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三天?”绿月拿着洞天壶,如同拿着一只烫手的山芋,“这个,有点……”
“哎哟,人家知道绿月师父最厉害了,小时候我的玩具坏了,都是您修好的呢。”何澹澹背过手去,长枪往后一扫,又挥过右手边三位师父头顶。
“记得,都记得……我送给你的陀螺,精钢铸的,你就玩了一天就压得像花钿一样薄,也不知你怎么玩的,呜呜呜……”
“师父,你怎么哭了?”
“没事没事,呜呜呜……”
“没事就好,哈哈!”何澹澹将枪收回袖中,“如此甚好。已经拜见过师父们,徒儿这便告退啦。”
“慢着。”素曜出言止住何澹澹,“澹澹,你且带福苗去片风轩,我有话要跟他说。”
跟他……说?何澹澹回神看去,素曜的食指,明明指着皇甫。
何澹澹带着福苗走出了十二花神殿的大门。于是空荡的前殿内,只剩皇甫和五位师父。
“各位师父好。”皇甫向师父们拱手致礼,却见他们神情比刚才严肃了许多,“这个,师父们,晚辈昨天晚上特别累站不了太久,能给个凳子坐不?”
“你这小子,好像还没自我介绍吧?”刚才还被何澹澹吓哭的绿月师父擦干鼻涕,桀骜得扬起下颌,厉声对皇甫说道。
这情形有些不大妙。皇甫已经闻出味来,微笑道:“哦,对,凡人确无资格在十二花神殿中就坐。至于自我介绍的话,各位师父早已把晚辈的底细调查得清清楚楚,又何须晚辈再赘述?”
“呵,看不出你还挺自知。天墉城浪剑轩淳熙子的弟子——果然不错。”金樱上下打量着皇甫,试探道,“如此说来,寄情岛和天墉城的宿怨,你也一早知道?”
“宿怨?没那么严重吧。师父一生猎妖无数,是为荡平邪祟维护正义;寄情岛慈悲为怀,放生妖物,也是为上天有好生之德。同是善行,我不觉得有什么冲突。”
“呵!同是善行?你且把你这番言论说与你师父听去,看看他会作何反应?”金樱金色的指甲在圈椅扶手上敲着节奏,秀美蹙如刀痕。她咄咄逼人的锐利目光让皇甫很是不爽。
“晚辈愚钝,不明白两位师父此番话的用意,还请明示。”皇甫静心等待着,他已经感觉到,不远的前方有很不好的事在等待着他。
“哼,要我明示是么?”金樱翘了脚,鞋上的亮片反射着阳光,晃得皇甫偏过头去。金樱接着说道,“你这样衣冠楚楚口蜜腹剑之人,本仙见得多了。你明知澹澹是寄情岛之人,却还一意与她接近,这等居心,当真叵测呀。”
“为什么她是寄情岛之人我便不能与她接近?难道就因为天墉城和寄情岛过去那些事?”皇甫尽量平静着自己的心情,这些事他已经解释了好多遍,他真不明白,是不是这些活得太久的人都一味想着过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我恩师淳熙子早已自立门户,脱离天墉城;天墉城过去种种恶行,师父及我浪剑轩门人均未参与。我与寄情岛,与澹澹究竟何仇之有?”
“均未参与?哼!无知小子,你撇得倒干净!”金樱正欲发作,却被旁的紫枫师父按住了手。金樱遂气哼哼得一挥袖子,“这些事,你自己回去问问淳熙子吧!”
莫名其妙。皇甫咬咬牙,只当没听见。那紫枫心绪倒还平静,接着问道:“皇甫公子,你是真心喜欢澹澹吗?”
“那是自然。若非真心,为何会娶她?”
“可当时你娶的并不是她,是白葭露,我们澹澹不过替身代嫁而已。”紫枫略带遗憾得说道。
“和我拜堂的是她,我娶的怎么不是她?若是诸位师父觉得名不正言不顺,烦请各位师父证婚,我这便与澹澹在此成婚,回扬州后,再在皇甫府邸补上婚礼。”皇甫耐着性子解释着,尽量让这些迂腐仙人满意。他奇怪一向洒脱不羁的素曜师父为何不帮他说句话,转头一看,素曜已经卧在椅子上睡着了。
“以为这样就够了吗?”金樱嗤笑,白了皇甫一眼,“还有聘礼呢?”
“聘礼自然不能少。皇甫家虽比不得仙岛物华天宝,但也绝不会在婚礼财费上吝啬,师父们有何要求,尽管提来便是。”
“我们有何要求!我们做师父的,不过希望自己徒儿能嫁得如意郎君,平安喜乐一世便罢了。”金樱掩口笑道,“不过呀,光是平安喜乐还不够。我们澹澹与凡人家的女孩子不同,是我们仙岛上自然化生的仙人,下嫁与你,可说是万分的委屈。且澹澹身负送归百妖的使命,今后少则五六年,多则十数年,她都将四海漂泊,送归百妖,可不能像侯门夫人似的,每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伺候你全家老小。”
“这个我自然知道。澹澹既然有未完的使命,我自会同她一道完成,不会叫她独自受苦。”皇甫说道。其实对于未来艰险繁琐之事,皇甫还未有完全的打算和计划。可如今金樱逼迫得紧,皇甫也只有见招拆招,走一步算一步了。
“光是这样还不够呢。”金樱笑着摇头,一字一句如毛刺扎在皇甫耳际,“你若真有诚意娶澹澹,便即刻回去天墉城,将镇妖狱里的妖全都放了,我们便相信你真的爱澹澹,把她许你为妻。”
皇甫咬紧牙关,若非看她是何澹澹的师父,若非看她是个女人,他定要提剑上去把这恶婆娘敲晕,踩扁她的脸,撕烂她的嘴。无理取闹也要有个限度,是非不分也有有个底线!怪不得这么老都嫁不出去,变态!
“把镇妖狱里的妖全都放了?镇妖狱之妖不乏大奸大恶之徒,其罪罄竹难书。若是放归,恐他们又将作恶,贻害无穷,想必金樱师父也不乐见吧?”
“唉……真是巧舌如簧,反正你有一百个理由向着天墉城说话,我们呀,说不过你。”金樱叹气,低头看自己的指甲。绿月紫枫也都沉默,只用“抱歉,无能为力”的眼神看着皇甫。
早知如此话不投机,便不该跟这女人讲道理。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