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方同只做笑而不答状,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指使下人们将马车赶至后院,二话不说,便让下人们在桑拿休息室的两架摇椅中间放了火炉,再用铁皮管道连接起来,一直延伸到屋外,然后点上火炭,随意点了名下人坐到摇椅上试试感觉。
那下人哪里敢叫管事站着他坐着,最后还是刘管事为了驱除心中的疑惑,自顾自的坐到摇椅上尝试起来,方同无奈,只得也陪着刘管事在火炉另一端的摇椅上坐下,慢慢摇了起来。
别说,这摇椅制作简单,工艺并不复杂,当初在器作坊一夜便做出好几副,只是碍于公孙府身份地位,便是做了也得雕刻些纹理花篓上去,所以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让公孙青芙享用。
原先,方同是打算在桑拿房休息室里仿造前世一般弄些靠背沙发的,只是一番制作之下,使他懊恼的发现,此时铁器工艺尚不发达,软铁可做,但弹簧却是无法做出的,只好退而求其次,把摇椅摆了进来,然后为了舒服又在摇椅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羽绒垫子。
当然,方同原先是打算弄棉絮垫子的,但此时棉絮都尚未运用,只因花朵好看才在豪门大富墙垣中栽植一些以作观赏只用。所以,只好天天让下人们加餐,把鸡鸭羽毛晒干去味,填充在丝绸套子里。
效果还算不错,软绵绵的,还暖和,只是一屁股下去整个垫子便径直凹陷,没有沙发那般较为合适的硬度。
不一会儿,火炉升温,室内温度渐渐暖和,刘管事和方同更是将外套的大袍子也除了去。
“如何?”方同嘻嘻笑着,问刘管事道。
刘管事满面舒坦,嘴角高高扬起,在摇椅上摇着摇着竟而发起困来,不由得摇头晃脑地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也不知是摇椅好,还是炉子好,深深舒缓了好大一口气,然后才道:“如此炉子内热不散,火力往四方扩散,叫人烘烤之后没有直面火炉那般炙热难耐之感,反而浑身发热,如披裘袄。”
方同暗自发笑,道:“还有呢?”
“咦?”刘管事一时惊觉,方才方同可是说了这炉子能救人的性命,可若只是如此,他浑然没有感觉自家性命被搭救啊,不由得腰腹一收,直起身来,两脚支撑在地上,朝方同拱了拱手,道,“还请方管事明言。”
方同四下里一看,见下人们人人瞪眼探寻,哈哈一笑,道:“实则也简单。在我言明之前,能否先问刘管事和诸位兄弟几个问题?”
众人吓了一跳,连忙拜下去,连说“小的惊恐”,刘管事对方同有礼下人早就见惯不惯,道:“只要老朽知晓,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方同道:“其一,冬日天寒,诸位是否皆用原先那种筒子似的炉子取暖?”
众人点点头,刘管事道:“确实如此。不过下人们住在通铺房,炉子有限,怕是使用得不多。”
方同道:“既然刘管事深有体会,那么我便直言了。”
刘管事点点头,方同继续问道:“其二,家中可有冬日睡觉时不知不觉去世之人?”
刘管事眉头一皱,叹息道:“不瞒方管事,老朽家中便有!我那侍女深得我心,怎料突有一日不见她来伺候,遣人寻了之后才发现已卧榻上去了仙府。”说到这里,刘管事又叹了一口气,看来他也是个性情中人,和那侍女感情颇厚。
忽然,刘管事脸色一沉,猛地从摇椅上跳起身来,一把抓了方同的手,急切地问道:“难道说是因为炉子所致?”旋即又摇摇头,道,“不会不会!大夫只说受了毒障,报了大兴府衙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方同轻轻在刘管事手背上拍了拍,和悦安慰道:“刘管事节哀。那大夫所言不差,您家侍女便是中毒所致。”
“啊?”刘管事神情一变,不悦道:“方管事莫要瞎说!我家中虽小,还有两房妾室,但相处融洽,决计不会有坑人下药者!再者你非大夫,怎能如此断言?”
方同见刘管事面色极为愤怒,好似他挑拨离间一般,心知已勾起刘管事好奇心,接下来不管他说什么,刘管事也容易接受了,便道:“刘管事放心,方同虽小,但也知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之理。我说您家侍女中毒而死并非胡说,当然,也并非诬陷您家他人。至于具体为何,还请刘管事慢慢看来。”
刘管事听此,心中火气压了大半,冷哼一声,将方同手放下,冷眼旁观,倒想看看方同做着什么打算。
只见方同取了块厚厚的麻布,捏住炉子上方的铁板边角,“叮当”一下将铁板掀翻到地上,顿时火炉子里的热气一冲而起,炙烤得刘管事满脸如被火烧,然后道:“刘管事感觉如何?”
刘管事蹭蹭蹭退后三步,捂住鼻腔,闷声闷气地道:“灼热难耐,气味刺鼻,实属下乘。”
都说货比货得扔,先前被先进火炉烤得浑身舒坦,此时再看无盖炉子,立马便让刘管事有一种一朝回到解放前的感觉,而且很强烈,瞧那不屑的眼神,很有点想把火炉一脚踹翻的感觉。
特别是那刺鼻的气味,冲到人肺里,直能把人呛得咳嗽,很快下人们便忍不住“咳咳”声响。
方同捏了鼻子,连忙将铁板重新盖上,跑到好几丈外深深吸了几口气,直到感觉肺里清爽了,这才一指那火炉,狠声道:“这便是您家侍女中毒而死的原因!”
“嘶~~~”听方同如此一说,受了一氧化碳深有体会的刘管事和下人们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儿,刹那间一个个躲出好远,瞧那火炉便如瞧见地府鬼门关一般,惊恐至极,
刘管事面色变幻不定,忽而神情一僵,呜呜颤声抽噎,仰天叹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是我害了你啊小缘!”说完,不住捶打胸膛,哭喊道:“早知如此,我便不该生怕你受凉,多给你加一个火炉啊!”
“嘭嘭嘭!”刘管事打得胸膛闷声作响,方同连忙上前将他拉住,又是端茶又是递水,还附带按摩开导,好言劝了好大一会儿,才让他重新振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