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欧阳转体看向蠕流中的陈弈儒，说给女子听，说：“我与至智有过两次殊死格斗，两次都是女性的形象，也许下面只是过程中的东西。也许还没有变态，或许会变成蝴蝶。”
女子没回答。注目着变化。落尽黑泪云眼碎，留下来空透的天，逐层散云后直到白玉楼台底。整座白玉楼台都被裹在抹过亮油一样的怪色的蠕动中，这座肉的山峰顶裂开四瓣向上喷出一股血雾，血雾中海市蜃楼。
整座白玉楼台赫然建筑在一朵祥云上，祥云形如灵芝，云根不知何处。
血雾向空天扩散，万俟欧阳和灰袍女子再度向外侧高空拔起，注目着血雾中的变幻。那些被不停流动的肉芽接触到的所有，全都在血雾里一一展现。如瀑布飞落般澎湃着的肉芽群流纠缠无休止，在云间盘旋的白鹤、仙翎数百种奇异飞禽，被无情的粘上消失在这贪欲中。
蠕流低垂更深更深。血雾中突然剧烈的抖动着，象水球被狠狠掷在地面后破碎的张力无法挽留去意的水，肉芽流猛烈的撞击在一层光芒上。
光芒下是厚厚的发光的无涯云层。肉芽向四方迸溅，碎块虫群一样四处扭跳，冒着烟焦黑变成灰在光芒中不见。只有稳定手向西面蔓延的肉芽流一边冒着烟同时修复着，渐行渐远。
灰袍女子恍然的张嘴，说：“紫华金煌屠仙弑神阵图……我好像听说过，是大陆兵器。”
万俟欧阳问：“大陆兵器？”
灰袍女子说：“至少十个帮会才能启动的兵器。附在大陆界限上用来封闭大陆制造路障用的兵器，用于大规模多帮会多大陆群PK的超级兵器。只是没想到还可以做用在缔造空间里。”
女子声音有些兴奋，她指着血雾中冒着灰烟在光芒上蠕流的肉芽说：“已经探底了，接触到阵图的纸面。用不了多久就能……”忽然又叹气，说：“不知道下面叫陈弈儒的，能坚持多久。”
万俟欧阳满脸含笑说：“如果你猜对了，敌人的攻击就快到了。”伸出右手，唤出大剑，整个人英姿仙武挺拔非凡。
没有昼夜时间仿佛是静止的，肉山喷过十多次血雾后，显现出云根，肉芽流抓住了新的云根，它就象藤蔓绕着向上爬。
万俟欧阳将大剑抗在肩头，说：“同时在四个方向上出现祥云，事态好像格外有趣。”
灰袍女子又开始不言不语。血雾中肉芽爬上四朵祥云，祥云向天空吐着灵气，象水泡一样的气团有着美好的颜色。
肉芽流用它不停淌出浓液的身躯据满四朵祥云，阻塞了灵气。
天空那永不灭的白昼开始失去光芒，原本仙风云海的意境变成晨昏在腐尸堆成的露天坑。
灰袍女子不仅长叹，说：“这阵图太厉害。要是我一个人，明知被困在这里，明知破阵的路，也不愿去破阵，宁可在这里自囚终老。”
万俟欧阳仰望，说：“铅灰色阴沉沉的天空当然不招人喜欢。可是，这种意境……”低转头平视灰袍女子，又说：“恰为男人展现脊梁所需要。男人一旦失去了风暴，能剩下什么呢？我负责西和北，你负责东和南怎样？”
灰袍女子看向血雾说：“能坚持多久，我尽力而为。”
血雾中全息影像里的死灰色天与地止步在强力的四色光芒中，北方的紫光西方的金光南方的红光东方的七彩琉璃光牢牢的钳制住突破了四方祥云的肉芽海。
万俟欧阳说：“只要把陈弈儒保护好，那些难看的枝桠无须关心，我先去血雾的另一边。”
从白玉楼台上源流若海的肉芽集群扭动着甩打犹如脉搏，浪涛击岩那样狠狠敲击四方的光芒。伴随着一次次的粉碎迸溅成燃烧的碎肉，不停分枝的肉芽海越发丑恶，它更厚实它更恶心。
盖满云层被光芒所灼烧后的臭气焦烟，充气底层顶着肉芽海，使哪怕是稍微薄弱些的地方凸成圆丘，从高空俯瞰，象长满癞痢。
越鼓越圆的肉芽丘被顶出缝隙，到了这时“扑”的巨大怪声中象小火山哑喷，喷出黑烟恶臭直上天空，过于激射的爆发扯裂开新生的肉芽，把它们带上来天空，又仿佛脓肉的碎雨哗哗的撒回它们的来处。
本来已经昏沉的天空被这些污浊染成夜半。血雾中全息图像两侧，两点微茫格外醒目。微茫间旋转不停的血雾里，从四面八方侵入的光斑一览无余。
万俟欧阳径直向防区最大的光团飞过去。几十座飞在天空的山峰出现在视线里，万俟欧阳的眼光盯向最大的那座高山。
梵宇僧楼道观琼台教堂塔楼错落有致，与苍松翠柏奇花异树高下相间，金的灿灿银的烂漫，青如晴空，绿如靛水。更有一朵祥云依山升腾灿然发光。
云烟袅袅瀑布水飞垂，山脚处积流成湖傍山映影。只是天空铅云凝重，倒影黑恶色布满水面，脏掉好风光。
万俟欧阳长吐口气，有些歉意的嘀咕：“这么玩游戏让人有罪恶感。”
