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该死一万次的白痴、混蛋、废物!”塞弗真是泰隆·伊万斯天生的克星,三言两语就能让洛克公园的垃圾话大王陷入暴走的状态。
其实泰隆·伊万斯的用意很简单,不管怎么样,先去听听王杨的条件,实在不行再想办法。在跟王杨的斗牛中,王杨的表现让泰隆·伊万斯暗暗心折,能够打出这样强硬的街球,能够让自卑十年的乔伊重新焕发斗志,能够让阿尔斯通亲口为他赠与绰号,他不相信王杨会是那种心胸狭隘的小人。
但是塞弗并不知道他的想法,他自己得势的时候,对王杨从不留手,以己度人,自然认为王杨也绝对不会给别人留活路。更让他胆寒的是王杨描述的那些酷刑,一想到浑身的皮肤被生生剥落,五脏六腑从嘴里被压出去,还有那个最恐怖的三千六百刀的凌迟碎剐,塞弗简直魂飞天外。在他心里,王杨的名字早已跟魔鬼画上等号了。原本最有优越感的街球技术,在王杨夺得MVP后被击得粉碎。自卑加上恐惧,现在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去见王杨。
塞弗连连后退,拼命摇着头:“不不不!我不去找那个魔鬼,我不去!我宁愿去关塔那摩坐牢,也不要去面对那个魔鬼!”
泰隆·伊万斯冷着脸说道:“塞弗,如果你还是一个街球手,就应该拿出勇气去面对。”
塞弗很了解自己的哥哥,当他用平静的语气说什么的时候,就说明他已经决定了,就算妈妈在这里也不能改变他的决定。绝望之下,塞弗恶向胆边生,突然冲到卧室里,抽出一把手枪来。
泰隆·伊万斯愕然道:“你干什么?”
塞弗一脸狰狞地说道:“当然去干掉他!”
泰隆·伊万斯先是无比震惊,继而怒不可遏,他一步抢上去,伸手把塞弗当胸抓住:“你疯了?就为了一个赌注?你就要放弃街球手的骄傲?”
塞弗毫不示弱地回答道:“我才不管那些,我只知道,我决不能输,他不是会功夫吗?就让我看看到底是他的拳头快,还是我的子弹快。泰隆,如果你还当我是弟弟,就和我一起干!”
泰隆·伊万斯紧紧盯着塞弗的眼睛,暴怒的表情渐渐褪去,失望的神色笼罩上来,他用前所未有的低沉声音说道:“我可以容忍你不思进取,可以不管你花天酒地,可以放任你浑浑噩噩,但是,我决不能允许你侮辱街球。塞弗,我最后说一遍,你,必,须,去!”
塞弗一震,充血的双眼看向哥哥:“泰隆,你不是开玩笑?你想阻止我?就为了那个黄皮猴子?”
泰隆·伊万斯只是看着他,一语不发。
塞弗的心沉了下去,泰隆·伊万斯的沉默就是最明白的回答,那就是绝不可能将自己个人的荣辱置于荣誉之上。一直以来,他之所以敢肆无忌惮,就是明白背后有哥哥这棵大树可以依靠,天塌下来也有人帮他顶,而一旦没有了哥哥的支持,就连最简单的事情,塞弗也心神恍惚。
极端失望之下,塞弗猛地推了泰隆·伊万斯一把,力量之大,竟然一下子就将泰隆·伊万斯推了出去。
看着目露沉痛的泰隆·伊万斯,塞弗的眼神也变得狂暴起来,他咆哮道:“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才是你的兄弟!”
“你是我的兄弟。”泰隆·伊万斯用缓慢的声音说道,“但你更是街球手,你有责任捍卫街球手的尊严,而不是去践踏它。”
“如果你坚持这么做,”说到这里,泰隆·伊万斯的眼神突然变得异常凌厉,“我只能当众宣布,把你赶出死神队。”
塞弗像被踩到了尾巴一样跳了起来:“见鬼!你疯了吗?”
在街球界,街球队的组CD是由意气相投的街球手自由组合,一些街球手频繁跳槽的事情并不稀奇,如果不是规则限制,经常会出现一个街球手上午参加这支球队、下午又出现在另一支球队中的现象。只不过一支球队的实力越强、名气越大,这支球队的人员结构就越稳定。当然,什么地方都不缺少害群之马,遇到这类人,最常见的办法就是比赛时谁都不给他传球,有点儿眼力劲儿的也就心知肚明,自动退出了事;不过总有一些人品弱爆的极品,那么球队只能彻底撕破脸,公开声明赶出球队。如果真的闹到这一步,这个街球手的名声就彻底臭了,基本上没有人会再跟你组队。而被死神队这样的王牌球队驱逐,等于直接宣告塞弗的退役,更糟糕的是,从此以后,只要你敢踏进街球场半步,就连身份最卑微、地位最低下、能力最废柴的人,也可以当面往你的脸上吐口水。
“既然你用践踏承诺的方式破坏规矩,”泰隆·伊万斯的语气无比痛心,“那你就不配待在死神队,即使你是我的兄弟。”
塞弗几乎心神俱丧,多年来,他在哈林区横行霸道、作奸犯科,可以说是人见人烦、狗见狗嫌,盼望他去见上帝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之所以直到今天还活得这么快活,全都是仗着死神队的名头充当保护伞,否则早就横尸街头了。
这个身份给他带来的风光和滋润,让他就像吸毒一样深深迷恋,多年来他什么事情都和泰隆·伊万斯对着干,只有在死神队这件事上从不违逆(也是泰隆·伊万斯唯一能够制约他的),为的就是那份无上荣光和背后的惊人利益。
可是现在,泰隆·伊万斯竟然要把他赶出死神队。
一想到失去死神队员身份后的境遇,塞弗的眼睛顿时变得血红:“泰隆,你不要逼我!”
