看着摆成一块块鲜艳欲滴的粉笔,口中啧啧称赞。
“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只是偶然想到而已,也许别班的同学也有人想到这个点子。”我嘴上虽然说得谦虚,不过心里却暗暗自豪了一把,陈永尖我要夺走你的光环。
经过一个多钟的努力,三盒白色粉笔终于被染成了五颜六色的粉笔,赤橙黄绿青蓝紫都有。
下午上课的时候,由于教室里面的白色粉笔都补我拿走了,上课的老师们只好用教室里为数不多的彩色粉笔,也许是以前老师上课极少使用彩色粉笔的原故,此刻看见黑板上写的彩色字体倒觉得耳目新,同学们上课比以往有精神多了。可是我却因为午休没有好好休息而昏昏欲睡。
直到放学我才清醒过来,然后与肥朱结伴去学校的饭堂吃饭。饭堂里打饭是要排队的,男生在一边排三队,女生在一边排三队。不可以男女混合或插队,吃饭的桌子也分成两边,男生一边,女生一边,这是学校为了缓解学生们早恋的现象而规定的。每当放学就餐的时候,大部分的男生都是嘴里不停地吃眼睛不停地瞄着女生那边,以致就餐过后,男生这边满桌都是饭粒子,新来的擦桌子的阿姨叫苦不迭,甚至向学校领导反应了情况。学校领导对此毫无有效的解决的办法,到后来对男女同桌进餐的现象也不再明令禁止。
我和肥朱刚刚坐下,易晓晴走过来对我说:“快吃完饭,然后去拿你做好的粉笔,我们去画版报。”说完她就排队打饭去了。
这是易晓晴第一次在饭堂和我打招呼,而且还用了‘我们’这个词语,我心中窃喜,这表明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好像亲密了起来。
肥朱在旁边说:“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我们囫囵吞枣地吃完饭,回到宿舍,我拿走中午染好的粉笔去教室。
肥朱说:“黄玉,中午你忙上忙下的,这些粉笔让我拿上吧,你该好好休息了。”
“借花献佛,你想得美。”对于肥朱想窃取劳动成果的行为,我坚持地反对。
“我们一人拿一盒,你总得给我表现的机会吧!”肥朱手上已经紧紧地拿着一盒粉笔,看样子不给也得给了。看在他今天中午也帮我忙的份上,我也不和他计较。反正有妞大家一起泡,有好事大家一起做,两个人扶着老太太过马路总比一个人牵着老太太过马路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