对面几十座山同时发出钟鸣，顷刻间从山中冲出数量众多的奇珍异兽，几乎塞满周围的空间。放火的火灼热，吐光的光犀利，喷冰的，鸣叫的，还有翘起尾巴撅着屁股放屁的，密如横放的暴雨梨花针，快过弹雨枪林，比追星族更疯狂的向万俟欧阳冲去，似乎欢呼着“我们爱你，就象枪子儿爱死囚，死也要在一起。”
万俟欧阳大剑连续抡舞，掀动天空，倒卷的风潮如卷席，把这些视死如归的飞行物卷成一卷山楂卷平着返推回去。
“砰”连串的巨大撞击声中，群飞的山峰间冒起烟，规模小的更是受损严重，被从保护灵气薄弱出拥进的恶臭淹洗了，摇摇晃晃从空中下坠。
万俟欧阳微笑着唧咕：“谢谢先发。”还臭屁的挥挥手，猛然现出虚体大剑逐个山峰拍下，宛如下了一场山的雨，落到海洋里。
肉芽海狂浪着翻花伸出千万条嫩芽，用越过呕吐极限保证看过之后夜不眠的恶心包裹住这些山峰，淹没在肚量里。随后失去山峰保护的奇珍异兽纷纷中毒下坠，肉芽海爱理不理的卷进芽条里。
万俟欧阳玩兴大发，向不远处能量高密的地方飞去，又一群山峰出现在眼里。
灰袍女子就轻松的多，施施然轻张盆口，从口中飞出无数光纤向四面八方拓展，遇到山卷山，遇到兽捆兽，往口回吸大大小小都变成小虫大小被吸进口中下肚成为美食。天空清静仿佛无事。
万俟欧阳倏忽现身在灰袍女子身边，说：“你的手段真是优雅，我卖苦力跑东跑西才把群山拍下海。”
灰袍女子不隐讳，端详着万俟欧阳并说：“我的领域技是花钱的，刚刚那一口花了我二十亿联合国币。为了这游戏我卖了十三座矿山，七个旅行社，三座银行，四家连锁专卖店，三家卫星发射场，九所大学，四座四星极大饭店，六座五星级大饭店，两个科研机构，两种基金经营权。共花费两千四百亿联合国币才有今天。”
万俟欧阳张着嘴，口水从嘴角里流出来。
灰袍女子露出罕见的笑容，说：“口水。”
万俟欧阳擦过嘴角，说：“有钱人玩游戏也不带这么有钱的，两千亿联合国币都够买到劫数境界了。怎么才到化身境界。”
灰袍女子说：“你不知道情有可原，买境界可以买到最高。只要有钱付特别准许费，但是实际能动用的量极只有正常玩家最高等级的次一级。因为现在正常玩家的最高境界才满七芒六境，也就是劫数境界，所以买境界的最高只能用到化身境界水平。这就是VIP自由上限规则。”
万俟欧阳微微皱眉有所联想，询问：“象你这么有钱，做什么都可以，为什么玩忧郁，向往死亡呢？两千四百亿都够一个大城市无贫富均幸福吃用一年的。”
灰袍女子摇摇头，眼睛看向远方，说：“这世界有多孤单你这种穷光蛋怎么知道！利用我的人比山野的豺狼高空的鹰隼还要多，鹿兔和飞鸟要和我做朋友等于抱着金娃娃走在杀人街上。人中龙凤品格孤高不会真心看得起一个有钱人。进不能得朱的丹心，退不愿择墨而黑，就是我的困境。”
灰袍女子转过头，无所谓的笑过，又说：“有半瓢水最多呛人一口，有积雨云却可以淹烂一方土地。我的周围近我者虎视远我者雪山。恨只恨生在富可敌国之家，怨只怨没有可以相信的人。我本打算最后看一看这个游戏，就站在火星的表面最高点，那座奥林匹斯山顶峰，脱掉所有思动能源程式，把自己还给大自然。名下的财产都捐赠给政府。”
万俟欧阳睁大眼睛，说：“那样的说，你现在也可以捐，就象陈弈儒那样，一生在游戏里过也很好啊！”
灰袍女子冷漠几声干笑，说：“我肯捐赠也要政府肯收。只要我活着，那些高层管理精英就不会留任。我的财产浩如烟海，一下子接受肯定大批倒闭，政府吃不下的。知道海里死去一条大鱼后鲨鱼群会如何么？我死了什么也看不见，管它谁生谁死谁富谁贫是否金融动荡，星球财长换几任。只要我活着，那些效忠于我的人们是不会让我率性人生的。”
万俟欧阳挠挠头，阳光般灿烂开口笑容，牙齿闪闪，说：“知道你这样有钱，我也要利用你。古语说：‘人总是要死的，我要死出纪录，被写入史书，供后人楷模。’不打算劝你不死，死之前帮陈弈儒一个大忙如何？这关系到他的生死。因为他是我的七老婆，我代他求你。看在我们都玩一个网络游戏的份上。”
灰袍女子斜睨着万俟欧阳，说：“笑的阳光我看见险恶，说的芝兰听见腐臭。八个老婆都是男人吧？”
万俟欧阳摆出帅气的姿势，从容的说：“只有他一个是男人。其余的都是大美女。见了她们你会对自己的容貌没有自信的。”
灰袍女子不服气，说：“怎么会！我虽然不是天资国色，对容貌也有自信。”
万俟欧阳温暖的噘嘴笑，说：“女人是越老越美，你都决定要死了，注定是个丑小丫头，比不上我的老婆们。”
灰袍女子刺眼目视，诘问：“开玩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