泰隆·伊万斯直直地看着他,目光中充满怜悯:“现在把枪交给我,街球手的勇气,不需要靠手枪来维护。”
塞弗的神志已经有点儿混乱,本能地从喉咙里低吼一声:“不!”
“害怕了?那就让我来帮你下决定吧。”这样说着,泰隆·伊万斯大步走了过来。
就在泰隆·伊万斯即将走近的时候,塞弗忽然从恍惚中清醒过来,触电一般跳了起来,大叫着后退回去:“不要过来!不要逼我!”
“没有人逼你。”泰隆·伊万斯一边大步走近一边说道,“既然你破坏规矩,就要敢于承担后果。塞弗,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去履行自己的赌约,或者被赶出死神队。选择吧,不要让我彻底失望。”
塞弗很快就退到了墙角,再也无路可退了。而泰隆·伊万斯却还在步步逼近,万念俱焚之下,塞弗作了一个连他自己都目瞪口呆的动作:把手枪对准了泰隆·伊万斯。
泰隆·伊万斯停了下来,目光从塞弗脸上转向他手中的枪口:“这就是你的选择?”
塞弗正在发愣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枪,听到泰隆·伊万斯的声音,突然打了一个冷战,尖声叫道:“不,这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是,只是。。。。。。”脑子一团浆糊的塞弗说不下去了。
泰隆·伊万斯看着自己的弟弟,第一次觉得疲惫,从灵魂里透出的疲惫,在此之前,无路塞弗捅了多大的篓子,惹下再棘手的麻烦,泰隆·伊万斯骂归骂,事到临头还是去替他扛下来,因为他心中总归抱着一丝希望,无论怎样,他们是手足同胞,血脉之间的联系,任何分歧和误解都不能割断,从内心深处,他希望塞弗能够成为比自己更出色的街球手,进入NBA,拿下总冠军,进入名人堂,名留青史,以塞弗的天赋,这种可能不是没有。
可是现在,塞弗的做法,让他的心寒到了底。
塞弗突然叫道:“泰隆,再帮我一次,最后一次,只要你帮我摆平那个中国佬,从今天起,我全都听你的。”
听到塞弗直到现在还这样说,泰隆·伊万斯的眼神彻底黯淡下去,这种行径不仅无赖,而且无耻,至此,泰隆·伊万斯的最后一丝希望完全熄灭,如果要用一句话来形容泰隆·伊万斯此时的心境,最贴切的莫过于“哀莫大于心死”。
“你的表现让我很失望,非常失望。”还没有等塞弗说什么,泰隆·伊万斯接下来的话就把他彻底打入了万丈深渊:“我改变主意了:你必须履行自己的赌约,然后再被赶出死神队。”
塞弗一辈子只在EBC决战最关键时刻见过泰隆·伊万斯用这种语气说话,那是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语气,而这种语气通常代表着:要么成功而生、要么失败而死,没有任何其他路可走。当泰隆·伊万斯将这种语气对准他的时候,只能代表一个意思:放弃。
一种巨大的恐惧感攫取了塞弗的身心,让他连手里的枪也无力举起,软绵绵地垂了下去。
“不,你不能。。。。。。”塞弗浑身剧烈颤抖起来,眼泪和鼻涕蜂拥而出,流了满脸,他哀怜地看着泰隆·伊万斯,哆嗦着嘴唇说道,“我是你唯一的弟弟。。。。。。你不能这么干。。。。。。”
泰隆·伊万斯用厌恶的眼神最后看了塞弗一眼,再次大步走过来,现在他连一个字都不想再说。
当意识到这一切真的无法挽回时,塞弗彻底疯狂了,他歇斯底里地狂叫起来:“站住!”
泰隆·伊万斯恍若未闻,继续向前走,眼中的鄙夷之色越来越浓。
塞弗换了个方向,连滚带爬地继续后退,边退边嘶吼道:“这么多年来,我受够你了,你什么都比我强,无论我做什么,别人都只会看到你,只会记得你。这不公平!死神队,冠军,这一切都是我的,都是我应得的!谁也没有权利抢走它们。包括你。”
无奈的是,没过几步,塞弗又退到了另一个墙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泰隆·伊万斯继续逼近。
当泰隆·伊万斯站到塞弗的身前,他高大的身影如同高山,巨大的威压让塞弗快要喘不过起来,而更让塞弗绝望的是他眼里的冰冷和不屑。
看着泰隆·伊万斯向自己伸出的大手,目眦尽裂的塞弗再次举起了手枪:“泰隆,这是你逼我的!去死吧!”
“啪——”
枪声,划破了哈林区喧闹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