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东方才刚刚翻起鱼肚白,现在时候还早得很。
可是风满楼他们已经起了床。
他们其实也不想起得这么早,只不过他们实在睡不着。
谁若是做了亏心事都绝不会睡得太好,风满楼他们虽然不是做了亏心事,只不过他们做的事其他人都不会理解,万一被人知道更会身败名裂。
他们绝不能让人知道阿陀此刻就在风满楼内养伤。
虽然双方已经有了协议,但要长久待在一起的话也总觉气氛古怪,昨晚强人尊只待了一阵就走了,而常不在则是连夜替阿陀治疗,割肉刮骨、散瘀通血,一直到今天早上才上床睡觉,睡前还吩咐风满楼他们要注意时候替阿陀换药。
早晨都是充满了希望的,因为它只是一天的开始,接下来不知还会有多少好事要发生。
当然也有可能是坏事。
正因为未来充满了未知,就正如一场赌博,所以它才会这么让人着迷。
常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到风满楼来的客人自然多得很,全都是要来见识一下这新科武林盟主的风采,只是常来这里的客人却觉得风满楼和平时也没有什么不同。
风满楼当然遇上了喜事,只是他也做了一件见不得光的事,所以他的脸上也就有了一丝忧色,而且来得人越多,他就越是担心,脸色也越难看,好不容易才能把勉强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来。
一些眼尖的老江湖更是察觉到风满楼的脸色有些异样,奇道:“风老板,不,应该是风盟主才对,看起来你的气色好像有些不好?”
风满楼闻言一惊,脑中也忽地变得一片空白,他平时当然聪明绝顶,只可惜现在心中有鬼,连脑子也好像灌满了铅,什么也想不到,正着急地绞尽脑汁要想找个好些的借口,白玉璧已经瞪了他一眼,然后笑道:“风盟主之前逍遥于江湖,日子过得悠闲快活,现在定是由于初登高位觉得有些不习惯,不过不用怕,过几天就会习惯。”
风满楼暗暗松了口气,又向白玉璧投以一个感激的目光,笑道:“正是正是,此刻武林安危全系于我手,又要想对付夷人的办法,真是一点也不轻松。”他已经有些后悔怎么昨晚不连夜把阿陀转移到其他安全的地方去,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现在也不用担惊受怕。
有人道:“风盟主侠义心肠,你定要把夷人杀绝,好还武当一个公道。”
“如此侠名担当不起。”闻言风满楼急地拱手,他这句话倒不是谦虚,而是衷心说出来的,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阳奉阴违的小人,他甚至有一种欺世盗名的惭愧感觉,对不起武林所有人的期望。
尤其是无念大师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他这么到底又是否做对了呢?
想着想着,风满楼不禁有些出神。
“你的好情人来了!”白玉璧提醒道,又在暗中推了风满楼一把。
风满楼这才反应过来,抬头往门口一看,果然看到冷月华正施施然地往自己走来,又看到她脸容有些憔悴,于是便问道:“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
冷月华凑到风满楼身边,耳语道:“月儿担心了你一晚,睡不着哩。”
风满楼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顿时怜意大生,道:“你不必担心,我这里安全得很,没有人敢乱来。”他武功高强,现在又贵为武林盟主,谁也不敢在这里捣乱。
风冷二人说话时的姿态极为亲昵,不过众人也知道他们的关系,也就见怪不怪,只觉两人郎才女貌,站在一起更是显得登对。
风满楼又问道:“晓晓怎么样了?”
冷月华道:“晓姊还在生你闷气,昨夜又一直在说你的坏话。”
“她竟然恼我”风满楼讶然,又担心道:“不过也是应该,只希望她不要像青儿一样走了就是。”
“风小子你放心,殷老板娘绝不会走了去。”白玉璧忽然传声插口道,把风满楼和冷月华都吓了一跳,两人的身子也分了开来。
风满楼没好气地瞪了白玉璧一眼,怪道:“你怎么偷听我们说话?”
“都是自家兄弟,你又在害羞什么”白玉璧道:“何况我也不是故意偷听,只不过站得太近,恰好耳朵又比较灵,于是就碰巧听到了。”
风满楼道:“你真该学一学孟小子,起码他不像你这么多事。”
“其实我也听得到,只不过懒得插嘴罢了。”孟平忽然也传音道,而且还笑眯眯地看着风满楼。
风满楼道:“连孟小子都被你教坏了。”
白玉璧道:“这是教好才对,如果他一直像之前一样整天都不笑,人生岂非没趣很多?”
风满楼也懒得和他贫嘴,又道:“你说晓晓不会走,为什么?”
白玉璧道:“她还肯骂你就表示还喜欢你,若是真的死心了,连骂也懒得骂,早就像杨柳青一样直接走了。”
难道杨柳青真的对自己死心了?
是否不管自己做什么,她都不会原谅自己?
难道就这样放弃?
不,她已经为自己做了这么多,就算是厚着脸皮也要一直留在她的身边。
被白玉璧这么一提,风满楼立刻就陷入到痛苦的挣扎之中,微微发着怔。
冷月华也是低着头,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女人若是见到男人在想着另外的女人,自然不会开心。
冷月华现在是不是也是这样?
孟平道:“有时候真想把你的舌头剪下来。”
白玉璧也知道自己说错话,吐了吐舌头立刻又缩了回去。
忽然有人道:“九龙帮到了!”
这一声喊得极是响亮,把风满楼的心神也拉了回来,他抬头望去,果然见到了罗一鸣,不过他却是皱着眉头、满脸疑色。
风满楼问道:“罗帮主怎么来了,难道不需要早些回京城向朝廷的人交代一声?”
罗一鸣道:“我本来也准备要走,只不过才一走到门口,就有飞沙帮的人拦着,说请我到这里来,说宗日月有事要说,听那人的口气,好像连其他帮派的人都会请过来。”
白玉璧道:“明通老鬼还不死心,想耍什么花招?”
罗一鸣道:“我就是因为担心,所以才赶过来。”
风满楼道:“既然如此,我们在这里接着便是。”
罗一鸣道:“你不怕他是来把那夷人找出来的?”
风满楼道:“那老鬼又怎么会知道。”
罗一鸣沉声道:“若是他有内应呢,莫忘了游四海昨晚所说的话。”
风满楼摇头道:“不会有。”
罗一鸣还是道:“如果不是这样,他又怎会来得这么巧?”
风满楼还是摇了摇头,他不单是不相信,更是不敢相信,知道这件事的就只有有限几人,而这几人又全是自己的朋友,如果真的有人是内应,那他又该怎么办?
风满楼已经连想也不敢想,想了很久他才缓缓地道:“月儿你先上楼,叫常不在把阿陀藏起来。”
他终究也动摇了。
冷月华应了一声,立刻就上楼去了。
“应该只是碰巧罢。”风满楼暗忖,他还是不希望自己的朋友中会出现内奸,否则他定会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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