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轰然作响,那火长一遍落罢一遍再起,一遍接一遍不断高喊,待得他从牛车旁经过,先前听到的百姓们早已分流开去,匆匆跑向铅华坊内各大青楼妓馆,刹那间整条街道便稀松起来,车夫见此,急忙挥鞭轻打,青牛闷声落处,牛车缓缓向前游走起来,速度虽说不算太快,却也走得四平八稳,滚滚而动。
窗帘外,青衣孩童探头探脑的看着四周变化,面目惊讶,红唇开启,宛若樱桃,不住叹服道:“厉害厉害,当真被皇兄说对了,他当真想出办法了耶!”
华衣少年神情倨傲,双眸微微合起,赞赏道:“化简为繁,虽多手续,却教分布扩张,最后顺序购买,又是化繁为简,一计两谋。妙!妙!这个小管事我是越加越好奇了!”
青衣孩童一听,顿时惊讶得回过神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华衣少年,道:“哇塞!皇兄,你居然会夸人了耶!”
华衣少年奇道:“我夸他很奇怪吗?”
青衣孩童年纪虽小,但身处高处,耳闻目染,不缺见识博闻,道:“那人可是鲁班在世,皇兄就不怕他……造反吗?”
华衣少年仰面哈哈大笑数声,笑罢,星目一凝,道:“好计策便是好计策,有功该赏有罪该罚,自古不变的道理。他既能办到,我又何须吝啬几句口水之言?我大隋想要争霸天下,连这区区气度也没有,何谈收复凉州,更何谈东出争雄?小妹啊,你我身份不同,该当立鼎天下而看事物才对!”
“呃……”青衣孩童美眸一转,嘻嘻笑道:“放心吧,皇兄,小妹虽提不得三尺青锋,却也有一条小儿命,不管皇兄是东出,还是收服凉州,小妹都站在你身后,保证不耽误你的大事儿!”
华衣少年听得心中温暖,笑容绽放开来,便似春风般温暖,伸手覆盖到青衣孩童脑袋上,狠狠揉了几下,目中尽是无边的温柔,带了浓浓的亲情。
不多时,车辕轻响,青牛高扬起头颅,弯弯的双角直冲星汉,一声哞鸣,青牛四蹄落定,踏出蹄形泥印,不待车子稳定,青衣孩童便“呀呼”一声清叫,坐到车辕边,也不待车夫拿了踏板上前,便一跃到地上,两脚如鹊,不住蹦跳,忙道:“快点、快点,皇……嘻嘻,黄哥哥,再不进去咱们可就落不到好玩的了!”
厚重的车帘儿一挑,华衣少年弯腰走了出来,立身一站,登时高绝华贵,透着无上的气质,四下环顾,见临江阁门前青泥稀烂,遍地纸屑,数十名奴仆下人拎了竹叶扫把和铲子快速清扫,四周牛车繁密,从大至房屋到小至车厢,全然皆有,雕琢精心,满是华贵,身后车轮噜噜,三方街道还有牛车不住缓缓行来,不由得哑然失笑,道:“怕是我大隋全部王侯亲贵都来了吧!与民同乐一出,引得王侯亲贵也不觉好奇,当得计谋百出。至于鲁班在世……呵呵!”
因为前面整个铅华坊都堵了许久的原因,不论是临江阁还是诗会的举办地春香楼此时才有众人嘉宾云集过来,车篷华盖,云锦绵绵,各家小旗猎猎作响,每当下来一人,无不是悠悠长吁口闷气,擦擦额头似有似无的冷汗,说一声“终于过来了”。
一名红袍老者拄了拐杖,一棒一棒杵到地下,老态龙钟的模样好似风吹便能倒下一般,在两名面容娇美的侍女搀扶下一步三摇走到春香楼门口,遇见一位中年晚辈,两眼那么一眯,咧开了掉了门牙的皱唇,便打趣道:“你也堵了吧?”
那中年晚辈恭敬的行了一个礼,立时感叹道:“出行不易啊!这堵车堵得人心慌乱麻的,直叫人度日如年。”说完,兀自摇头叹息,感概万千。
远远的,正迎接宾客亲眷的方同在临江阁石阶上瞧见,不由得嘿嘿偷笑,“若是你能再活个一千五百来年,去京广高速上试试,您呐,就觉得此时为大道坦途喽!”特别是瞧着这些个衣裳华贵的高位者尽皆拜服在人们群众的浪潮当中,被下位者反戈一击的青白面色,他就觉得浑身舒坦,总有一种**丝胜利的逆袭快感,而且……很强烈!
忽然,眼前一花,他身前闪出个十一二岁的青衣孩童来,瞪开那滴溜儿圆的大眼珠子便冲他问道:“嘻!你就是那个被叫做鲁班再世的方同?不知道这话传到宫里很容易叫人误会你打算造反吗?”
“嘶~~~”方同一听,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儿,一股子生猛冰寒的气息顺着脚底板冲到脑袋顶上,把发根都冲得高高竖起。
一瞬之间,他便打定了一个主意,“摆平他,必须摆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