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总是喜欢看与自己无关的热闹,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在享受到愉悦的同时又不会丝豪损失自己的利益。现在呢?就有这样一大堆人在看着被压在摩托车底下的张浩宇。
“这孩子真不小心呢,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是啊,不知道他有没有事呢。”
“这次警察估计会罚很多钱吧?呵,好久都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了呢。”
……
聚集在一起的无聊的人们在兴高采烈、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从他们的表情来看,他们应该是抱着完全看热闹的心态。因为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人上前去关注一下张浩宇的伤势。
“哎,麻烦让一让,让一让,”季流风皱着眉头吃力的往前挤着。
现在的张浩宇直有种吐血的感觉,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这样一个天气美好的周日里,实现了买到梦寐以求摩托车愿望的他会遇到这种事:他不但受了伤、摔了心爱的摩托车、还要赔钱。
三千块,是个不大不小的数目,可是此时的张浩宇肯定是无论如何也拿不出的,他在买这辆该死的摩托车的时候早已将身上的钱花光光了。
对,我们冲动义气胆子超大的张浩宇现在想到的是钱,而不是他的身体,纵然他的小腿处此时传来钻心的疼痛。当然了,张浩宇家里并不是没有钱,而是他张浩宇不想开口向他的父亲要钱。
于是,张浩宇咬着牙齿红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警察,却没有丝豪给钱的举动。而我们的警察叔叔呢?倒是被张浩宇盯得心里有些发毛,在警察叔叔发愣的那一瞬间,被撞坏的路灯很巧的砸在了他的头上,顿时人们发出了“哈哈”的大笑声。
“吵什么吵?!赶快交钱,这是罚单,没证并且未成年驾车,罚得都太少了!”
周围霎时安静了下来,不得不说,警察对于普通人还是很有威慑力的,即使他是个小小的交警。
“我没有钱,”张浩宇吸了口气,因为小腿那里真的很痛。
“没钱?没钱你能买得起这种摩托车?快给家里打电话,我没有那么多时间!”
“我家里人不会管我的。”
……
这是一个奇怪的场面:在烈日下面,穿着警服的中年人正在威严的向压在摩托车底下的高中生要钱,而周围聚集着一大群人,满头大汗的他们向着场内指指点点并不时发出笑声叹息声,可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问受伤者是否还好。
《悟空传》里有一句话大概是这样说的:我就像一个优伶,我在舞台着表演着自己的喜怒哀乐,然后惹得观众哈哈大笑,久而久之,连我自己也不知道那份悲喜是不是属于自己。
“喂,喂,张浩宇,你没事吧?”季流风终于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有些担心的看着躺在路上的张浩宇。
“唏……季流风?你怎么在这里?”张浩宇似乎想动一下,可疼痛还是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麻烦帮一下忙吧,”季流风没有回答张浩宇,他向着警察这样说了一声后便去抬压在张浩宇腿上的摩托车,警察愣了一下,然后便上去帮忙了。
“帮我把他弄到树荫底下,然后再解决接下来的事吧,”季流风面无表情地说道。
董阳正在睡得昏天暗地、日月无光的时候,嘈杂的手机铃声还是就那么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董阳闭着不愿睁开的眼睛在枕头旁边胡乱地摸了一通,最终,他还是很神奇的摸到了手机。
“喂,那位?”
“啊!季流风?你说你出事了?”
“三千块钱?好,你在哪里?”
“嗯,我很快就过来了。”
董阳拿起手机说了这样几句话后,人就显得清醒的很,他拿了一个黑句就从卧室冲了出去。
不久之后,董阳便看到了完好无损的季流风,还过在季流风旁边,却是躺着满头大汗的张浩宇,另外还有一位满脸不奈烦的交警。
“哎,季流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把钱带来了么?”季流风没有回答董阳,却是这样反问道。
“带了,这里有三万多,”董阳将黑包给了季流风。
“你自己数吧,多余的还给我们就行,”季流风将包递给警察,而警察有些怪异的看了董阳一眼,然后开始自顾自取钱了。
“怎么了?季流风。”
“张浩宇骑着摩托车撞路灯了,然后又碰巧让我看到于,警察开了罚单罚钱,接着就这样了啊。”
“靠!这样不对吧?警察向未成年人罚钱?还有哈,季流风,这种事儿你直接给你爸爸一个电话就可以了,还要……”
“董阳,你别说了,三千块又不是太多,”旁边数钱的警察手猛地抖了一下。
“张浩宇,你没什么事吧?”董阳似乎现在才看到张浩宇,其实董阳他还在为那天张浩宇说的“操!谈恋爱,什么都不懂,谈个毛恋爱”这句话而忿忿不平呢。
“还好,不劳你挂心,”张浩宇也是没好气的回答。
董阳鼻孔里面轻轻“哼”了一声,然后就转过头和季流风聊天了。
“嗨,三千罚金我拿走了,这里你鉴个字,”警察此时反而和蔼了许多。
“让他鉴才对吧?”董阳指了指张浩宇。
“钱我会尽快还你的,”张浩宇边鉴字边说。
“你找季流风还吧”,董阳的声音。
“你还是个学生吧,以后可要记住了不能……”,警察说了一大堆话,不过张浩宇却是听得直翻白眼。
将近下午四点多的时候,这段风波才告一段落,张浩宇呢?他略有些恼怒的坐在坐荫下,事实上他自己也的确动不了。
“董阳。你先回吧,我送他去一下医院。”
“什么?你已经帮他很多了呢?还要……”
“难道让他就这样坐在这里?”
“嗯……要不,我们一块儿去?”
“可你老是……哎呀,你回去吧,帮我把他扶到车上就好啊。”
“嘿!什么时候您也有这幅热心肠了?”董阳怪怪的说。
“大家都是同学啊”
……
处理完张浩宇的伤势后,时间已近六点了,张浩宇的伤势也并不是特别严重,用医生的话来说,就是少走动,在床上躺个三五天就可以恢复了,当时神经大条的张浩宇居然说过了今日他就又可以骑他那辆特酷的摩托车了,听到这话的季流风感到相当无语,不过,他心中竟隐隐有种羡慕的感觉。
羡慕的是什么呢?大概是张浩宇肆无忌惮的似乎要喷涌而出的激情吧。
还是黄昏,唯美而伤感的夕阳、妖艳到惨烈的红、偶尔掠过的飞鸟……季流风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关于他人生最难以释怀的人和事,它们的背景,就是黄昏。
而在黄昏里季流风扶着连走路都困难的张浩宇艰难前进的时候,张浩宇问季流风:
“你感觉像我这样的人是不是很可恶?”
“没有啊,其实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力呢。再说,我蛮羡慕你自由自在的生活啊。”
“真的么?”
“真的啊。”
“季流风,那你现在把我当成你的什么?”
“嗯……算是朋友吧。”
“可从现在起你在我心中就是我兄弟。”
“兄弟?”
“对,是兄弟。兄弟,就可以明知他是错的可只要他喜欢就可以一直傻呼呼的支持;兄弟,就可以即使自己过得不好可仍然拼命希望他过得好;兄弟,就可以在一起哭一起笑一起闹一起疯一起花光兜里的钱;兄弟,就可以随便打他骂他挖苦他却不愿让别人动他一下;兄弟,就是希望一起死!”张浩宇说这些的时候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发誓。
夕阳拼命的释放着光热,于是黄昏就开始变得很是残烈。其实,易逝的美更容易让人感到震憾,比如:夕阳、烟花、流星……
对季流风来说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兄弟”二字渗透到了他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