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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大起大落、大落大起

满怀希望而到少林来的风满楼本来以为可以得无念大师出手相帮,尤其是方才见他和普布多吉交手之时,那种气度和实力更坚定了自己对无念大师的信心,可是现在得到的却是这样一个答案,便有如在深渊之中垂下一条救命绳,却在差不多爬出去的时候将之剪断,最后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

风满楼的身体还没有碎,可是他的心却已经被摔得散落成千百块。

他神情惶恐,一面不可置信地望着无念大师,面色苍白得和死人一样。若要一个武功高强得能叱咤江湖的人成为半废,任他再乐观也会接受不了,因为这代表着他将会失去一切!

风满楼也接受不了,但是他眼中还残留着一点期待,似乎在等着无念大师说一句“我看错了”或者“我其实在开玩笑”。

可惜以无念大师的实力和地位,他既不会看错,更不会说笑。

无念大师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重复道:“我并没有修成先天真气。”

这句话就仿佛是晴天霹雳,声音不大却在风满楼的脑袋中炸开,连他心中最后一丝期待也炸得粉碎,什么也想不到,只剩下一片空白,甚至连视线也是一片漆黑。风满楼全身的力气在瞬间被抽干,如果不是他早就在坐着,他定会因为站立不定而摔倒,此刻他弯腰垂头,似乎连挺直脊梁的力气也没有。

一个人若要挺直脊梁是需要实力的,实力就是金钱、名气和武功。

金钱可以换取名气,名气也可以换取金钱,但是两者都不能换取武功。

武功却可以换取金钱和名气,尤其是在这样一个以实力说话的江湖之中。

孟平和白玉璧的脸色比之风满楼也好不了多少,好像变得半废的其实是他们自己一样。

若你不开心,你的朋友也绝不会开心。

他们三个之间的友情就是这么浓厚。

比血还要浓。

禅室之内,风满楼三人皆是面有苦色,只有无念大师还是安之若素。

出家人总是较平常人看得开一点。

白玉璧拍了拍风满楼的后背,安慰道:“还不需要绝望,还有白为子和过尘师太,或许他们修成了先天真气。”他这么说即是表示无念大师比另外两位宗师差,是极其失礼的,可是白玉璧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他只想风满楼尽快回复信心。

可无念大师很快就否定了他的想法,摇头道:“他们也没有,又或者说这世上谁都没有,起码现在没有,就只得风施主一个有。”

孟平厉声道:“你不必说得这么明白!”武林之中谁都没有人敢如此对无念大师说话,唯有天生傲骨的孟平才敢这么做。

他实在不想风满楼绝望。

一个人若是绝望了,不是去伤害别人,就是会伤害他自己。

风满楼长长吁了口气,才开口道:“你们不要对大师无礼,常不在也只是说三大宗师可能会有先天真气,是我们期望太高了。”他说话时青筋若隐若现,说得又轻又慢,这简直已经不能算是说话,而是呻吟。

无力的呻吟。

风满楼早就失去了说话的力气。

期望越高,摔得便越痛。

“今日多有打扰,我们这就告辞了。”风满楼站起来抱拳躬身行了一礼,又勉强笑了笑,可是却比哭还要难看,谁若是看到他这幅表情都会觉得他很可怜。

风满楼的确很可怜。

身为天下第一酒楼的老板,又是闻名江湖的三种武器之一,任何一个少年人梦想着得到的东西,风满楼都已经拥有了。这么厉害的一个人居然会在人生最巅峰的时候遇到一个无可挽回的挫折,这比从来没有得到过名利的人还要惨上一百倍!

孟白两人见风满楼要站起来之时,唯恐他又在跌倒,于是急忙伸出手扶着。风满楼感受着自两人手心传过来的温热,心中充满一种莫名的感动。两股暖流就像是风满楼的两根支柱,牢牢地撑着他的身体,使他不至于再倒下。

一个人在跌倒了之后若是爬不起来,就只能成为路上的一粒泥尘,任得别人在自己身上践踏。

幸好风满楼现在已经站了起来。

虽然不是只靠自己的力量,但他也总算站了起来。

风满楼有两个很好的朋友。

朋友就是会在你最困难的时候向你伸出援手的人。

所以有朋友的人通常都会过得容易一些,快乐一些。

“已经没有比现在更差的情况发生了,只有两个朋友,我就不会绝望至死。”风满楼这时不但不再失落,反而还觉得非常开心,因为自己虽然失去了武功,但却清楚明白到自己有两个真正的朋友。

他现在只想请孟平和白玉璧喝酒,好好表达自己心中对他们两个的感激。

孟白两人见风满楼脸色恢复如常,知道他已经真的重新振作,皆嘴含笑意、面有喜色。

风满楼才转身走了一步,却忽然停了下来。

他想和孟白两人喝酒,也有钱请他们喝酒,可他同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所以他才迈不出第二步。

“我们屡屡破坏强人尊和明通大宗的阴谋,他们已经视我们为进军中原的首要敌人,下次再相见便是不死不休的场面,加之方才又得罪了普布多吉,若我们现在下山他定是第一个来找我们报复,若我还在巅峰状态尚且无惧,可惜现在已成半废。”风满楼心中不无担忧,于是道:“我们暂时留在少林好不好?”。

孟白两人察言观色,一下子就猜到了风满楼的顾虑。

白玉璧道:“来了就由我们两个接着便是。”

孟平也道:“若我们一直龟缩在少林,传了出去岂非让人笑话。”

风满楼道:“那也要等到收拾普布多吉之后再离开,只要我们一天在这里,普布多吉一天也不敢再攻上少林,而且只要把普布多吉收拾了,我们下山也安全得多。”

孟平闻言无可无不可地耸了耸肩。

白玉璧则道:“假如他一直不出手,难道我们就一直留在这里,那和做和尚有什么分别?”他把爱情看得比天还大,一直对唐明珠念念不忘,自然不肯做和尚。

风满楼道:“放心,他这么想攻下少林,定等不了多久。”

无念大师还是保持着泰然,忽然问道:“请问风施主师承何处?”

他这一问来的极为突然,风满楼也被问得像个丈二和尚,好一阵才答道:“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