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蒙的，明亮的启明星才刚刚落下，连太阳都尚未升起，众百官便乘马坐车的汇聚在宫门前。
三三两两的大臣身着朝服一路拱手向金銮殿方向走去。
一辆简易的马车停在了宫门前。
众人一见这辆马车，都围过来嘘寒问暖。
冷钊停下马车后，拉开轿帘子，“公子请下马车。”
如玉的素手纤细得指节分明，一头墨丝扎在白玉冠里顺着耳际倾泻，对上一双如墨的眼眸静如止水，下一刻，莫重凡身着朝服依旧笑若春风。没有想象中的疏离反而更显亲近。
“丞相大人，近来可好？”两三个朝臣凑过来。
莫重凡下了车，吩咐冷钊在宫门出候着。
旋即对上来人，莫重凡自然知道这官场的虚情假意，面上一笑，“让张大人，陈大人挂心了，各位，一同上朝吧。”
一路向前，免不了又一阵寒暄。
还未踏进明晃晃的门槛，一抹绯红便进入他的视线。
朝堂之上，也只有明缔焱敢不穿朝服。
“丞相大人。”明缔焱对上他的墨色双眸玩味一笑。
即使读到了明缔焱眼里的挑衅与张狂，莫重凡还是回礼，“微臣见过大皇子。”
明缔焱连一个眼神也没有递过来就大步向大殿走去。
莫重凡笑意不减，只是未达眼底。
沿着高高的台阶一路向上，待到百官列队静候时钟鼓声已经鸣了三响。
推开厚重的宫门，随侍太监尖声道：“皇上驾到。”声音依次递进，传遍了整个宫殿。
百官翘首望去，一道明黄色的身影缓缓而入。
一袭玄黑描金龙皇袍贴在他身上，更突显出他挺拔消瘦的身形，脸似玄玉，鼻若刀削，一双星目顾盼之间亮若闪电，颇显帝王之威。
长长剑眉斜飞入鬓，明皇扫视众大臣，慵懒入座在龙椅之上。
随着一声：“上朝。”
群臣跪地俯身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单手扶着龙椅把上的黄金龙头，明皇一身金黄色的衮服，龙袍上绣着的九条五爪金龙显得尊贵而威仪。此时，他轻拈夜光酒杯，杯中美酒如猩红血液，在他指间缓缓摇晃。
听得众人呼声，明皇举杯朝群臣遥遥一举，随后将酒一饮而尽。
“众爱卿平身。”
明缔焱站在离金銮殿最近的地方，斜斜地与站在百官之首的莫重凡对视。
“谢皇上。”
群臣站起身，见明皇公然持酒入座早已经见怪不怪，只是有些大臣摇了摇头面色深沉。
“父皇，您的四十大寿已经筹备完毕了。具体的过程已经交予礼部安排了。”明缔焱望着高高在上的明皇，微微躬身道。
这次的大寿出乎意料的是由明缔焱主持操办而不是交给莫重凡，众人都在猜测大皇子在明皇心里的地位有所提升。
“皇儿辛苦了。”明皇点了点头脸上却没有显露太多表情，只是轻轻地摇晃着夜光杯，一旁的贴身太监使了个眼神就有人上前斟酒。
明皇的动作自然一一入了有心人的眼里，群臣面面相觑，皇上对大皇子依旧还是很疏离啊。
不过这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了，今天的正题还没有开场。
一个身形微胖的大臣侧步上前，“皇上寿辰将至，听闻虞国已经派出使臣前来贺寿以示交好。”
虞国作为能够与明国匹敌的强国，又是女子为尊的国家。占着自己拥有的资源广泛地势险峻，常年挑衅明国，与明国年年征战。如今，虞国派使臣来到明国究竟怀着什么心思还有待揣摩啊。
“依臣看，冥将军征战在外名声大噪，这虞国怕是因为战事不利想前来求和休战吧。”兵部尚书接过话，皆是不屑语气。
莫重凡抬眼望去，只不过是一个刚愎自用之人罢了。
“冥将军素有明国战神之称，敌人自然是闻风丧胆。不过，这虞国也是兵强马壮，年年征战下来，也不见虞国国库空虚。这次前来，臣臣看目的有二。一是借为皇上祝寿拖延战事，二是前来探听虚实。”一面容俊朗的男子上前答道。
明缔焱与莫重凡皆回头望去，原来是今年科考大放异彩的金科状元。
这一番话倒是把虞国的目的分析到了一二，也说中了一些人的心思。不过，由于他锋芒太露又没有什么势力靠山，自然是有人反驳。
“哦，那你是说我们明国不如虞国了。这话不是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么。”
莫重凡一看，这不是大皇子一派的人么，看来，明缔焱是想给金科状元一个下马威。
旋即看向对面的那一抹绯红，独树一帜，又着实刺眼。
那人向上看了看明皇，明皇还在回味着杯中之物连眼都没有抬一下。那人便更加有恃无恐，“臣觉得，这虞国不过是一群头发长见识短的女子哪有什么计谋。虞国早晚臣服在明国之下。”
“此话不尽然，臣以为…………”
“这虞国不可小觑啊。”
“虞国也不过如此…………”
大臣们各持两面，意见不齐。
而作为主要的两位人物却久久不语，明皇更是隔岸观火，眼里玩味更重。
“哈哈哈。众位爱卿还真是有趣至极。”
明缔焱看着他们像是菜市场买菜一样讨价还价吹胡子瞪眼，个个争得面红耳赤，心里顿时不悦。
连莫重凡也觉得聒噪得不行，明皇却朗声大笑起来。
明皇俯视着众人，群臣见皇上开口大笑，一时间安静下来。明皇倒是很满意这样的效果，接着道：“这可比斗蛐蛐有趣多了。”
蛐蛐…………
刚才斗嘴的大臣们脸上都不好看，半天不敢吱声。
莫重凡眼里盛满笑意，看来皇上是在欣赏一场别开生面的斗蛐蛐大赛啊。
明缔焱看着这些迂腐之人，脸上划过三根黑线，要他们有什么用。
“好了好了，众位爱卿都别争了。”
明皇抚了抚额，上个朝还真是不省心。早知道，就窝在**，美人在怀，好不自在。
“既然虞国使臣将至，总不能怠慢人家。莫爱卿，你曾经出使虞国，就由你来接待虞国使臣吧。”明皇避开众人讨论的话题，既然虞国要来，定要好好招待。
莫重凡上前领旨，“微臣领命。”
明皇点了点头，旋即看向明缔焱，“皇儿啊，这次朕的大寿可不能丢了皇家的脸面。朕对你期望很大啊。”
“皇儿自然不会辜负父皇的期许。”明缔焱嘴角上扬，这是给我出难题吗。如果虞国有意刁难，看来就是他的责任了。
明皇摆了摆手，随身太监又一阵高呼，“退朝。”
“吾皇万岁万万岁。”
“臣等告退。”
众人各自散去。明缔焱与莫重凡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在莫重凡的耳畔说了一句，然后邪魅一笑离开了大殿。
莫重凡却脚步一顿，旋即才迈开步子。
“丞相大人，这次大寿的压轴可真是值得期待呢。”
看来，大皇子在这次大寿上还真是花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