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讨厌他,并不代表别人讨厌他;我不鼓掌,并不代表别人不鼓掌。或许在多数人看来,被视为世界的拯救者是一件很骄傲的事。因此,他的话音刚落,整个教室顿时陷入了一种疯狂,掌声、欢呼声、口哨声此起彼伏,直到邻教室的老师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事,才渐次平息下来。
他朝教室门口看了看,似乎担心再次把整个教室引爆,用口形说道:“我爱你们。”然后,开始带领大家复习。
“谁见过这样的老师啊?狗臭屁!”课间,我对着黄鹂鸟的背影说。
巫曦回头一笑:“挺好的啊。”
我等着看黄鹂鸟会是一种什么反应。她只是默默地离开座位,一个人走出教室,只到上课铃响,才和初中的那个女同学拉着手走进来。
我想好了中午放学和黄鹂鸟做伴儿回家,所以第四节课下课的铃声一响,我便告诉巫曦自己有点儿事,不和她做伴回家了。我抢在黄鹂鸟前面跑出教室,一直跑出学校大门,跑到黄鹂鸟回家的路边一个小商店门口等她。
我远远地看到黄鹂鸟在人流中走出学校大门,朝我走过来。然而,随着人流在马路边迅速散开,王正从后面跑上来,和黄鹂鸟一边走一边说着什么。
“什么时候黄鹂鸟开始和王正做伴走了?”我想着,走进小商店买了一根铅笔,然后透过门上的玻璃望着外面,等着他们从门前走过。
黄鹂鸟和王正从门外走过的时候,我听不到王正说什么,只看到黄鹂鸟听着他说笑了笑。我强迫自己在小商店里等了两分钟,然后朝着与黄鹂鸟和王正相反的方向一路飞奔,终于在青石板街的入口处追上了巫曦。
“黄鹂鸟…和王正做…做伴回…回家了。”我结巴着,从嘴里吐出一团团白色的雾气。
“那有什么稀奇的。”巫曦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我,“你不是说有事吗,这么快就办完了?”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唐突了,因为巫曦还不知道王正对黄鹂鸟施迷情咒的事。我说:“我去找辫子控老师了。”
“找他干什么?”巫曦笑着说,“因为他是你的同盟,支持你不做作业?”
“告诉他,如果他是男生,最好把辫子绞了;如果她是女生,就换件女生的衣服穿。”我随口胡说,就是希望巫曦不问我是怎么看到黄鹂鸟和王正做伴回家的。
“吹吧你。”巫曦伸手推了我一下,“去见他就见他呗,竟然还要编这种瞎话来哄人。”
我始终抬头看着正前方,然而我们都已经来到了巫曦家门口,也没有看到黄鹂鸟和王正,或者他们中的某个人从对面走过来。
巫曦回家了,我放慢脚步继续朝前走,来到那条连接青石板街和学校门前大街的那条小街口,我甚至躲在路边的一辆汽车后面又等了十分钟,依然没有看到黄鹂鸟和王正。
“难道王正他们不想再和老巫婆住对门,搬家了?”
我满腹疑虑地回到家,匆忙吃过午饭,然后直接去黄鹂鸟家门前的那条街上等她。然而,我还没等到黄鹂鸟,却遇上了辫子控老师。
听到身后“吱——”一声响,我猛地朝旁边一跳,回头看到他双腿叉着自行车,看着我呵呵傻笑。
“你家住这边?”我的语气并不友好。
“你家也住这边?”他似乎猜到了我在等人,针锋相对、别有用心地反问道。
“我在等一个同学。”我这样说,希望能够打消他的怀疑,让他赶紧骑车走人。
“一位女同学?”他不仅朝我伸着脖子,还压低了声音,而且笑得神秘兮兮的。
“你是老师,没有证据,这是乱扣帽子。”我说着,偷偷地朝黄鹂鸟家那边瞟了一眼,好在她并没有“及时”出现。
“别紧张,跟你开个玩笑。”他半真半假地说,“要不等你那位男同学过来了,我们一块儿去学校?”
“你骑着车子,我们步行,能走一块儿吗?”我讨厌他,却又不想在这个时候得罪他,只好拼命压着心中的火气。
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赖上我。他说:“我可以驮你们两个,也可以和你们一起步行,都没问题。”
即使我不怕被这个无赖看到我等的是黄鹂鸟,我等到黄鹂鸟和她做伴去学校也将变得毫无意义。于是,我只好放弃之前的计划,一个人回了学校。
辫子控老师让我坐他的自行车,我不坐,他就一直骑着走在我左右,那样子俨然我做什么坏事,被他抓了现行押送回学校。
下午,我重新拟定了一个计划,准备放学后先到黄鹂鸟家门前的街上等她,然后再去找老巫婆学咒语,甚至放弃去老巫婆家学咒语。然而,最后一节课还没结束,黄鹂鸟转过身来,当着王正的面把一张折成了四方块的纸拍在我面前。
准确地说,那应该叫一封威胁加挑战信:
“小家伙!别以为本大姐不知道你中午放学后都干了些什么。本大姐在此奉劝你,该干嘛干嘛去,别自以为是自以为聪明绝顶就胆大妄为,干坏事加蠢事。
笨蛋加混蛋,后天就要期末考试了,还记得本大姐跟你说过的那句话吗?玩死你。
“你信不信?你怕不怕?
“本大姐知道你不会信也不会怕。那好,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如果发卷子的时候,你还是老师眼中的是‘天才’(天才就是狗臭屁),那好,本大姐不但向你赔礼道歉,以后还会唯你马脑袋(首)是赡。
“最后,心底善良赛过雷锋叔叔的本大姐再提醒你一句:赶紧替自己想好怎么死吧,省得到时候匆忙。
“古得拜,拜拜。考试的时候见。”
黄鹂鸟把我这张纸拍到我面前时,巫曦也看到了。放学的路上,她问我黄鹂鸟都写了什么。
这直接关系到我中午跟她说的那些话是否会穿帮,又因为我之前告诉过她,黄鹂鸟为了能够继续和她同桌而向班主任承诺的事,所以我只对她说了信的后半部分。
巫曦并不相信我说的,朝我伸着手要亲自看那封信。
“把‘马首’写成了‘马脑袋’,是不是还有比这写得更有趣的话?”